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是色媒人

床是色媒人

生命起源於床,母親的子宮是孩子最溫暖最安全的床。這你得承認,床是最嚴肅認真的名詞。

生物學上一個最嚴肅的令人的欣喜的詞——著床,意思是生命開始了有效的延續。

床在現代新華字典裡這樣解釋:鋪。意思是能容人躺下睡覺的地方。而在《說文》中這樣解釋:床,安身之坐者。意思是床具有坐和臥兩個功能。現代人把床進化為只有臥的功能了,因為人不是越進化越勤勞而是越來越懶惰,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臥著絕不坐著。

中華五千年文明史,黃河是搖籃。搖籃是什麼意思?就是白話中的床。搖籃是生命中最靠前的溫柔鄉,試想那一團粉嫩的生命躺在父母悉心編織好的小船裡,在母親輕哼的搖籃曲中安然入睡。這畫面,怎一個溫馨了得。黃河正是中華民族的腹地,她歷經滄桑,搖曳至今,依然被兒女高唱不衰,就是因為她被捧為生命之源。對生命的敬畏是人類的共同的感受。

木蘭當年衣錦還鄉時的喜慶動作我們都記得:開我東閣門,坐我西閣床。那時的床就是人的專屬休息的地方。後來李白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據有學問的人說這個床不是現在意義上的床,是井欄。我沒文化我不懂為什麼非把井欄說成床。從平仄上講,“井前明月光”也似乎行得通,不明白李老師為什麼非得說成床前明月光,難道那個時候他已經非常前衛地做標題黨?不解釋。

幕天席地就是把大地當床,天空當被,睡他個昏天地黑,那是革命的樂觀主義精神,不方便普及,大概是不得已而為之。真正的關起門來過日子,沒有一張床是不行的,幾乎都認為床是結婚的必須品。 不管是城市還是農村,結婚最顯眼的傢俱之一就是床。新娘最終的地盤都在在床上,坐在床上她吃喜面喝交杯酒,坐在床上靜靜地等酒罷席撤新郎歸來,有了床才算是有了家。結婚後的第一大任務是生子,是順理成章的事,無可厚非,從扯上結婚證的那一刻起,你的床位就有了法律保護了,有了床你不生子就有親朋好友不停地騷擾你的私生活,哪怕是做試管嬰兒你也得從容地當上家長這一角色。為什麼?因為生命的延續,是光榮而神聖的。

我結婚的時候是租住的房子,北方的海濱小城基本上都是炕。冬天時節,到誰家串門,都是坐在炕上,也從那個時候起,我試著盤腿坐在暖暖和和的炕上。像山藥蛋派的文章裡描述的那樣,穿著紅棉襖,盤在火炕上剪窗花,做饅頭,心裡裝滿了甜蜜。初為人婦,是快樂而幸福的。

因為先生工作性質關係,兩個人一直是兩地分居狀態。每個周他回來之前,我則是歡天喜地的把床鋪打掃乾淨。

後來就跟著他來省城定居,結束了兩地分居的生活,買了人生中的第一張屬於自己的床——席夢思。我姑姑說,人生的三分之二的時間是在床上度過的,要買一張好床。那個時候概念裡的好床就是席夢思,而且是鳳陽牌的。人都說夫妻沒有隔夜的仇,意思是夫妻是要共枕眠的。風高月黑,談什麼都不臉紅,即便白天剛剛暴怒一場,把對方的十八代祖宗都照顧到,晚上還是要滾到一張床上去睡,第二天又和好如初。家務和工作忙個不停。我對婚後兩個人各睡各房間的婚姻很是不解,國家明文給了你們一張床的機會,為什麼非要空開一半讓給另一個人?一米八的大床,一個人滾來滾去太奢侈了,也太空蕩了。有一次惹先生生氣了,他賭氣一個人跑到沙發上去睡,我沒有理他,但我心裡的氣比原來更大了。直到他第二天又主動滾回來一切才煙消雲散。千年才修得共枕眠,你不共枕你一千多年的功夫不是白費了?生活中有很多分居的夫妻就楞是算不過這個賬來,明明生了一肚子氣,氣得自己肺也疼肝也疼就很不划算了,結果因為分居還得賠上一千年的修行,明明是自己的妻子孩子車子票子,因為分居只能到民政局去解決這些與自己有關的“子”的問題,變成陌路,然後從頭再開始。可是現實是這樣的:有好多人好不容易從萬惡的婚姻中解脫出來,和髮妻共同努力把一張婚床鋸成兩半,結果最後還又得收拾舊山河,又重敲鑼鼓另開戲和另一個人睡到一張床上去,讓可憐的娃過缺爹少孃的生活。累不累啊。有本事你一個人分居到底,過王老五的生活去。

有一次先生嫌孩子睡覺太不老實,影響了他打呼嚕了,就要跑到兒子的房間去睡。我本來也沒睡著,看他要走的樣子就很生氣:你只要不打算離婚,就斷了去另一張床上睡的念頭。得,先生聽了這話,又趕緊滾回同一張床上,邊滾邊說:後果這麼嚴重,我可不負全責。

同床睡可能不會有故事發生,但分床睡就絕對不會有故事發生了。

有一次和朋友吃飯,我們談到中年女人也開始睡覺打呼嚕了,覺得是很丟人的一件事。先生在一邊接過話茬說:現在你不打呼嚕我都睡不著。

聽聽,這些可以滋生情愛的情愫都緣於夫妻睡在一張床上啊。

雖然,也有時候,你因為各種惱怒,和他傾訴完以後,你翻來覆去睡不著,而對方呼嚕聲依舊,沒心沒肺的樣子激怒了你,你有千萬次的生出要掐死他的念頭,可是你還是忍住了。因為,因為,因為有更多的理由是讓對方好好活著,一家子都和和美美的生活著。人到中年,千年的修行才修了一半,你怎麼捨得半途而廢。

執子之手,與之攜老。這麼美好的畫面背後,床才是媒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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