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媒體報道里看刁亦男,他總是一副若有所思,“老大不高興”的酷酷樣子。

2014年,在柏林電影節上憑藉《白日焰火》拿到金熊獎的時候,刁亦男手舉著獎座,對面是國內外媒體記者拿著相機記錄這個歷史性時刻,他臉上依然是淡淡的表情,彷彿在說“你們拍完了嗎。”

斬獲金熊又闖進戛納 好萊塢導演為他打Call 刁亦男:我只是做自己


拿著金熊獎座的刁亦男


今年5月戛納國際電影節上,

他執導的電影《南方車站的聚會》

作為唯一華語電影入圍了主競賽單元,

角逐金棕櫚獎,

好萊塢鬼才導演昆汀·塔倫蒂諾都來捧場首映,

在現場數次發出讚歎,

電影放映完後整個現場

更是爆發了長達4分鐘的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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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汀·塔倫蒂諾與刁亦男握手


《南方車站的聚會》是胡歌第一部主演的大熒幕作品,講述小人物宿命式的悲劇,背景設在武漢城中村,他飾演被通緝的罪犯周澤農,一路逃亡,原本是求生,陰差陽錯間又變成一心求死折返而跑,整部電影80%都是在黑夜拍攝的,卻不妨礙它釋放出刁式美學的魅力。

西方黑色電影的嚴格框架之內,華語江湖電影的浪漫灑脫和強烈個人色彩的表達交疊在一起,讓這部電影成為這屆金棕櫚備受期待的電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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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車站的聚會》劇照


豆瓣網友曾這樣評價:

影片本身充滿了導演語境下的疏離感,命運的車輪滾滾向前,所有角色的掙扎與和解都令人唏噓,在他的鏡頭之下,桂綸鎂一如既往綻放著縹緲的美麗,而胡歌擁有了破碎的夢幻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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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車站的聚會》劇照


即便在戛納成了備受矚目的導演,相比他的同窗史航和孟京輝,刁亦男的名氣依舊不大,2014年斬獲金熊獎時,媒體用了這個詞“爆冷”,這跟他身在娛樂圈,但總是與之保持著疏離感有關。

和刁亦男比較熟稔的作家蕎麥曾這麼形容過他的低調,“他大部分時間宅在家,養一隻貓。在40歲之後開始注意養生,酒也少喝了,早晨起床散步,下午有時去游泳。”

柏林電影節上,身穿一身黑色正統西裝,頭髮梳得很整齊,刁亦男屬於那種模樣挺周正的大叔,還有一種不自知的帥,其實,若干年前當他還是個中戲的學生時,頭髮總是亂蓬蓬的,本來論長相該是班草,卻因為常常不修邊幅得了個“老刁”的外號,但他並不在乎,因為自個兒熱愛的事找到了,就是電影。

鳳凰娛樂是這麼評價老刁的:“一直從事戲劇及影視劇本創作,是中國先鋒戲劇代表人物,電影導演、編劇、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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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學生時代,別人忙著談戀愛,逛北京城,文學系的他模樣生得也算俊俏,卻一直單身至畢業,成天跟同學張楊混在一起搗鼓拍電影。

才念大三就折騰出了部票房3000萬的電影《愛情麻辣燙》;

畢業第二年,《將愛情進行到底》火了,所有人都認識了李亞鵬和徐靜蕾,而這電影背後的神來之手就是寫劇本的刁亦男和張一白;

隔年電影《洗澡》上映,這部獲得金像獎亞洲最佳電影提名、中國金雞獎最佳男主角提名,助姜武拿下北京大學生電影家最佳男演員獎的片子,讓觀眾從“清水池”澡堂這一方小天地,窺見了那個澡堂文化盛行的年代,一家三口父子鮮活的精神世界;

再過了一年,他寫出了中國第一部公路片《走到底》的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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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寫劇本,他也愛演,曾經在餘力執導的《明日天涯》裡當男主,還入圍了戛納國際電影節“一種關注”競賽單元。

“那時候純粹是好玩。”

只有真心喜歡的事,才會從中自找樂趣。認真追究起老刁對電影喜歡的源頭來,還得是童年他爸爸所在的工作單位西安電影製片廠,看那部西影廠的《黑炮事件》時,他盯著片子眼珠子眨巴的次數都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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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時代的老刁


老刁特別迷卡夫卡的小說,尤其對他關於法庭或者工業小城鎮的環境描寫記憶尤新,在卡夫卡的影響下,他常將自己創作的劇本背景設在小城市,在這些地方又專找那種蕭條的地方作為事件發生地,比如城中村。

他覺得,在這些所謂底層的空間裡,人性更容易自然彰顯出來。

35歲是老刁人生的一個分水嶺,此前他主要精力放在劇本寫作上,之後就轉型當了導演,他曾在接受紐約時報中文網採訪時說到轉型的原因:“你的文字通過導演呈現為電影的時候可能會打一些折扣。做編劇,慢慢地就想自己做導演,這樣就可以最充分地享受表達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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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刁其人


今年51歲的老刁做了十六年的導演,就拍了三部電影,無一例外都是底層小人物的故事。

第一部電影《制服》的主人公小建,是個老實人,做著裁縫的活計,卻總是被人欺負,一成不變的生活終於發生轉折,是因為有個客人在店裡落了件警服,小建原本打算還給失主卻沒還成索性就自己穿了。

當他穿上這件警服,發現走在街上人們對他的態度都不一樣了,這樣一來,他發覺只要穿上這件警服自己就什麼都不怕,在自己女人面前也會倍兒有膽,而一旦脫下警服就感覺自己被打回原形。

“警服”象徵著“社會特權”,透過一件被遺落的警服,來表達自己對人性、社會的觀察,不得不說是一個挺特別的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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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服》劇照


時隔四年後,他自導自演了第二部電影作品《夜車》,依舊是文藝片,跟上回不同的是,這次的是一部典型的帶有好萊塢黑色風格的犯罪類型片。

沒有非黑即白的明確界限,整部電影在一種昏暗燈光和老式音樂交疊成的神祕而抽象的氛圍裡,作者精心構建的人物矛盾衝突和設定,呈現出人性複雜的一面。

《夜車》女主角吳紅燕是為死囚張玲玲執行死刑的法警,她與張玲玲的丈夫李軍結識是全劇最有戲劇性的一個設定。

李軍是名生活在底層的工人,因為養不活家裡,老婆張玲玲被迫去賣淫最後殺了人,被判死刑,法警吳紅燕作了送行者,李軍被現實打壓得無力還擊,於是將自己老婆的死都歸咎到了吳紅燕身上,尾隨其後想殺她。

吳紅燕是個丈夫去世的寡婦,獨居的生活讓她壓抑非常,乘車去相親卻屢屢受挫,理想的家庭生活似乎永遠無法觸及。當兩個行走在落跑邊緣的人相遇之後,戲劇性地糾纏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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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車》劇照


無論是在“特權”的蠱惑下,穿著警服“招搖撞騙”的小裁縫,還是被自己的慾望戲弄,和女死刑犯丈夫纏綿的女法警,這些小人物身上可以感受到的孤獨和落寞,可能會發生在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

對凶殘的暴行和夢幻般的行為的不斷聯繫之中,人性最隱祕的瘋狂通過刁亦男敏銳的視角和表達,呈現出來了。

《制服》讓老刁在溫哥華國際電影節獲得最佳影片龍虎獎,《夜車》第一次入圍了戛納國際電影節的一種關注單元。

因為並非導演科班出生,老刁拍電影的手法向來隨性,直覺為主,連分鏡頭都沒有,這兩部電影都是“地下”狀態,沒正式上過院線,只在國外有一小批擁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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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服》劇照


用直覺拍出來的電影會“挺有責任感和道德感”,但結果會因為不夠商業而找不到投資。

《制服》是找了兩年也沒找到錢投資人,最後找朋友湊了錢才拍成,拍《夜車》時投資人中途跑了,又是找朋友湊錢補的缺。

2005年寫完《白日焰火》時,遭遇到了所有文藝片會遇到的尷尬局面,改了兩稿劇本,仍舊找不到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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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焰火》劇照


到了2010年他開始創作第三稿劇本,這次修改,老刁形容自己“把某種東西從內心中拽出來了一點”,之前的兩稿是他愛怎麼拍怎麼拍,誰也別碰。

年輕時花二三十來萬拍個電影沒啥問題,沒投資了也能找朋友頂上,但隨著時間推移想拍些大的更復雜的電影,就只有說服自己,在不將就的前提下,做個平衡。畢竟現實殘酷。

商業化運作意味著作者要作部分妥協,老刁的劇本都太過文藝,會被市場裹挾著改變,改變到什麼程度呢?在接受紐約時報中文網採訪時,老刁表示“《白日焰火》從第一版劇本到公映的電影,改動大到公映的版本完全沒有初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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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焰火》劇照


在數次修改的過程中,最讓老刁痛苦的莫過於不斷地自我推翻:“你自己覺得一個還不錯的東西不被認可,還不是你的錯,而是這個畸形的市場製造出畸形的口味,你給他鮮榨,他偏要可樂。”

即便過程這麼難熬,當2010年完成《白日焰火》的第三輪修改時,老刁還是拿出了將“黑色風格”和“偵探片”完美結合的劇本,投資也終於有了著落。

足足8年時間,《白日焰火》的拍攝才正式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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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焰火》劇照


《白日焰火》的拍攝用了 57 天,刁亦男說那“不是人的日子”,在零下三四十攝氏度的哈爾濱,機器都凍罷工了,人還得硬扛著,就抱團取暖。

即便在那麼惡劣的情況下,老刁還是沒有放鬆半分,“有些東西作導演必須堅持,雖然會付出代價,但如果凡事都妥協,最後出來的成品也會慢慢減分。”

在拍攝過程中,有一場重頭戲要在監獄裡拍,找了幾個看守所都不是老刁的那種感覺,就直接開不了機,時間和錢的壓力瞬間就來了,當時也想過湊合湊合算了,“可我過不了自己這關。”

最後,老刁決定暫停拍攝,他回家花了一個月改劇本換了場景再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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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現場的老刁


無論遇到什麼事,老刁的臉上總是一臉平和,他想拍出這部電影是必然的,但是心裡的底線,他也是要守住的。

“如果急於拍一個電影又不是你想拍的,那還不如不拍呢,人的能量就這麼多,你彆彆扭扭地拍了就消耗掉了,那個能量就再也回不來了。”

2014年2月16日凌晨,第64屆柏林電影節,陝西導演刁亦男執導的《白日焰火》斬獲最佳影片“金熊獎”,最佳男演員“銀熊獎”也被該劇主角廖凡收入囊中,國內外掀起了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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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刁和主創團隊亮相柏林電影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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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熊銀熊統統抱回家


曾有記者問老刁什麼是白日焰火?他答:“就是白天放煙火很美。有痛苦有絕望,還是要綻放。你每天綻放嗎?”

簡單來講,這是一起碎屍案件引發出桂綸鎂、廖凡、王學兵三人的愛情救贖故事,老刁說“雖然講述一個奇觀式的事件,但電影想讓普通人都能看到真正的希望,真正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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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焰火》劇照


很多人表示看不懂這部電影,老刁在接受騰訊娛樂採訪時說了一番話:

“我是不喜歡把一些東西直白地去表達,我更喜歡曖昧一些的東西,好東西就是要表達一種難以言說的感受,藝術本身就應該是這樣。

它更多的是要給你體驗,而不是給你宣講一個道理,那這是一個最基本的東西。要達到這種目的,你的作品肯定要有美、有體驗、有冒險、有曖昧、有詩意…你的故事要糅合出這些元素混合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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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焰火》劇照


“評委幾乎是一看片就決定這是最佳影片了。”評委梁朝偉說。

長達八年的時間,經歷了三次改劇本,不喜言語的老刁,有儀式感地完成所有導演都夢寐以求的“擒熊記”,得知自己獲獎的那一刻,他激動得緊:“難以置信,看來這個夢是一直醒不了了”。

但激動並沒有持續多久,老刁就又迴歸了平常心,他表示,“獲獎當然值得開心,但是獲獎是值得警惕,其實在你沒獲獎之前去努力的那種狀態,往往是更好的,往往是更平常的,更自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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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刁手拿金熊獎


《白日焰火》獲獎後,老刁推掉了絕大多數採訪,說要“回西安看看爸媽”,回絕的理由也是十分幽默:“你們吃雞蛋就好,幹嘛非要看看下蛋的老母雞呢?”

當年這部電影收穫了過億票房,也讓老刁成了中國億元票房俱樂部導演之一,對於向來得獎不叫座的文藝片來說,這可是票房奇蹟。

不少人恭喜老刁“你成功了!”他反問一句:“什麼叫成功?作為一個導演,能一直享受在創作中、自由地表達,才是最重要的。”

因為他向來行事低調,也有媒體在談及他拿下金熊獎的同時,用到了這個扎眼的詞:“爆冷”。老刁顯然也不會計較這些說辭,甚至,他“喜歡讓自己處在不被認可的狀態當中”,因為這樣能讓他持續保持創作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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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電影節被榮耀圍繞的老刁和廖凡


不誇張地說,刁亦男這個名字,就是一部中國獨立電影的榮耀史,而這份榮耀還在繼續。

老刁帶著《南方車站的聚會》代表中國電影出征戛納,距離上次柏林電影節封冠,已經過去五年。

相比起上一部電影,《南方車站的聚會》噱頭更足,胡歌第一次擔任電影男主角,電影講述了胡歌主演的小偷在逃亡路上尋求救贖的故事,各種複雜的情感和人性隨著緊湊情節的推進彰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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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刁帶著主創亮相戛納

5月的戛納電影節開幕式上,它作為唯一一部入圍主競賽單元的華語片,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好萊塢鬼才導演原本是競爭對手,卻情不自禁在觀影會上鼓掌表達欣賞之情,第二天酒會上再次表達了自己的喜歡:


“我喜歡看《南方車站的聚會》,覺得這個片兒導的很好,畫面髒髒的,有一種髒髒的美感,比如說雨啊、霓虹標誌啊、居民樓什麼的。

我第一遍看的時候,說實話不是很關心胡歌那個角色的命運,因為我們都知道他會是什麼結局,第二天回味一下會更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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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汀大讚《南方車站的聚會》

不少人講,這次金棕櫚可以期待起來了,老刁卻表示對獎項倒沒什麼期待,相比得獎,他更希望這部片子有好的國際發行。

他是個專注且單純的人,早年當寫作為主的時候戀愛都顧不上談,成天和同窗好友搗鼓電影,後來當了導演一門心思撲在這上邊,“做一件自己喜歡的事就挺幸福了。”

至今刁亦男都沒有微博,微信朋友圈一年也就10條的頻率。“我要抒發的,電影作為一個最重要的工具已經傳達了,如果再開別的東西,也許電影就被幹擾了。”

這個初心純粹的電影導演,用他手術刀,剖開人性的兩面給世人看,用影像的方式表達人內心隱祕的世界,之所以能引起全世界人的共鳴,是我們總能在在他電影暗黑的調調裡尋覓到一絲微光。

幾十年前仍是少年的刁亦男,也未曾預料到吧,當年西影廠黃建新導演的《黑炮事件》在西安上映,臺底下不知誰喊的那句“西影廠萬歲”竟會成了一個契機,將電影這顆種子埋進他的心裡,等待發芽開花的過程綿長而悠遠,但那份熱望卻可以延續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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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圖片來源自視覺中國、豆瓣、微博、梨視頻等

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參考資料:

鳳凰網:這一回,刁亦男導演又往前走了一大步

騰訊娛樂:《白日焰火》導演刁亦男:沒覺得我有多成功

彩蛋影視專訪:刁亦男:用電影表達人性最隱祕的瘋狂

多少雜誌:刁亦男的光榮之路

FIRST青年電影展:刁亦男:給別人看劇本前,先榨乾自己

微電影研究:《南方車站的聚會》:戛納金棕櫚華語獨苗,刁亦男憑什麼代表中國出征?

南方人物週刊:刁亦男 不在簋街,不在麗思卡爾頓

新華社:專訪|刁亦男:電影是豐富的森林,裡面有各種的樹

北京青年週刊:隱者刁亦男 “我喜歡游泳,喜歡一個人在水下想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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