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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河下梢的動物
文/仲植
長蘆蛙
長蘆鹽運使司滄州分司署前，有池一方，蘆葦甚茂，中架木橋，以通往來。相傳包孝肅公為轉運使時，池中群蛙喧沸。公出示禁之，至今蛙出池則鳴，入池則默，其威懾之遠如此。
——乾隆《滄州志》卷十三《古蹟》
引證：清·萬光泰《銷夏第四集分賦津郡古蹟得滄州蘆池》詩：“長蘆參戶地，置縣始宇文。惟存蘆數畝，搖動清波紋。秋華吐白露，春蒻屯綠雲。可碕亦可檻，鷗鷺飛成群。相傳包運使，蒞此政務殷。官符禁蛙黽，效勝牡鞠焚。”
泥沽寨蛇
滄州泥姑寨循塘濼而至界河，與北寨相望。自乾寧軍穿濼而往止一徑。每春初啟蟄時，塘路群蛇橫道，遞送者甚苦之。寨卒有蕭愁者，為人性率，同儕多狎侮之。一日當送檄文至郡，而有大蛇枕道。其首如甕，兩目燁然可畏也。既不敢前，即醉宿旁鋪。鋪卒夜以利刃殺蛇而脯之，至滿數缶。蕭醉醒聞肉香甚，問安所從得，鋪卒紿雲：“夜漁於海，得大魚，方將共羹而食也。”蕭不待羹，取數臠就火燎食之，美甚。自郡回，因求其餘，歸食數日而盡，不知其為蛇也。食蛇之後，更不喜聞食氣，但覺背膂間腫癢，至不可忍，時就樹揩癢，瘡破，中湧細蝨不知其數。時郡卒陸靖者適居寨中，與之助取餘蝨，計前後出蝨數鬥，癢止瘡復。因憩樹陰，見濼中鶴雛群戲，念欲取之，即身在鶴仄，攬雛而歸。複視鶴巢，又念可登而取，即身已在樹杪矣。寨卒視之，率皆驚異，以謂此人偶食成器之物，盡出屍蟲，而輕身自如，得地仙矣。因逃兵籍而去。
——北宋·何薳《春渚紀聞》卷三
引證：沈括《夢溪筆談》卷十三：瓦橋關北與遼人為鄰，素無關河為阻。往歲六宅使何承矩守瓦橋，始議因陂澤之地，瀦水為塞……至熙寧中，又開徐村、柳莊等濼，皆以徐、鮑、沙、唐等河，叫猴、雞距、五眼等泉為之原，東合滹沱、漳、淇、易、白等水並大河。於是自保州西馮北沈遠濼，東盡滄州泥枯海口，幾八百里，悉為瀦潦，闊者有及六十里者，至今倚為藩籬。
瀛莫間二禽
瀛、莫二州之境，塘泊之上有禽二種。其一類鵠，色正蒼而喙長，凝立水際不動，魚過其下則取之，終日無魚，亦不易地，名曰信天緣。其一類鶩，奔走水上，不閒腐草泥沙，唼唼然必盡索乃已，無一息少休，名曰漫畫。信天緣若無能者，乃與漫畫均度一日無飢色，而反加壯大。二禽皆稟性所賦，其不同如此。
——宋·洪邁《容齋五筆》
泊頭犬
交河泊頭鎮，正德中有崔氏母子為盜所殺，所蓄犬隨盜吠不已。明日，盜過其門。犬齧盜馬足，不得行。盜以刃傷犬，犬負創追數裡，不及，歸則守主屍。盜去，家人殮屍，犬不食，長號兩夕死。唐秀才理為作《義犬賦》。
——清·陶樑《蝶階外史》卷四
引證：民國《交河縣誌》卷十《雜稽志·異聞》與此略同，此“盜”乃是正德年間縱橫河北的劉六、劉七農民起義軍。
海濱虎
予妾羅氏，河間人，衣冠冑也。至其父，門祚少衰，以魚鹽為業。嘗蚤至長蘆，行海濱，有虎當道。倉皇中，復有一虎絕其後。自分必死，向之左右拜稽顙，哀懇久之。虎相繼躍入蘆荻中，因匍匐伏行至田舍。田舍人見其不能語，知其驚虎也，以湯灌之。稍蘇，報其家，扶舁以歸，病三月乃已。
——明·張寧《方洲集》卷二十六《雜言》
鹽山騾
仁和吳司馬廷華《義騾行》，蓋感王一位事而作也。一位，鹽山縣人，乾隆二年閏九月，於寶坻貿易，歸經天津，挾重資早行，至高沙嶺，為盜所害，劫資去。一位所乘騾急歸宿店，以首擊門。店主啟戶視之，騾哀嘶若訴。牽置廄中，不食芻豆。因疑之，曰：“爾若有冤，可導我去。”騾隨躍出戶，奔至一位屍所。店主共鳴之官。懸賞購得真盜，繩以法。
——清·汪啟淑《水曹清暇錄》卷四
引證：吳廷華《義騾行》：“高沙嶺頭霧四塞，北風森森殘月黑。野店有客挾重資，跨騾出門未辨色。長鞭策騾騾不行，騾有戒心難自明。荒雞聲裡強就道，暗中忽有金鐵聲。客素能兵力稱最，不料危機伏意外。抽刀擊賊身忽顛，賊鋒已中客要害。囊資席捲剩客屍，客屍臥血紛淋漓。陰房鬼火慘林木，舊鬼歡迎新鬼哭。新鬼哭，人不聞，義騾怨氣欲遏雲。衛主愧乏侍中血，口不能語心如焚。報仇須向賊巢去，恐為賊拘不敢遽。道旁四顧重躊躇，忽記昨宵曾宿處。回來走撞宿處門，主人驚起燈燭昏。開門認得前客騎，胡乃背主獨反奔？懷疑姑令暫入廄，廄下尚存昨棧豆。騾方滴淚堅不食，怒嘶不翅獅子吼。朝來吼聲驚四鄰，對騾無策相諮詢。就中鄉老號有識，知騾當有怨欲伸。謂騾此豆爾且啜，爾冤我當為爾雪。轉呼同伴走前途，途遇客屍認模糊。先是客家夢客報，尋跡至此逢鄉老。入邑急啟大令知，大令已若神告之。懸賞大索不旬日，為客獲盜歸其資。家人語騾騾得意，飽食慾隨客入地。一時圉皁控勒嚴，雙睛尚灑臨風淚。嗚呼噫嘻此義騾，與人一心久不磨。昔聞蘆臺有義犬，與騾毋乃稱同科。老夫執筆重大義，敢擬玉臺龍友之雅歌。”
灶泡狼
滄州一帶海濱煮鹽之地，謂之灶泡。袤延數百里，並斥鹵不可耕種，荒草粘天，略如塞外，故狼多窟穴於其中。捕之者掘地為阱，深數尺，廣三四尺，以板覆其上，中鑿圓孔如盂大，略如枷狀。人蹲阱中，攜犬子或豚子，擊使嗥叫。狼聞聲而至，必以足探孔中攫之。人即握其足立起，肩以歸。狼隔一板，爪牙無所施其利也。
——紀曉嵐《閱微草堂筆記》之《槐西雜誌》卷四
引證：民國《滄州志》卷四《方輿志·古蹟》：“灶兒坡，在城東北百里，居民於此煮鹽，故名。明建文二年，燕王由磚垛兒、灶兒坡經趨滄州即此。”
狼兒口雁
同治初年，琅琊口莊東某村，有弋雁者，中其翅翮，折風而隕，弋人負雁歸。又一雁離群哀鳴飛隨弋人之後。弋人至家，飛雁落於簷際，哀鳴不止。弋人置傷雁於庭，飛雁下集，兩相交頸，兩嘴相銜，宛轉移時，死於一處。弋人哀之，將雙雁瘞之於野，從此改業。
——民國《滄縣誌》卷十四《事實志·軼聞》
劉紳家鴨
家舊蓄一蓬首雞，姻家又饋一鴨焉。兩雛食同器，宿同闌也。時或相失，則前庭軋軋，後庭故故，繞屋相呼，離思之狀綦苦。家人代覓之，既相覷，則歡躍趨從，並羽依依，若別久而乍相聚者。兒童戲持粱稭撻逐之，卒不肯相離。家人時談以為笑。予異之，以為微禽何如，乃多情若此！一日，試觀之，果然。予因有感焉。夫人為萬物靈，彝倫所自出，有骨肉親戚相乖戾者，何兩雛種類既別，生亦異處，竟敦睦如此。噫，可以觀矣！
——劉紳《睦鴨傳》，見民國《滄縣誌》卷十四《事實志·軼聞》
圖文來源：《文化滄州●風物》（第三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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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丁潤龍 劉佳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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