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暖氣的日子裡 文/丁晨

在沒有暖氣的日子裡   文/丁晨

在我居住過的大吉廠巷,上世紀五十年代至六十年代初,還沒有通上電,更談不上暖氣。直到上世紀八九十年代老街巷改造為居民住宅樓,也沒有取暖設施。

老屋都是窗少又小,用白麻紙糊的,壓根就無法保暖。小時候的天,還真是冷得出奇。房簷下結的冰溜子,一根挨著一根。我們小孩子敲打著冰溜子,覺得好玩。殊不知,每到數九寒冬來臨,就是巷子裡的居民最煎熬、最忙碌的日子。

首先,要囤積大白菜、白蘿蔔。那年代,冬天很難吃上新鮮蔬菜,哪像現在有大棚,有反季節的各種蔬菜。要保障家人能在寒冷的冬天,有熱乎乎的燉白菜、熬白蘿蔔吃,囤積大白菜和白蘿蔔就是家家過冬的重大任務。

另一件重要事項是囤積煤炭。當年沒有現在的什麼電褥子、電暖氣、空調和五花八門的“過冬神器”,只有燒煤取暖。

煤炭是憑本定量供應。最初是用煤面摻些黃土,加水拌和成煤餅,犁成塊,晾乾。這是體力活,小女孩幹不了、也幹不動。在我家每次都是我和二哥幹這活,二哥當兵走了,這活我就獨自承擔了。每次都要出一身汗,小妹在一邊給我送水、擦汗。後來有了煤球,不用和煤了,省時省力多了。再後來,有了蜂窩煤,也有了專燒蜂窩煤的煤爐子。

燒煤一是買煤麻煩。每次要出巷子,提前到安居巷煤場租好架子車,然後排隊購煤。煤用架子車拉回來,還要一塊一塊地搬回家。很辛苦、很累人。二是每天要清理倒爐灰麻煩,家家都有裝煤灰的垃圾筐,垃圾筐滿了,撒上水,等運垃圾的汽車來了,排隊到巷子口書院門街去倒垃圾。

記得有一個星期天,我早早租好架子車到安居巷煤場排隊,排了整整一個上午,剛排到跟前,煤場卻沒貨了。那時小巷鄰里和睦,大家相互幫襯,相互體恤。母親借了鄰居兩簸箕蜂窩煤,省著燒,才算應付了一禮拜。母親也經常看誰家煤接不上了,就主動叫我送去。後來因二哥當兵,民政部門給我家頒發了“軍屬優待證”。自有了這個小紅本,買煤買糧買啥東西都不排隊了。

燒蜂窩煤取暖,最怕煤氣中毒。我家嫌帶煙筒的鐵爐子忒貴,最初取暖做飯的火爐,是父親請人用青磚和麥秸泥盤砌而成,爐膛大口小,專門在老屋紙糊的窗子上留有排氣孔。後來省吃儉用,購置了帶煙筒的鐵爐子。有了煙筒,屋裡暖和多了,也防止了煤氣中毒。這種爐子不僅能取暖,還能烤紅薯、土豆、發糕、饅頭和包子。

每到晚飯後,一家人圍著火爐,嗑著瓜子,喝著茶,聆聽著父母講述老輩的故事,聊著不知從哪兒聽來的笑話、新聞,其樂融融地把親情和溫暖嵌入每個家人的心裡。

但是,最煎熬的是放學回家做作業和冬季夜讀困難。雖然屋裡生著爐子,但是屋裡紙糊的窗子,四下透氣,長時間一個姿勢,腿腳發麻。雖然穿著臃腫的棉襖、棉褲和厚厚的棉鞋,還是覺得寒冷瑟縮,縮著脖子,使勁往棉衣領裡藏。由於我開冬防凍沒做好,兩隻小手凍得紅腫潰爛。母親說,手一旦沒保護好,頭一年凍,以後就年年凍。可真應了母親的話,在那沒有暖氣的寒冬裡,我的兩隻小手年年受罪了,這也給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童年記憶。

晚上睡覺,被窩冷如冰窖,爸媽總是先讓我們用橡膠暖水袋和輸液用的玻璃鹽水瓶,裝滿熱水把被窩暖熱,才讓我們鑽進去。鹽水瓶子不保溫,睡到半夜,就冰涼,還得把它取出來。暖水袋既能暖被窩,還能抱在懷裡暖肚暖手。睡覺時蓋上厚厚的棉被,再把脫下的衣服都蓋上,就暖暖和和地不知不覺進入夢鄉了。

在那物質和文化生活匱乏的年代,沒有暖氣的日子,人們生活得艱難簡單、頑強自信。在物質和文化生活相對豐富的今天,也有了暖氣,人們該有怎樣的物質和精神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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