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讀點故事APP簽約作者：風月青鳥
1.楔
從後視鏡裡看著江琳走出自助銀行，陸過沉著臉發動車子，路上一句話都沒說。
江琳也不說話，陸過的臉色再難看都沒用，反正她也不看。兩人每次生氣鬧彆扭，到最後還不都是陸過主動賠著笑臉來跟她說話。
兩個人各懷心事，其實心裡想的都是同一件事：這是第五個月還房貸了，一個月兩千，正好一萬。
陸過平均月薪五千，江琳四千，在這個三線城市，兩人的收入不算少，每月還兩千，不算多。
陸過臉拉那麼長，是因為這套房實則跟他和她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房子名義上是江琳她哥的，產權是江琳她舅的，只有房貸是實實在在屬於他倆的。
這事兒聽起來有點亂，捋一捋更亂。
2
故事得從去年春天開始說起。
那時江琳她哥江軍新結交一朋友，是鄰市某樓盤的銷售顧問，那哥們兒說一看江軍就覺得順眼，對脾氣，所以大手一揮給江軍弄了兩套內購房。
朋友說，現房，絕對的抄底價，轉個手就掙錢，一平最少掙兩千。一百五十平，兩套，明兒早一睜眼，小一百萬就到手了。
江軍命好，總能結識此類神通廣大豪氣干雲的朋友，每次天上掉餡餅的事總能準確無誤的砸他腦袋上。
只是沒家沒錢沒工作的江軍就算賣血也湊不出兩套房子的首付。
但是江軍有妹妹啊，妹妹江琳嫁得好，妹夫是官二代，雖說只是個芝麻大點兒的小官兒但家底厚啊，而且妹夫掙得多，怎麼還拿不出個十幾二十萬啊！
江軍把這個好消息跟妹妹一說，江琳當時就坐不住了。
江琳早就想買房子了，她的閨蜜程嘉慕和李鴻羽都有自己的商品房，雖然兩人的房子一個地段偏遠一個戶型太過袖珍，但是起碼不用跟公公婆婆擠在一個屋簷下啊！
江琳的底氣頓時又漲三分。哥哥江軍這十年雖然沒混出什麼大名堂，但是這內購房也不是誰都能弄到的，這回看誰還敢說她哥不務正業不靠譜。
“一百五十平的大房子，咱倆住，那得多敞亮啊。”江琳滿懷憧憬。
陸過一句話戳中她的軟肋：“拉倒吧，收拾起來多累啊。”
江琳想想也對：“那我就賣了，掙個三五十萬，再買個小點兒的，直接全款拿下。”
陸過呵呵一聲：“雞生蛋，穩賺不賠，挺好。”
江琳一撇嘴：“那你不看看，我哥是誰，這回看你們還敢不敢小瞧他。”
陸過的呵呵變成哼哼：“誰敢小瞧你哥？現在只有一個問題，大姐，你的雞在哪？”
陸過就是這點煩人，幹什麼都前怕狼後怕虎，沒有一點魄力，還老潑人冷水。
江琳當然知道自己現在一分錢存款都沒有，可這也不能怪她，結婚九年生倆孩子，陸過一個人掙錢夠養家餬口就不錯了，還能讓她摳牙縫省啊？
再說困境只是暫時的，兒子已經斷奶了，她正在努力找工作，而且眼下翻身的機會不就來了嗎？這筆買賣成了，不僅能買一套房子，還能賺一臺車，省得倆人老搶那一輛小奧拓。
首付款沒有，那就借唄。
陸過說：“我借不來，你要能借著你就借。”
江琳十分不滿陸過的態度，去找婆婆說，結果婆婆也是這個態度。買房子可以，但上次公公競選連任的時候為了拉票下了血本，家裡至今還欠十來萬外債，實在無處可借了。
江琳說那我找我老姨借去，反正過幾天房子一賣就還上了，到時我多還她點。
希望越大失望越深，一圈兒電話打下來，江琳不得不放棄了她哥分給她的大餡餅。親戚們所有能借出來錢的，都被江軍和她媽借遍了。
江軍東挪西借，勉勉強強湊出一套房子的首付。剩下的那一套，因為江琳實在拿不出錢，只好忍痛轉讓別人，賺了千兒八塊錢的好處費，請朋友吃了個飯，洗了個澡，所剩無幾。
江琳痛惜之下難免生氣，跟陸過，跟婆婆，也跟她自己媽。
她媽跟繼父過了二十年，到現在還沒有個家，到哪打工就住哪的宿舍，逢年過節一放假只能挨家借住，有時候住她舅家，有時候住她姨家，實在找不到地方就來她家。
可她跟公公婆婆同住，即使房子夠大也有太多不便，況且繼父吃飯挑剔，來了就得好酒好菜伺候，偶爾來串個門兒行，一家人熱熱鬧鬧其樂融融，但是時間長了總不是事兒。
雖然公公婆婆什麼都不說，陸過也從來沒有意見，但她心裡仍是彆扭，那麼急於買房，也是想給她媽和繼父一個容身之地。
她媽之前一直說給她三萬塊錢讓她按揭一個小戶型，房子她媽和繼父先住著，貸款她還，等她媽和繼父都百年以後房子就是她的。
她覺得這樣也挺好，問陸過，陸過也沒反對。可是一直到現在，她媽都沒拿出來錢。問她媽，她媽說那錢是繼父女兒的彩禮，就是寄存在她手裡的，人家不讓動。
這就是說，她媽跟繼父過了二十年，到現在不但沒有家，而且還沒錢。
當然江琳跟自己媽不會真的生氣，她知道媽有多不容易。前些年給江軍還債還了好幾萬，如今快六十歲的人了，打工能掙幾個錢，去掉吃穿用度，估計也剩不下啥了。
自己手裡沒錢，兩邊父母也指不上，借還借不著，江琳的買房大計只好不了了之。
然而這只是故事的開始。
2
陸過下班之前給嘉慕打電話，問她吃飯了沒，嘉慕笑著說她忙了一整天，忘了吃飯這事兒了。
半個小時後陸過又打給她，讓她下樓。不一會兒嘉慕像個小鳥兒一樣飛過來，拉開車門坐到他身邊，滿臉驚喜。
陸過把擰開蓋子的礦泉水遞給她，她接過去一口氣幹了半瓶。
陸過心疼地說：“慢點喝，幹什麼渴成這樣？”
嘉慕有點撒嬌地說：“盤點呢，盤了一天都沒弄完，累死了。”
陸過又遞給嘉慕一個撕開口的豆沙起酥麵包，那是嘉慕肚子餓的時候最想念的東西。嘉慕幸福地笑，這世界上沒有人比陸過更懂她了。
陸過說：“慢慢吃，吃完上去接著幹活兒，下班別開車了，我等你。”
嘉慕驚喜地叫：“真的？”
陸過點點頭：“嗯。”
嘉慕想了想又輕輕搖頭：“別等我了，我今天下班會很晚，江琳該著急了。”
陸過說：“不會，她都要跟我離婚了，不會找我的。”
“又離婚？”嘉慕的眼睛嘴巴都張成可愛的圓形。
陸過苦笑著說：“先不說這個，吃東西吧，我還給你買了巧克力，一會兒上去的時候帶著，餓了就吃一塊，上次買的那盒吃光了吧？”
嘉慕咬著麵包點點頭：“包裡還有最後一塊，我不捨得吃，害怕吃光了你還不來。”
陸過輕輕刮刮她的鼻子：“委屈你了，最近事兒太多鬧得我頭疼。”
嘉慕心疼地說：“又頭疼了？那晚上我幫你揉揉。”
陸過欣慰地笑：“嗯！你盤點的時候記著戴眼鏡，別不說你就忘，你那辦公電腦屏幕太小，回頭視力越來越差，我更不放心你開車了。”
嘉慕把最後一口麵包塞進他嘴裡：“知道了，戴眼鏡，戴眼鏡，我上去了，拜拜！”
3
江軍求爺爺告奶奶湊夠了一套房子的首付，簽下認購書才發現自己沒有資格辦理按揭貸款，因為他是銀行黑戶。
朋友又給他支招兒，可以把房子登記在親屬的名下，以親屬的名義貸款。這事兒還得找妹妹，江軍一個電話打過去，江琳欣然同意，把自己和陸過的身份證都給江軍送來了。
兄妹倆滿以為這回房子妥妥地到手了，結果還是沒有通過銀行審核。陸過也是銀行黑戶。
眼看這筆交易就要達成，賣樓的朋友怎麼能讓它輕易泡湯？當即又給江軍出了個主意，讓江琳離婚，跟陸過脫離關係，江琳就能辦理貸款，房子就買成了。
兄妹倆都覺得遇上貴人了這是！
回到家江琳把離婚這事兒跟陸過一說，沒想到平時唯她馬首是瞻的陸過這次竟然不同意。江琳說：“只是辦個離婚證而已，又不是真離。等我哥買完房子就復婚。”
陸過還是不同意。
江琳氣哼哼地說：“陸過，我哥有事兒你不幫，將來你們老陸家有事兒也別找我哥。”
陸過也有點急了：“我不幫你哥？我結婚戒指都讓你和你哥拿去變賣了，我還得怎麼幫他？我怎麼成了銀行黑戶的？還不是拜你哥所賜？”
又牽出一樁陳年舊事。
三年前，江軍有個朋友說跟他說：“現在海上捕魚簡直是暴利，就跟撿錢一樣。我在青島就包了十幾條船，現在坐在家裡就收錢。我拿你當兄弟才跟你說，你要能弄來錢，也包一條船，哥們兒有路子。”
江軍說發財誰不想，可就是沒錢啊。
朋友不屑地說這年頭誰還從自個兒兜裡往外掏錢啊，那不是傻子嗎？找銀行啊。
江軍說這沒房沒車的銀行也不能貸啊，朋友說，找幾個親戚朋友，湊夠三家就能聯貸。我在銀行有人，保你能貸出來，到時候包船就算他們股份，三家分紅也合算啊。
江軍說行，我妹妹肯定能貸，我再找找別的朋友。
天上掉餡餅兒的事兒江琳怎麼能輕易錯過？二話沒說就把她和陸過的身份證結婚證拿給她哥，就等著漁船盈利分紅了。
等了整整一年都沒等到分紅，卻等來一紙法院傳票。
陸過這才知道自己名下竟然欠了銀行十幾萬鉅債，因為逾期未還，被銀行告上法庭。
陸過質問江琳，江琳才說出實情：“其實貸款也不全是我們的，還有我哥和他另一個朋友的。”
陸過說：“你趕緊給你哥打電話讓他把這錢還了，我從小到大沒欠過別人錢，這一下就成銀行老賴了，江琳你真行。”
江琳給她哥打電話，才知道貸款被人捲走，而跟他們兄妹二人聯合貸款的那個人也早已不知去向。
江軍兩手空空一身外債，分兒都沒有，拿什麼還錢？江琳說：“總不能要了我哥的命吧？”
陸過被逼無奈，咬著牙跟老闆預支了一年的工資，還了自己名下的六萬塊錢。本以為還了錢就萬事大吉，誰想到因為另外兩家至今沒有還款，陸過仍然是信用不良客戶。
然而江琳不管陸過是怎麼成為黑戶的，反正事情發生了說什麼也沒用。
眼下她只關心她哥這套房子能不能買成，買成了，她哥就能大賺一筆，所以這個婚陸過離不離都得離。
第二天一大早江琳不讓陸過上班，一定要他跟自己去婚姻登記處，陸過沒理她，徑自開車就走了。
江琳一賭氣拿著結婚證和陸過的身份證自己去了婚姻登記處，到那裡碰了一鼻子灰又回到家裡，想想陸過竟然眼看著她哥有困難卻不肯幫忙，心裡對他又氣又恨，好幾天都不跟他說話。她知道陸過怕她，只要她一生氣，陸過肯定妥協，最後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4
程嘉慕下班的時候天都黑了，陸過的車還停在樓下。看來他是真的煩心了。
嘉慕坐進車裡，陸過的右手就伸過來握住她的左手。兩人去老地方吃了嘉慕最愛的烤小排和蜜汁山藥，又到河邊看夜景。
夜風很涼，觀景臺下方的水流肆意衝撞河灘上的巨石，濺起的水花打在兩人的身上。陸過怕嘉慕冷，溫柔的把她環在自己胸前。
嘉慕身上的氣息淡雅而獨特，那是一款叫做等待的香水，嘉慕已經用了十幾年。陸過每次嗅到她的氣息，痴迷中都帶著一絲愧疚。此時此刻，陸過把臉埋進她在夜風中肆意飛揚的長髮裡，貪戀地深深呼吸。
嘉慕說：“回家吧，我冷了。”
趁著夜色，陸過把她攔腰抱起朝車上走去。
嘉慕的家裡乾乾淨淨，電腦桌上放著小阿狸，沙發上臥著一條彩色的大毛毛蟲，床頭櫃上的小熊足夠一支足球隊的陣容，那是每年情人節陸過送給她的。這個家裡所有的娃娃布偶，都是陸過買的。
“為什麼又要離婚？”陸過躺在嘉慕的腿上，嘉慕的雙手輕輕按壓他的太陽穴為他緩解疼痛，終於談到這個話題。
陸過一翻身把她摟進懷裡，擁著她倒盡滿腔的煩惱和苦悶。
嘉慕嘟起嘴巴微微皺眉：“又是因為她哥，上一次要離婚也是因為她哥，真是的，婚姻又不是過家家，離著玩兒啊？”
嘉慕不開心的樣子讓陸過心疼，他習慣地刮刮她鼻子：“放心，我不會跟她離婚的。”
嘉慕摟著他的脖子嘆息：“有時候我真覺得自己不是個正常的女人，像我這樣的身份，你離婚，我應該很開心才是，可是為什麼每次她要跟你離婚我都那麼生氣？”
陸過吻著她的額頭：“你什麼身份？你是我心裡唯一的妻子，是我的寶貝！你不願意我離婚是因為你愛我，不想看著我成為無家可歸的人。”
嘉慕有點茫然：“我現在越來越不確定自己做得到底對不對，其實上一次她提出離婚，我就應該同意。如果那時候你娶了她嫂子，然後假戲真做，現在你也可以在國外過得很好了，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煩心事。”
陸過輕輕捏著她嘟起的臉蛋：“說什麼呢小傻瓜，我當時就算同意跟她嫂子假結婚也不會跟著她嫂子去國外啊，我怎麼可能放得下你。”
嘉慕說：“陸過，跟她結婚，你後悔了嗎？過得不好的時候，你心裡有沒有怪過我？”
陸過一條手臂圈住她肩膀：“怎麼會怪你，當初結婚也沒想過會過得有多好，她願意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我只要有你就一切都好！”
5
江琳離婚不成，跟陸過冷戰了差不多有一個月。
以前只要她一生氣陸過就軟，她說怎麼樣就怎麼樣，但是這一次陸過出奇得冷漠。不但不哄她，還故意躲著她，每天深夜才回家，回來了也不跟她睡一個房間，江琳鬧也鬧不起來，只好作罷。
沒多久江琳找了一份工作，出去上班了。兩個人白天不見面，晚上回來江琳跟他吐吐奇葩同事和老闆的槽，關係才漸漸緩和下來。
江軍最終用他舅的名義買了那套一百五十平的大房子，鑰匙都沒領就直接掛牌出售，兄妹倆滿心歡喜，坐等買家上門送錢！
然而等了又等，這套房子始終無人問津。江軍去問朋友，朋友說有可能是面積太大了一般人買不起，別的小戶型都賣了賺得盆滿缽滿呢，讓他再等等，好飯不怕晚。
等了三個月，江軍連房貸都還不起了，只好求他舅還，答應賣了房子連本帶利一起給他舅。
他舅又還了三個月房貸，房子還是沒賣出去。他舅也不幹了，讓兄妹倆趕緊想辦法把房子賣了，他不能再幫著還貸了。
江琳在她能想到的一切社交平臺上發廣告賣房，好不容易有一個人打來電話問價，江軍還想著狠賺一筆，對方一聽報價直接掛了電話，從此再也沒人來問。
江軍跟妹妹說，房貸只能由你來還了，放心，等房子一出手，我把這些年欠你的一次性都還清。
於是江琳和陸過從此就背上一筆房貸，這一還，就是五個月。
陸過每去一次銀行臉色就難看幾分，江琳也終於意識到，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沉默一路，也並沒有多長時間，二十幾分鍾吧，江琳就決定買下這套房子。
陸過不是說過嗎，這要是自己的房子，怎麼還都行，那就乾脆變成自己的吧，免得他老是不情不願的。
第二天陸過加班加到夜裡九點多，回到家還沒洗臉，江琳啪地一下甩過來一串鑰匙，一臉得意地說：“我把房子買下來了，你還有什麼不高興的？”
陸過一下子傻眼了：“你給你哥錢了？”
江琳說：“給啦。”
陸過問：“哪來的？”
江琳說：“我跟我舅和我姨借的啊。”
陸過感覺自己腦子都不夠用了：“你舅借給你錢，買他名下的房子？”
江琳說：“不對，以後就是你的房子了。”
陸過問：“合同呢？手續呢？”
江琳不高興了：“你怎麼那麼多事兒，你自己是黑戶你不知道啊？房子過你名下你能貸款嗎？我舅和我哥都是自家人，整那麼明白乾什麼？以後你再還貸款就是給你自己還的了，看你還有什麼不樂意的。過幾天想辦法弄點錢把房子好好裝一下，就讓我爸我媽搬進去住著，省得他們老是沒地方住。”
陸過感覺自己的腦袋像個南瓜那麼大，一不小心挨門擠了一下，又不幸被驢踢了一腳。
江琳卻興奮得不知所以，感覺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此刻她在等陸過洗漱完畢，好好慶祝一番。
陸過卻說太累了，推開緊貼著他的江琳，轉過身去閉上眼睛瘋狂地想念嘉慕。
在嘉慕那裡他永遠都不累，始終保持著十八九歲的勁頭，見到她就情不自禁，一天三兩次都不是問題，每次不知不覺就做了半個小時以上。
而他跟江琳幾乎從來沒有什麼激情，除了同居第一個晚上做了兩次，後來就成了每週一次的例行公事，再後來每月一次，每次都不超過三分鐘就草草了事，再到後來甚至三兩個月都沒事。
江琳開始還抱怨抱怨，後來也漸漸地失去興致。
陸過發現江琳有個毛病，每次達到某種目的都會主動跟他親熱，像是獎勵，又像是彌補，總之不是因為愛情，令他更加興味索然。每一次不得不交公糧，他就閉著眼睛想象著嘉慕的樣子。
江琳並不太在乎他的低落情緒，抱著手機在朋友圈分享著自己的喜悅，聽說她買下了這套大房子，鴻羽有點酸溜溜地說：“琳你太有錢了。”然後各種旁敲側擊打探江琳以什麼形式接手了這套房子。
江琳好面子地說：“我給我哥十五萬首付，房子就是我的了。”
嘉慕一直在恭喜，最後說：“你哥要是不著急用錢可以先不給他，一點一點慢慢還，這樣陸過不會太累。”
這樣陸過不會太累！
陸過閉著眼聽著嘉慕的聲音，忍不住鼻子發酸。全世界那麼多女人，關心他累不累的卻只有程嘉慕一個！
6
第二天凌晨三點陸過就起來了，江琳睡眼惺忪地看看他，嘟噥了一句“這麼早就上班啊”，翻個身又沉沉睡去。
嘉慕也是睡意正濃，軟軟的被窩裡充盈著熱乎乎的香氣，陸過鑽進被窩抱住她小貓一樣柔軟的身子，她慵懶地翻了個身摟住他的脖子發出甜甜的夢囈：“老公，我不要你走。”
陸過吻著她的鼻尖把她抱得更緊。嘉慕只有在夢中才會表現出對他的依戀，清醒的時候，她從來都不。
每一次陸過要留下來過夜，她都會以各種理由把他趕回家去。有一次他開出很遠終究是不捨又折回，發現她把自己裹在被子裡偷偷地哭，可是見他回來，還是狠心把他推出門外。
陸過知道她是怕江琳生氣，這個深愛著他的小女人，無時無刻不在維護著他的婚姻和看上去很美滿的家庭。
此刻的她才是最真實的，嬌憨、任性、痴纏，讓陸過愛到心疼，愛不釋手。
陸過的動作越來越大，嘉慕終於感覺到真實的幸福，睜開眼睛緊緊地擁抱陸過，一雙紅潤的嘴脣主動吻上來。
雲雨過後，嘉慕看看時間，急急忙忙起身給他做早餐。
清晨的陽光照進廚房，嘉慕裹著浴巾站在灶臺前，她親手包的小餛飩在沸水中翻滾出滿屋香氣。陸過只穿一條內褲，攬著她的腰抱怨：“她從來都沒給我做過早餐。”
嘉慕惦起腳吻吻他的臉：“在家有媽給你做，在這有我，你不餓肚子就行，要求別太高。”
“不，我想讓你和媽一起給我做，那樣才最幸福。我真搞不懂當初媽為什麼一定要讓我娶她，現在還不是你們倆伺候我！”陸過有點賭氣又有點撒嬌。
嘉慕把晶瑩剔透的小餛飩撈起放進調好味道的骨湯裡，又在碗裡撒了一把海苔碎：“媽喜歡她，你孝順媽，所以娶她是最正確的選擇。”
陸過說：“現在媽比誰都後悔，爸退位以後她在傢什麼都不幹，倆孩子都是媽帶著，還得給全家人洗衣服做飯打掃房間，這些年我累媽更累，只是不能說而已。”
嘉慕說：“沒有誰是十全十美的，她最起碼給你生了一對可愛的兒女，給了你一個完整的家。”
“不，我要跟你在一起才完整。現在如果我要離婚媽肯定不會反對，嘉慕！”陸過滿臉央求地看著嘉慕。
嘉慕給他的煎蛋撒上黑胡椒粉：“我們已經很完整了，陸過，你現在是兩個孩子的爸爸，不要老想著離婚。”
陸過最不願提起兩個孩子：“你知道孩子不是我想要的，是她和媽威逼利誘我才不得不要的。嘉慕，你不讓我離婚，是不是還在為當年的事生我和媽的氣？”
嘉慕說：“我不生任何人的氣，誰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媽當年選她也是覺得她能讓你過得幸福，是為你好，你既然聽了媽的話，就應該堅持你的選擇。”
陸過說：“那你呢？我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孤孤單單過一輩子吧。”
嘉慕笑笑：“不是你讓我一個人，是我自己選擇一個人。朋友、事業、愛情，我都有，什麼都不缺。你在我身邊我們就好好享受愛情，你忙的時候我就一個人好好享受孤單，真的挺好的。”
陸過說：“可是我真得很累，嘉慕，為什麼跟她在一起生活會這麼累？我一年到頭幾乎有四分之三的時間在加班，可是掙錢依然不夠花，我真的不想再跟她過下去了。我想徹底擺脫她和她家人，還有那套快要把我壓垮的房子，我只想和你過正常夫妻的小日子。”
嘉慕顧左右而言他：“快吃飯吧，你最愛吃的蝦仁餛飩，煎蛋也要多吃，看你這段時間瘦得！”
看著陸過大口大口吃著她做的早餐，嘉慕心裡既滿足又酸楚。十幾年光陰蹉跎，當初那個陽光帥氣的陸過早就不見了蹤影，眼前的男人滿臉胡茬，神色疲憊，渾身上下寫滿滄桑，每一次見面都讓她心疼不已。
如今又一座大山死死地壓在他肩上，嘉慕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樣幫他了。
留下這套房子，本來是嘉慕的意思。那一次陸過休假帶嘉慕去洗溫泉，路上跟她說起江琳又要給她哥還房貸，既生氣又無奈。
嘉慕說：“既然她哥供不起這套房子，那不如轉手給你。這些年他欠你的錢總有十幾萬，就頂首付款了，以後貸款你們來還，就算給兒子買了套房子。等你手裡寬裕了，給他補償幾萬塊錢，也別讓他白忙活一場，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兩全的解決方案了！”
陸過說：“嘉慕，我真該讓媽聽聽你的想法。以前她總說江琳有主意，敢說話，可她不知道每一次我遇到難題都是你替我想辦法。”
回來以後陸過跟江琳說：“你哥要是實在還不起房貸，我們就把房子買下來吧，房子是自己的了，你怎麼還都行。”
江琳當時沒表態，這剛還完第五個月房貸，江琳居然不跟他商量就把房子買下來了，而且兄妹倆商定的成交條件也讓陸過瞠目結舌：江琳一次性就得付給江軍二十二萬首付款。
陸過說：“幹什麼給他二十二萬？你哥首付才交了十二萬。”
江琳理直氣壯地說：“那我哥買一回房子也不能白買啊，這要是賣給別人，我哥一下子能賺好幾十萬呢。”
陸過說：“你的意思我還佔你哥便宜了唄？那他欠我的好幾萬呢？”
江琳說：“那就在首付款里扣出去，再給他十五萬。”
陸過說：“你再說一遍他欠我多少？現金拿走七萬，銀行貸款我給還了六萬，結婚的時候我給你買了三萬三千塊錢的金首飾你都給他拿去賣了，那都不算錢啊？”
江琳振振有詞：“銀行貸款也不光是我哥欠的，我哥也沒花著那些錢，將來找到那個人讓那個人還你。那些首飾買的時候金價高值三萬多，我哥賣的時候金價跌了，才賣了一萬多，都是一家人，一萬多塊錢你還跟他計較啊？”
陸過說：“我沒有錢，一分錢也給不了他。他要願意把房子賣我，我也不介意那房子把山把頂朝向不好了，他欠我的錢就頂首付，咱們兩清。他要不願意，那以後自己想辦法還房貸，我是不能再給他還了。”
江琳說：“那就再欠他五萬，先給他十萬，這總行了吧？”
陸過說：“十萬？你把我賣了吧，看值不值十萬。”
江琳說：“你少跟我說這個，你沒有，我去借。”
陸過也沒有想到這次江琳這麼輕鬆的就借到錢，而且直接就給她哥送去了。
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他不僅每月要還銀行貸款，而且又背了十五萬的外債。
陸過徹底懵了。
嘉慕說買房，江琳真買房，倆人的方向其實是一致的，可為什麼結果卻差之千里呢？
嘉慕一句話說出問題的根本所在：“你接下了這塊燙手山芋，她哥非但不感激，還順手賺了你十萬塊。”
陸過呵呵一笑：“好像是。嘉慕，我的下半輩子就賣給這套房子了。”
嘉慕鼻子一酸：“別這麼說，會好起來的。”
陸過給嘉慕大概算了一筆帳：他和江琳每個月工資九千，還房貸兩千，父母和倆孩子生活費兩千，家裡禮尚往來一個月平均一千，江琳買衣服加油一千，他再不捨得花錢一個月抽菸和電話費也得三百。在任何一項都不超支並且保證收入不會縮水的情況下，一個月最多能還三千七百塊。
十五萬，足足要還三年零四個月，這還不算裝修房子的費用。江琳說要裝好了給她媽和她繼父住，那麼大的房子，裝下來少說也得十萬。
陸過捧著嘉慕的臉傷感地說：“寶貝我都三十多歲了，等還完欠款和房貸，我和這套房子都老了！我還拿什麼來愛你？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在一起？”
嘉慕的目光有點遊離：“不要討論這個問題，我現在……我爸媽留給我的錢一直都沒動，你拿去把欠款還了吧。房貸總是能還起的，媽和孩子們如果不夠錢花，我的工資反正也花不完……”
陸過自顧自說著：“前幾天我路過一個禮品店，看見一個手包很漂亮，我想買給你做七夕禮物，可是我的銀行卡和現金加起來都不夠五百，你知道我走出禮品店的時候心裡是什麼滋味兒？我堂堂一個大男人，什麼都給不了你！”
嘉慕輕輕抱住他：“我不需要太多禮物，我有你的愛就足夠了。陸過，我不要你總是這麼累，一輩子還長，你要懂得愛惜你自己！”
陸過說：“身體累那都不算什麼，我最怕的是心累，更怕沒有時間陪你！江琳和她那個家事兒太多了，我給她爸養老送終，幫她嫂子籌錢出國，給她媽買金首飾，給她後爸買斷工齡，給她哥一回一回擦屁股，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嘉慕說：“跟誰過日子都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是總會過去的，陸過你不要沮喪，你要想想你還有我啊！”
“嘉慕，幸好有你！”
7
江琳不是事兒多，是太好強，要面子。
當初陸過娶她，還不是看她哥在派出所混事兒，對他爸的職位有幫助？剛嫁過來的時候，陸過全家人對她百依百順，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可是這樣的好日子就過了一年，她哥不爭氣，聚眾吸毒，不僅讓她丟盡了臉，而且嚴重影響了陸過他爸，導致他在第二次連任競選時一敗塗地，失財失勢，公公婆婆對她的態度也一落千丈。
這些年，她為了讓她哥重樹威信，簡直費盡了心機，只要她哥說幹什麼能賺錢，能得勢，她都義無反顧的支持，全然不顧自己艱難處境，也不顧陸過的艱辛。
然而她哥偏偏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一腔熱血頭腦殘缺，一次又一次被人坑騙卻不長記性。最後落得妻離子散，無家可歸。
所以當初他買這套大房子的時候，江琳心裡是很得意的，覺得他終於幹了一件提氣的事兒。現在轉手給她，陸過也算撿了個大便宜啊，理應對她和孃家人感恩戴德。
陸過那邊沒日沒夜地加班還債，江琳這邊又張羅著裝房子。她媽和繼父這些年一直在外面四處漂泊，自己買了這麼大的房子，她想把媽接過來享享清福。
家裡實在榨不出錢了，江琳跟婆婆商議，辦一場喬遷慶典，收到的禮金拿來裝修。陸過的父親在位的時候總有一些人受過他的好處，請柬發出去，誰都要給幾分面子的。
慶典剛結束江軍就打來電話，讓江琳再給他拿幾萬塊錢，他剛剛訂了一臺車，分期付款，但是江琳給的十萬塊錢不夠交首付。
江琳問他：“就算首付夠了，你能辦下來車貸嗎？”
她哥說：“能，這個賣車的是我朋友，他給我想辦法，讓我用我對象兒的身份證買車，能辦貸款。”
買車也是一件提氣的事兒，江琳看著剛收的十萬禮金：“那我再給你拿四萬吧。”
給江軍送去四萬，又去裝修公司交了六萬塊預付款，十萬塊錢還沒捂熱就沒了。
江琳她媽也在，江琳高興，說房子馬上就要裝修了，她哥也提了新車，一家人出去吃個飯慶祝一下。
陸過不想去，說媽肯定做好了飯菜等我們呢，出來也沒帶孩子，回家吧。
江琳說：“孩子去飯店也不能吃什麼，他們喜歡奶奶做的飯菜，就我們幾個去吧，我給我哥打電話，讓他直接開車過來。”
江琳出門幾乎從來不帶孩子，她嫌麻煩，耽誤她逛街吃飯。
一道道菜端上來，江琳跟家人邊吃邊聊熱火朝天，陸過卻食不知味。
他不知道自己這一天都幹了什麼，陪著笑臉迎來送往，聽著一些人陰陽怪氣的祝賀，接過他們施捨一樣遞過來的紅包，再把那些錢送給江軍買車，送到裝修公司來裝一套口頭上屬於他卻連一紙協議都沒有的房子。
所有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可他還得坐在這裡陪著，只因為他們是他妻子最親近的人。
而他最親近的人呢？此時此刻，父母一定在家裡一邊喂孩子吃飯一邊等他，嘉慕不知道在幹什麼，但是不管幹什麼她一定時時刻刻把手機放在離她最近的位置，因為她總是在等他，生怕錯過了他的電話和微信。
深深的孤獨和挫敗感再次席捲而來，陸過看看江琳那張因為興奮而漲紅的臉，宣佈了他臨時做出的決定：“明天我出差，去外地，大概要去三個月到半年。”
江琳的眼睛瞪起來：“那不行，房子馬上就要裝修了，你不能不管啊。”
陸過說：“我在不在都一樣，有什麼事你自己就能決定了。我去外地，一個月能多開一千，開工資直接給你轉賬。”
江琳伸著脖子嚥下一塊魚肉：“哦，那也行，現在家裡就缺錢，多掙一千能頂不少事呢，你去吧。“
陸過說：“嗯，你們慢慢吃，我去公司收拾收拾，晚上我就不來接你們了，同事說要給我餞行，不一定幾點回家呢。”
江琳說：“行，我哥開車送我回去，正好讓爸媽看看他的新車。”
8
陸過走出飯店就迫不及待地給嘉慕打電話，嘉慕說她正在光陸影院跟朋友看《瘋狂動物城》，裡面有個閃電好搞笑。
陸過說，就在那等我，不要走。
一路飛車趕到影院，陸過買了最近一場的《北京遇上西雅圖之不二情書》，八排13、14號座，嘉慕最喜歡的位置。
白天嘉慕在朋友圈發了一條搞怪動態，說：今年陪你看《北京遇上西雅圖》的那個人還是三年前那一個嗎？如果不是，我最近都有空。還配了一個調皮的表情。
陸過知道那是嘉慕想他了。三年前陪她看《北京遇上西雅圖》的，也是他。
陸過把兩張電影票拍下來發給嘉慕，不一會兒嘉慕就跑出來，看著他開心地傻笑。
陸過捏捏她的臉蛋：“走，去給你買炸雞和可樂，不許要加冰的，耍賴也沒用，聽見沒？”
兩人坐在六號廳8排13、14座，嘉慕吃一口陸過手裡的炸雞吸一口加冰的可樂，假裝看不見他生氣的眼神。
嘉慕十八歲那年因為喝了過量的冰可樂導致胃痙攣疼得差點昏厥過去，從那以後陸過再也不許她喝加冰的飲品。但是每次看電影嘉慕還是忍不住想要，站在吧檯前可憐兮兮地央求他：“就喝一次，就一次。”
電影沒有上一部好看，看到片中十五歲的少女揮舞著砍刀去救父親的橋段，嘉慕的淚點被戳爆了，趴在他肩頭抽泣。
嘉慕總是容易被劇情打動，看第一部看到湯唯在警局說“給心愛的男人生一個孩子，是女人最幸福的事情”，嘉慕瞬間淚流滿面。
那時候陸過心疼得不行，當天晚上就要給她一個孩子，可是嘉慕第二天還是吃了毓婷。嘉慕說他已經有了兩個孩子，她不能再生，否則他真的會累死。
陸過曾經以為嘉慕其實並不愛他，一個女人如果真的愛一個男人，怎麼可能容忍他跟另一個女人生活在一起？後來陸過才漸漸明白，嘉慕愛他愛到對自己近乎殘酷。
當年他在父母的壓力下選擇跟江琳結婚，她不哭不鬧第二天就收拾行囊離開這個城市。三年後他心灰意冷對人生喪失信心，她像是心有靈犀一樣突然回來，從此甘願以這個尷尬的身份陪在他身邊不離不棄。
她那麼想要一個孩子卻不敢生，卻對他的一雙兒女視如己出，疼愛有加。總之只要他好，她怎麼都願意。
電影散場了，陸過摸摸她的頭髮，帶她回家。這一次，陸過下定決心再不讓她委曲求全。
嘉慕聽了他的計劃，眼睛瞪得像兩顆圓圓的杏果：“陸過你瘋了，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你住在我這裡，遲早會被她發現的。”
陸過說：“我就是要讓她親眼看到我愛的人是你，讓她主動跟我離婚。”
嘉慕說：“哪有你說的那麼簡單，她那樣的脾氣怎麼能輕易離婚？就算離了也會把家裡鬧個天翻地覆，到時候受傷害的還不是孩子和爸媽？”
陸過說：“那現在孩子和爸媽就不受傷害了？她跟她的家人快要把這個家，把我給生生吃掉了。“
嘉慕說：“陸過，她也並不是一無是處，她也很努力的在為這個家掙錢啊，我們不能把人一竿子打死。”
陸過說：“我不需要她掙錢，我只想讓她離開我的世界。我都三十五歲了，這樣下去我這輩子就被她毀了。嘉慕，答應我吧，嫁給我，我沒有在你最好的時光為你披上嫁衣已經很後悔了，下半生我不能再辜負你，今後的每一天我都要陪著你好好過日子。”
沒有在你最好的時光為你披上嫁衣！陸過一句話說得嘉慕鼻子發酸，眼圈發紅，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可是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即便陸過再愛她，誰又能逆轉時光，把那些錯過了的美好重新來過一次？
嘉慕狠心地搖搖頭：“陸過，不要離婚，我們這樣已經很好了，我不想讓你的孩子們和江琳恨我一輩子。我不能嫁給你。”
陸過被她拒絕太多次，終於忍不住爆發了：“你為什麼總是怕這怕那？嘉慕你太自私了，你只顧著自己的善良卻不在乎我的感受，這麼多年你都不願意嫁給我，是因為你根本不夠愛我，不願意為我失去自由！”
嘉慕一愣，隨即毫不客氣地反駁。
“夠了！陸過，腳下的路是你自己走出來的，你憑什麼一再要求我理解你？如果你真的有那麼愛我，當初怎麼會放棄我們多年的感情選擇她？別再跟我說什麼是爸媽強迫你，你說你娶她只是為了給父母看，我信你，她生第一個孩子你說是意外，我也信你，可是第二個孩子呢？”
“你要是對她真的沒有半點感情，怎麼會跟她生了兩個孩子？難道是她給你下藥了不成？你老說要跟她離婚娶我，可是你們倆共同生活近十年，你敢跟我保證離婚以後一點都不會懷念跟她在一起的日子？”
“你敢說，我也不敢信，因為她這個人已經刻在你的生命軌跡裡，你根本抹不掉她來過的痕跡，當你想念她的時候我在你身邊算什麼？罪人，破壞你家庭的罪人！你說我自私，說的對！我堅決不做那樣的蠢事，我情願你抱著她想我，也不要你抱著我想她！”
這是兩人相愛十七年來最激烈的一次爭吵，嘉慕從來沒有這樣強硬過，在陸過面前。
陸過被她突如其來的指責瞬間擊潰，咬著牙恨恨地說：“我不愛你！好，算我這麼多年感情都是在演戲！程嘉慕，你夠狠！”說完摔門而去。
嘉慕衝到門口想挽回卻又放棄，靠在門後任眼淚肆無忌憚地流下來。
“我知道當初拆散你們是我的錯，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陸過離不開你，但他也不能離婚，江琳那麼爭強好勝，她哥又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還吸毒，萬一兄妹倆心有不甘傷了陸過和孩子們，我到死都閉不上眼睛，所以只能委屈你了孩子。”
“求你陪著陸過把這段婚姻維持下去，就算不能湊合一輩子，至少也要堅持到孩子們都長大成人。”
這是陸過第一次鬧著要離婚時，陸過母親對嘉慕的殷殷請求。嘉慕答應了。
十年前勸說嘉慕離開陸過的時候她說：“你說你愛他，那你能做到像我這樣寧可讓他恨我也要處處為他著想嗎？如果能，做給我看看。”
是啊，一個女人愛不愛一個男人，看你能不能像他的母親一樣無私就好，這十年，嘉慕做到了一切都為他好，他也終於開始恨她！
8.後記：
陸過三個月沒回家了，母親給他打電話，說孩子們都想他，讓他回家看看。
陸過先回了嘉慕那裡，趁她還在上班。
房間裡依然乾乾淨淨，飄著若有若無的香氣，一切都是老樣子。
沒有他，嘉慕一樣過得很好，她就是這樣一個可愛的小女人。
陸過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他的枕頭被嘉慕洗得纖塵不染，跟嘉慕的糖果抱枕並列擺在床頭。
離開的時候，陸過把一盒德芙巧克力藏在被子下面。走的這幾個月他一共買了六盒巧克力，都是發的快遞，嘉慕收到後就拍一張圖片晒到朋友圈，僅此而已。
母親見他回來，忙不迭地和麵包餃子，陸過說：“媽，別忙活了，你做什麼我都愛吃。”
母親看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兒子，你沒去那邊看看嗎？”
陸過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去了，沒看見她，她沒下班呢。”
母親還想說什麼，最終欲言又止。
江琳下班回來看見陸過正在逗兒子玩兒，顯然很驚喜，說：“昨天不是剛轉完帳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陸過說：“想兒子了，回來看看。”
江琳轉身就進屋洗澡去了，夜裡穿了蕾絲睡衣往陸過身上貼。
陸過有點渴，閉上眼睛捲起她的睡衣長驅直入，江琳在他身下說：“房子已經裝好了，明天你去看看，可漂亮了。對了，我哥說他對象懷孕了，下個月要結婚，先借我的房子住一段時間，要不然孩子生下來沒地方住，再說也方便我媽伺候月子……”
陸過突然就不行了，江琳使勁渾身解數，也沒能重新喚起他的雄風，只好訕訕地轉過身去玩起手機。
兩個人同時看見嘉慕剛剛更新的朋友圈。
“呀，嘉慕又買巧克力了，陸過你下次也給我買一盒唄，看她多幸福，老有巧克力吃。有時候我真羨慕她，一個人自由自在的多好啊，我就不行了，自從嫁給你就沒享過福，為這個家操碎了心！”江琳對著屏幕絮絮叨叨。
陸過背對著她給嘉慕發了一條微信：一天一塊，不許多吃！
嘉慕有蛀牙，巧克力吃多了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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