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在阿里巴巴20週年慶祝晚會上，馬雲與張勇正式交接。前者將正式卸任阿里巴巴集團董事局主席。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順勢而為的馬雲已然書寫了電商時代的偉大傳奇。

作為阿里20年的老客戶，在慈溪做家電生意的餘雪輝在晚會前見到了馬雲，馬雲見面的第一句話就是：讓你們過來，辛苦了。

右二為餘雪輝

“客戶第一，員工第二，股東第三；因為信任，所以簡單；唯一不變的是變化；今天最好的表現是明天最低的要求；此時此刻，非我莫屬；認真生活，快樂工作。”

這是阿里核心價值觀的新六脈神劍，在過去，乃至將來都是凝聚員工意志、驅動公司發展、約束內心慾望的源動力。

這些點點滴滴也一直激勵著與馬雲有過交集的寧波草根創業者和企業家們。

1

“你要想做得好，就要學會又傻又天真。阿里給不了你什麼，卻能給你很多淚水。若想成功，就要有一股‘牛’勁。”

在從寧波前往杭州參加慶典的列車上，吳向進的耳畔，迴響起了2005年入職培訓時“馬老師”的諄諄教誨。時隔經年，和他同期入職的5位寧波夥伴，早已紛紛投入其他互聯網公司的懷抱，唯有他仍在努力把阿里的“火種”帶到寧波。

吳向進如今的身份，是阿里巴巴國際事業部寧波區域的生態運營總監。14年前，他憑藉銷售的經驗，成了阿里“中供鐵軍”的一員——這支有“神祕地面部隊”之稱的銷售團隊，一度被認為是“用命拼出來的”：

“我最早的辦公地，是當年百丈東路的會展中心。每天要打100多個電話，還要遞著名片挨家挨戶地敲門‘掃樓’。早上6點起床、晚上1點睡覺的作息是家常便飯。當時的寧波，基本對互聯網銷售不瞭解、不信任，我們只能跑上門‘陌生拜訪’，向他們一一講解。”

吳向進在阿里成立20週年年會上

彼時，吳向進忙於推廣的，是阿里面向國際市場的B2B電商平臺“alibaba.com”。那時的阿里還沒有全國知名，產品也不如現在成熟，一路上的同行者，十有八九都心生動搖、知難而退，但吳向進卻找到了堅持的理由：

“這家公司能讓我的努力得到回報，沒有太複雜的人際關係，還能給我成長的機會。在我的前輩中，不乏年薪50-60萬的優秀成員，我相信我也能做到。”回首往事，吳向進覺得自己恰好印證了“馬老師”的那句“又傻又天真”，對帶給他“財務自由”的阿里心存感激。

另一位被阿里改變人生境遇的，是浙江海購的創始人楊小卉。2002年，年僅20出頭的她開啟了創業之路，而吳向進們賣力推廣的alibaba.com，正是她挖掘到外貿“第一桶金”的平臺！因此，在2005年的第二屆網商大會上，才有了她和馬雲對話的“名場面”——

楊小卉與馬雲合影

楊小卉拿著話筒，面對馬雲語出驚人：“我想問一下你為何而狂？”全場譁然之後，馬雲卻篤定地告訴她：“你很年輕，其實你才有狂的資本。”第二年，楊小卉被評為阿里巴巴歷史上的首位“魅力女網商”。

楊小卉坦言，自從2007年阿里上市後體量越做越大，她和馬雲的直接聯繫也漸漸減少，不會像早年一樣作為網商受到他的親自接待。但這些年，她自己的事業也小有成就：她創立的服飾外貿公司，已擁有5000萬美元的產值；而專注跨境進口的浙江海購，也擁有了10萬粉絲。

“也算是實現了自己的小小夢想，總算沒有白做。如果沒有阿里的舞臺，以及它提供給我的資源，我很可能走不到今天的地步。正是阿里，給了我更多成長的機會。”楊小卉說。

多年以後，楊小卉依然記得馬雲這位“人生導師”留下的金句：“今天非常殘酷，明天會更加殘酷，後天會非常美好，但是絕大多數人都死在了明天晚上。”

2

如果說阿里為一批寧波的企業家，打開了“通往成功之路”，那麼它所代表的互聯網思維，更是為寧波的傳統企業提供了“賦能的力量”。

吳向進是一位“新寧波人”。在他看來，這座港城最吸引他的魅力，就在於發達的製造業和外貿基礎，而助力傳統外貿擁抱互聯網轉型升級的跨境電商，更是大有可為。

“我非常看好寧波的跨境電商，特別是在中美貿易摩擦下，它的出海勢頭依然良好。因為千百年來，它經歷了無數起起伏伏，反而能以平穩的心態，應對大風大浪。未來，‘互聯網+外貿’，將是這座城市的亮點。”吳向進說。

阿里巴巴的跨境電商板塊，除了最早的alibaba.com，後來還衍生出有“海外版淘寶”之稱的“速賣通”，以及外貿綜合服務平臺“一達通”。今年上半年的全市外貿200強中，寧波一達通的進出口總額高達2億元，排全市第25位，還有將近1萬家甬企成了阿里B2B的付費會員。

與此同時，阿里的“助攻”還滲透到了寧波的縣市區。2016年，阿里巴巴在寧海設立了本地化跨境電商服務中心——拓普旺。公司的創辦人伍兵也是一位曾經的“阿里人”，在他的“保姆式”服務下，已有超過600家寧海企業，幫他們實現跨境“從0到1”的突破。

通過阿里實現跨境出海的，不僅是企業，更有來自高校的電商“人才儲備軍”。孫從眾是寧波城市職業技術學院的跨境電商講師，在他的課堂上，會給學生們安排“實戰”的機會，而他在2015年前後選擇的平臺正是“速賣通”。

“阿里的知名度與流量，能覆蓋全球範圍內的客戶，更有對賣家開放的數據分析機制。當時的速賣通准入門檻較低，非常適合學生體驗貿易流程。曾有一位‘業績’最好的同學，一個月就賺到了1萬美元的營業額，後來自主創業，繼續做跨境電商。”孫從眾說。

在孫從眾看來，阿里不僅能發揮自身平臺、渠道優勢，為傳統外貿轉型提供一個機會，還能讓許多個人賣家、小型團隊，以更低的成本直面海外消費端，這就是它能為寧波跨境電商帶來的意義。

在吳向進等人的努力下，目前阿里巴巴在寧波的“據點”早已不再侷限於跨境出海。得益於寧波市各個主管部門的幫助，2016年，阿里巴巴跨境電商人才培訓孵化中心落戶寧波。依託這一物理空間，整個“阿里系”的相關資源都得以匯聚在這幢小樓：釘釘、淘寶、天貓……各類招商活動都辦得風生水起。目前，寧波一年可以迎來3000餘場和阿里相關的培訓。

3

在今天的20週年慶典上，阿里巴巴推出了“新六脈神劍”，進一步對它的使命、願景、價值觀做了昇華。它提到：

“我們的使命，是‘讓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我們不追求大，不追求強，我們追求成為一家活102年的好公司。到2036年，服務20億消費者，創造1億就業機會，幫助1000萬中小企業盈利。”

對客戶來說，為之賦能的阿里是值得感恩的“老友”。作為阿里20年的老客戶，浙江佳星電器有限公司的總經理餘雪輝，在今天受到了馬雲的主動接見，他難掩激動的心情，敲下了這段文字：

“馬老師，是太多人的偶像。剛才去見他的時候，打開門，看他站在門口迎接我們，一個一個握手問候，離開的時候主動說合個影吧，真是越成功，越謙虛。馬老師說：‘感謝客戶，不要怕折騰，不要怕犯錯，要敢做夢，要敢想敢做，現在是最好的時代’……”

對員工來說，阿里“認真生活，快樂工作”的價值觀，正是“獲得感”的來源。吳向進提到了幾個細節：今天的20週年慶典，公司早就提前十幾天就幫他買好了車票，還特意把車票寄到寧波；阿里提倡分享，一個銷售團隊中誰的表現優秀，都有登上舞臺表達自我的機會。

因此，吳曉波說：“馬雲不懂代碼、不愛開週會、厭煩看財報，所以，它只能散財聚才。在所有中國互聯網公司裡，阿里的利益分享機制是最慷慨的。客戶第一，員工第二，股東第三，這個公式在商學院的教科書上從未出現過。”

更令“阿里人”和“前阿里人”們稱道的，莫過於一份試圖用商業“改變世界”的情懷。對於吳向進來說，他的使命感在於：通過自己的努力，把阿里的資源向寧波聚集，讓這座美好的城市因電商而改變。

“對寧波的傳統實體企業來說，他們習慣於‘先看見再相信’，而互聯網的思維則是‘先相信後看見’。但如果不嘗試突破，恐怕連改變的機會都沒有。所以，我認為寧波企業的互聯網轉型速度可以更快，思維可以打得更開，要有敢於突破的‘試錯精神’。”吳向進說。

與此同時，寧波還有更多的企業家，願意牽手阿里一同做出改變。2014年，阿里集團以53.7億港元投資銀泰商業集團，同是浙商的馬雲與沈國軍，一同開啟了線上線下的資源整合。2016年，阿里巴巴入股三江超市，讓三江有了“新零售”、“生鮮電商”的想象。

誠如馬雲在宣告卸任阿里巴巴董事局主席一職時所說：“只有你，是否願意改變自己。未來世界，你希望成功，那你記住，不僅要為自己著想，更要為未來著想。”寧波的企業家和創業者們，你們是否曾經從阿里獲得啟示，又是否做好了改變的準備？

附馬雲演講全文：

鏡頭掃過，馬雲的眼眶有點溼潤。

9月10日，這一天，對他來說尤其特別。阿里巴巴20週歲生日，教師節，55歲生日。

這一天，他在想些什麼，又想說些什麼。

一段幾分鐘的視頻，拉開了20年的回憶。燈光暗下來，追光打在馬雲身上，他來了，他說：“謝謝大家遠道而來，坐在下面觀看的時候無比感慨，真沒想到等了十年的這一天，來得這麼快，這麼美好，感謝所有人。”

今年不是馬雲的退休，而是阿里制度傳承的開始

馬雲說，他感謝支持阿里巴巴的人，感謝員工，朋友，感謝時代，國家，以及杭州這個了不起的城市。

他坐在舞臺下，看著舞臺上的年輕人陽光、活力，他說，阿里人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可能很少有一家企業可以把文藝演出搞得這麼專業。”

這樣的晚會，馬雲參與了18年。而15年以前，阿里巴巴決定把這家公司做到120年。如何能做到？“很多人把公司的願景當口號，他們不信，但是我們信。當時我們就考慮如何傳承，用制度去思考。我們走訪了很多公司，研究了很多公司，很多公司有兩條路，交給下一代或交給職業經理人，但是我們選了第三條，我們想要去發現，培養新的領導團隊。”

為了這一天，馬雲認真準備了十年。“感謝大家，這不是心血來潮，更不是迫於什麼壓力。過去20年，阿里人從來沒害怕過，我們只有敬畏。10年前，我提出，要離開董事長的位置，那年我45歲，很多人不相信。但是今年我做到了，我希望在座的阿里人，未來30年，每年至少向社會輸出1000名十年以上的阿里人。但是你要記住，你為此要準備十年。”

他說，今天不是馬雲的退休，而是制度傳承的開始，今天不是一個人的選擇，而是制度的成功。

今天的世界，要用陣痛去迎接變化

最近幾年，一直有很多變化，它們釋放出的信號便是，一個新的時代很快就要到來。

“今天，所有的焦慮、困惑，是新時代到來前的陣痛。但技術改革所帶來的影響超越大家的想象。”馬雲說，這次技術影響，將使人類發生最深刻的變革，無論是人工智能、大數據，5G,都是為了三個目的：可持續發展、普惠和利他。

“如果技術不能解決這些問題，技術就毫無意義。不解決這些問題，這個世界就會充滿各種各樣的矛盾。如果過去20年是互聯網發展的20年，未來三十年是用好互聯網的30年。所有的陣痛都要通過改變自己來完成。”

馬雲說，我們每個人都要走出昨天的自己。不僅要為自己著想，要為別人著想，更要為未來著想。“很多人說，馬雲你講話總是站得很高，但是，你笑話我們，我們也這麼說，你信，我們當然更高興。”

在馬雲看來，我們這代人，是最幸運的一代人。我們這代人是橫跨兩個技術時代的人，“能不痛苦嗎？能不糾結嗎？但沒有用，改變自己，不是要做大、做強，而是做好。善良是最強大的力量。”

過去20年，很多人跟馬雲說：“馬雲你運氣真好，阿里巴巴真厲害。其實不對，阿里犯過的錯，不比別人少。但是我們做了很多正確的選擇。我們從來沒有從商業出發，所有重要的決定都是跟錢無關。我們的思考、決定、技術、產品，目的都是是否能解決社會問題，是否源於我們的使命、價值觀？”

馬雲說，過去20年，阿里經常被懷疑，被挑戰，但是阿里對自己，對未來堅信不疑。“阿里不願意只做一家會賺錢的，平庸的公司。我們的目標從來不是打敗對手，而是給世界帶來變化。我們不想變成一家強大的公司，強大的公司很難，好公司更難。阿里巴巴擁有了最好的人才、技術、資源，但這些不是我們炫耀的資產，是社會給我們的信任，我們每個人都會說感恩，每個人都在說感謝，但我希望阿里人，感恩社會最好的辦法，是給社會帶來更多驚喜。”

未來，還有個巨大的機會，是新全球化。“今天我們都很自信，世界在害怕中國，害怕強大的公司。我們希望技術是善意的，技術給人帶來希望，而不是絕望。我們希望阿里巴巴參與新一輪的全球化，讓全世界的貨，貨通天下。我們希望技術，阿里雲、達摩院，用自己的能力，想象力，給世界帶來機會。我們必須明白，技術不會帶來很多的就業，但是技術帶來服務業的機會。阿里的未來不是為了證明我們能賺102年的錢，而是我們願意擔當102年的責任。”

不退休，換個江湖再見

“至於我自己，我把自己想得很明白。”

馬雲說，很多很多年前，他去格林威治天文臺，有人問他，太陽系在哪，他沒找到，又問，地球在哪，他也沒找到。“我突然明白，我們這些人，在地球上，啥都不是。那一刻我明白，我們不是誰。人生不是你取得了什麼，而是你經歷了什麼。世界這麼美好，很多事我都想去體驗、嘗試。還有那麼多不美好，不對，不敬人意的地方，我是要去折騰折騰的。”

2013年，馬雲離開ceo的崗位，他以為就會輕鬆了。結果他變得更忙。

“我是不會停下來的，阿里巴巴只是我很多夢想中的一個而已。我自己覺得我還很年輕，我想去玩，去折騰。教育、公益、環保，我一直在做，但是我想我能做得更好。”

“世界那麼好，機會那麼多，我又那麼愛熱鬧。我這麼年輕，哪裡捨得退休。

我希望換個江湖，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

文字：嚴瑾 編輯：諸新民 美編：周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