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C曾經報道過印度家庭裡一半以上都有手機，
但是一半以上的人口沒有地方上廁所。”
— 環行星球 • 第037期 —印度人上廁所為什麼不帶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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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節目我們邀請到了現代印度研究碩士、印度浦那大學交換學者——小阿，今天她要跟我們講講印度的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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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述者-小阿
音頻製作&製圖-大綠
編輯-橙子&大綠
— 以下為文字版本，配合音頻食用 —
常常被問到印度的廁所裡真的不用衛生紙嗎？真的用水洗屁股嗎？
嗯，是的。
廁所的話題雖然很日常，但也因為其“不雅”而很少被拿到檯面上來講述。而事實上，廁所是個很嚴肅的話題。它完全撐得起“人權”這個帽子。
印度的廁所究竟是什麼樣的
除去有點時尚和西方化的家庭或場所，比較常見的印度廁所的配置都服務於用水“擦”屁股這個操作，不設有衛生紙。
廁所裡有水龍頭、一個塑料桶、桶裡有個塑料瓢。上廁所之後用瓢舀水洗屁股。用塑料桶接水沖廁所。
一般情況下，無論是家裡條件如何
幾乎都是各種塑料桶+瓢
具體是如何用瓢舀水洗pp
小阿沒有親自用過，也沒有問過當地的朋友
查了一波資料
發現似乎是直接用左手到瓢裡取水來洗
有了解正確使用方式的朋友可留言告訴我們
也有一些人家會裝上水洗pp的小噴頭
（有人會問右邊的那捲紙巾
其實是當地人水洗完pp之後用來擦手的）
印度人喜歡蹲坑的廁所，有點排斥坐便器。一些保守的人會鄙視帶衛生紙進去用的外國人（只是偶爾碰到個別而已）。
有些關於英國殖民時代的印度電影裡也會反映這種場景，比如，印度大叔鄙視地讓僕人給英國人準備廁紙的場景。大學裡有時候會把一個衛生間標為教師專用，學生不能上，以稍稍體現不同的地位。
不存在的
我訪問過的小鎮家庭裡也是陶瓷蹲坑的廁所。家裡會放好幾個大桶、大甕用來存水。從衛生間專用的大桶裡舀水到小桶裡，用小桶裡的水沖廁所。
其他的水桶服務於洗衣、洗澡、擦地等。幾個不鏽鋼罐子裡存的是食用水。我訪問的這一家人沒有淋浴，所以要燒水用瓢舀水洗澡。一般是家裡的媳婦負責存水和洗衣服、燒水、收拾家、做飯。
即便是個別使用坐廁的家庭
也多數會有水桶+瓢
或者水洗小噴頭
怎麼上廁所也是權力的體現
誰可以上什麼樣的廁所、怎麼上廁所都是權力和優越感在日常生活中的體現。廁所是性別和階級現狀的外在表現。
在印度做婦女研究的伊朗夥伴給我講過一個與階級和種姓有關的例子。
做家政服務的婦女的健康狀況堪憂，一個主要原因是婦女每天很早起床先給丈夫孩子做飯，收拾過自己家後到僱主家上班。保姆不允許使用主人家的廁所。
由於一天都無法上廁所而影響到自身健康。有些女性保護組織呼籲請保姆的人家如果有兩個以上廁所的可以開放一個給家政服務人員使用。
這種呼籲也沒敢完全推翻“下人”不可以和“主人”混用廁所的規則，而是在有限的範圍內為女性爭取一些基本權利。
我自己親歷過一個跟性別有關的例子。
我和伊朗室友請了一位家政服務來幫忙打掃。當時我們在做飯，就邀請這位阿姨一起吃一點。她是一個完全素食主義，所以我們特意準備了全蔬菜給她。
她猶豫了一下問：“你們中有誰來月經嗎？如果是的話，我就不能吃你們做的飯。”
之後我也聽婦女研究的學者提到在一些鄉村，月經被認為是一件很髒的事情。有些少女第一次來月經時就被關進小黑屋直到月經結束。也因此很多女性在月經期不能很好的使用廁所及衛生棉條、衛生沙袋，也不能及時清潔而患上了婦科病。
月經也是婦女不能接觸餐飲行業的原因之一。餐廳廚師和服務員都是男性居多。能夠接觸到食物的人都需要是“高級的”。這位家政阿姨的話提醒我這樣的傳統觀念依然存在，並且束縛女性的枷鎖變成了女性對待世界的方式。
如果說倒回幾百年前，人們因為缺少水源、醫療薄弱、對世界的認識有限等原因，無法獲得乾淨的上廁所的條件，從而產生了用“潔”與“不潔”去區分人的標準。
那麼當技術進步之後、客觀條件允許之後，曾經的觀念卻依然束縛著人。而且，權力的轄制最終多轉嫁給了女性。
關於權力和廁所，最被西方媒體關注的就是印度旱廁的掏糞工作和“不可接觸者”群體綁定在一起。
高級種姓絕對不會自己去打掃旱廁。掏廁所被社會化成了“不可接觸者”的“天職”。
看過一個講述浦那清潔工的紀錄片。從業人員全都是“不可接觸者”。他們的勞動工具破爛且數量不夠。而整個城市的垃圾都靠兩三千名清潔工完成，包括廁所、道路垃圾、死去的動物、死去的人。
他們毫無衛生防護設施。有人出了工傷無人問津，要麼默默等死、要麼自己承受終身殘疾。工資微薄，勉強餬口。他們經常被呵斥，誰都有權力嫌棄他們沒有及時打掃而造成城市髒亂。
然而沒有其他群體能夠體會，他們申請多次而沒有機構發放新的打掃工具、沒有增添更新設備。
最重要的是這個工作只與“不可接觸者”有關，沒有其他種姓參與。這個工作無法變成一個開放的工種。因此從業人數無法增加，勞動條件也無法提高。
廁所的數量遠遠不夠
廁所不夠也是印度的一個重要問題。下面這張是2014年與2017印度已擁有廁所的家庭比例圖。據相關報道，2017年官方所公佈的數據存疑。但我們仍可得知，在印度，即便是上文提及的沒有紙巾的廁所，也僅有不到一半的家庭在使用。
在田野開闊的鄉村，隨地大小便還比較常見；在一些現代化城市，有著尿騷和惡臭的街道也不少。這樣的情況嚴重影響著印度的公共衛生。
一些露天的男性公廁
對於女性來說，沒有廁所的會導致的問題就更甚。有的記錄片講到印度農村女性為了方便時不要遭到不測，晚上都是成群結隊一起到田野中去。
如今
印度女性越來越敢於講出自己對廁所的需求
女性爭取廁所也是女性權利意識上升的體現
爭取有廁所是第一步驟
下一個步驟還要考慮到如廁方式是不是合理這件事
可以參考今年的印度電影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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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的總理莫迪，在就任之初發起了興建公共廁所一事。
但修建公共廁所也受到了一些保守勢力的抵制，他們認為所有人不分地位共用同一個廁所會打破廁所與階級的規則。
也有報道說到
新建的公共廁沒有得到充分的使用
在一些地方
許多人並不願意改變露天解決的習慣
下為印度部分地區新建的廁所
另一方面，BBC曾經報道過印度家庭裡一半以上都有手機，但是一半以上的人口沒有地方上廁所。人們樂忠於追求國際前沿、現代化、技術突破，卻不能真的理智對待日常生活的需求，有時候不是技術條件、物質條件不夠，主要是觀念的問題。
我相信在不少中國人的記憶裡依然有惡臭不堪、爬著蛆的廁所。從骯髒到整潔的環境其實也只是很短的一段時間。哈哈笑過印度的廁所“奇特”之後，也可以稍微想想我們的日常生活中也有哪些方面被觀念束縛著，還可以進步。
儘管我們的廁所好過了印度，那其他方面是不是也在一定程度上重蹈著相同思維的覆轍呢？
最後附一個印度旅行找廁所小指南：
對於遊客來說，在印度最好是在酒店、餐廳、博物館等參觀場所的衛生間解決問題。
如果在街上走著想上廁所，也最好是到就近的酒店或好一點的餐廳上廁所。
特別提示：一定要自帶紙巾。（儘管現在越來越多的熱門旅行地區會在廁所裡特地為遊客提供紙巾，但還是帶上為妙，嗯。）
以及，預定酒店時，請看清楚是帶獨立衛生間的房間還是有公共衛生間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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