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參成就狀元家(民間故事)

大清朝咸豐年間,永平府臨榆縣的榆關鎮出了個武狀元,名叫馬鴻圖。馬狀元有兄弟六人,除他高中武狀元外,還有兩個進士、一個舉人。為何馬家這麼興旺呢?民間相傳,這得從他的先人去關東挖參說起。

往前上溯到乾隆年間,臨榆縣榆關鎮有一人家,姓馬,就兄弟兩個。哥哥娶妻生子,弟弟傻不啦嘰的,人稱馬傻子,娶不上媳婦,跟哥嫂過。哥嫂日子過得也不寬裕,操勞過度先後得病死了,傻子就只好跟著侄兒過。侄兒兩口子也不把這個傻叔當回事兒,難免讓他飢一頓飽一頓的。傻子細活兒不會幹,只會幹些簡單的粗活兒。

有一天大清早,天剛矇矇亮,傻子挎著糞筐順著大路撿糞。他一抬頭,從身邊過去一幫揹包握傘的人。傻子好打聽事兒,他開口問道:“大清早的,你們這幫人上哪兒啊?”

有人回答說:“到關東趕山挖棒槌去。”

傻子說:“啥叫挖棒槌呀?”

說話的這人是趕山的把頭,他說:“就是進山裡挖人蔘。”

“挖人蔘?我也去。”傻子說了一聲去,就悄沒聲地跟在後面。走出去好幾里路,這幫人才發現後面跟著個背糞筐的,把頭說:“你老跟在我們後面幹啥?”

傻子說:“我也跟你們去挖人蔘。”挖參人攆傻子回家,傻子說啥也不回去,說:“我才不回去呢,他們不讓我吃飽飯。”把頭嚇唬傻子說:“你要是不回去,我就把你扔進深山老林裡,讓狼叼去,豹背去,熊舔去。”咋嚇唬傻子也不吭聲,人走他也走,人停他也停,眼看就要過山海關了,弄得這幫挖參人哭笑不得,幾個人一商量,反正也攆不走了,就讓他跟著背鍋做飯吧。

話說挖參人出了關,曉行夜宿來到了長白山,滿山遍野地找參。該著這幾個人不順,找了一個月,也沒遇著好貨色,偶爾挖一兩棵,不是“二角子”(一年生兩片葉),就是“燈臺子”(兩年生三片葉),四品葉以上的都沒采到,只能勉強餬口。幾個人唉聲嘆氣,這時就顯出傻子是能吃不能幹的累贅了,把頭沒好氣地說:“傻子!今天你也跟著去找參,找不著參你就給我滾蛋,養不起你這白吃貨!”

傻子沒言聲兒,就跟著幾個人去找參,別人找參都是拿著索撥杆子低頭在地上尋,可傻子卻仰著脖子往樹上瞧。把頭見了,上去就是一索撥杆子,罵道:“孃的,往天上看,找你娘個屁!”可他不長記性,眼睛還是向上看。又走了不遠,傻子說:“我找到了,樹上有人蔘。”

把頭氣憤地說:“扯你娘個蛋!人蔘是樹上結的?”

傻子蹺著腳指著樹說:“真有呀,來看哪。”

幾個人奔過來一看,只見一棵開著藍花的人蔘秧兒從一個大樹洞里長了出來。“啊!八品葉,藍花的!”這幫人來了精神頭,爭著上樹挖參過手癮。挖出參來一看,把幾個人都樂壞了,超過十兩重。“七兩為參,八兩為寶,藍花寶參呀,這下可發了!”他們好一陣歡喜後,一眼瞧見蹲在一旁不言聲的傻子,就覺著心裡不大順溜,這參賣了還得有傻子一份。他們就躲到林子裡商量去了,有人說:“乾脆把傻子甩掉算了。”

把頭思忖一下說:“行,反正這樣的人丟了也沒人找,我們給他吃一頓散夥飯,就把他丟在這兒吧。”

他們打來幾隻山雞野兔,做了一頓好飯,飽餐了一頓。傻子吃得挺高興,哪裡知道這是一頓散夥飯。挖參的幾個人吃完飯,一個個都悄悄地開溜了。

傻子不知是咋回事兒,等了一天一夜也不見有人回來,就滿山找,拼命地喊,震得山谷都回聲了,嗓子都喊破了,也沒找到人。傻子不知東南西北,在林子裡瞎闖亂撞走不出去,又累又餓之下,就在一個山崖上睡著了。醒來以後,他覺得輕鬆了許多。這時無意間往崖下一瞧,發現是一個大山澗。這山澗好像一個敞口大菜窖,四面直上直下,光溜溜的,沒有坎兒,底下是綠生生的一片。再細一看,好像是棒槌的秧子,他跟著幾個挖參人這麼長時間了,認識人蔘秧子。可這山澗四面光滑如刀削,下不去呀!傻子急得直轉磨磨,這時候,從澗底的一個石洞裡爬出一條大長蟲。這條大長蟲有量米的升子那麼粗,兩隻眼睛像銅鈴似的。也不知道是人蔘迷住了傻子,還是傻子不知道害怕,他趴在崖上大聲對蛇說:“大長蟲啊,接我下去挖棒槌唄!”

他這一說,蛇還真就把尾巴搭上澗沿兒。傻子就騎在蛇尾巴上,蛇慢慢地將他接到澗底。傻子一看,那人蔘海了去了,一棵接一棵就像菜畦一樣,全是八品葉子的老山參。蛇把他放下後就鑽進了洞裡,把蛇頭露在外面,看著傻子挖參。它見傻子餓了,就伸出信子舔旁邊一棵什麼草上的露珠兒給傻子看,傻子就也過去舔。怪了!這一舔傻子不餓也不渴了,而且也不傻了,原來這是一株靈芝仙草!天黑下來後,蛇就用它兩隻燈籠似的眼睛為傻子照亮兒。第二天一早,傻子把參挖完了,捆成捆兒綁在蛇尾巴上,蛇尾一甩就把參送上去了。傻子不傻了,他想,凡是有財寶的地方都有大蛇看守,看來這些參都是我命中該有的,要不然,我早就變成長蟲糞了。他對蛇說:“蛇仙呀,我把棒槌挖完了,你還得把我送上去。”

這回怪了,蛇不甩尾了,而是頭朝上,馱起傻子騰空而起上了山崖。到了山崖上面時,蛇就不動了,死了。傻子知道,參挖完了,蛇也就完成使命了,看來這真是我傻子的福分。傻子掏出挖參的刀子,將蛇的兩隻眼挖出來,一看都是夜明珠。他一刀把自己的腿肚子剖開,把夜明珠塞進去,刀口立刻癒合了。據說有夜明珠在腿內,走夜路也如白天一樣。傻子又把蛇剖開,蛇有上百節,一節中間長著一顆蛇珠子。他收好珠子,背上人蔘想下山,可是記不得路徑,這麼大的林子,如果辨不清東南西北,怎麼走得出去。他看見一條小蛇,就衝著小蛇說:“小蛇小蛇,你帶我出山吧。”因他身上有靈蛇珠,小蛇就聽他的,小蛇在前面爬,他揹著兩大捆老參在後面跟著。等順利走出林子,因身上的老參太多,他怕惹麻煩,下山後就找了一家參店出手了。他把大部分的銀子分別存在了十幾家錢莊裡,把百十粒靈蛇珠和留下的一些金豆子縫在一條破棉被裡。

傻子穿一身破衣服回家了,他要試探一下親侄子對他咋樣。

傻子破衣爛衫,揹著一卷破棉被進了莊,人們見了都議論:“喲!你看傻子回來了,丟了這麼長時間都沒死啊!這個邋遢樣子,侄媳婦能讓他進屋嗎?”傻子只當沒聽見,照直往家走。到了家,侄子眼皮也沒抬,侄媳婦說:“傻子,你咋就沒死在外頭呀?死在外頭我們就省心了。你走吧,這個家沒地方擱你。”

見了侄子那無情無義的表情,聽了侄媳婦那刻薄的言語,傻子沒言聲,挾起破被子就走了。他沒離開莊裡,在這家門洞裡湊合一夜,在那家碾棚裡貓一宿,這家送碗粥,那家送倆餑餑,就這樣混著過。

半個月後,他遠房的侄子看到本家叔叔成了這個樣子,過意不去,就說:“二叔,您到我家去吧,我來養您。”傻子聽了一句話也沒說,一點表情也沒有,就挾著破被子跟著去了。到了家裡,遠房侄媳婦也沒給他臉色看。住了幾天,遠房侄媳婦給他做了身新衣服,還要為他拆洗被子。新衣服傻子穿上了,被子說啥也不讓拆。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傻子在遠房侄子家已住了半年多,兩口子對他一直很好。

有一天,正是青黃不接時節,遠房侄子家要斷糧了。兩口子沒對傻子說,只在背地裡嘮叨。媳婦說:“唉,沒糧食了,咱們好說,別讓二叔餓著啊。”遠房侄子說:“明天我找人藉藉。”

這個事情,傻子都看在眼裡聽在耳裡。第二天一早,他等在門口,看見遠房侄子背上搭了一條口袋要出門。傻子說:“侄兒啊,別去借糧了,我這兒有兩顆金豆子,拿去買米吧。讓我侄媳婦把我那破被子也拆了吧,拆時可留點神。”

遠房侄子拿著金豆子去集市上買米,他用一顆豆粒兒大的東西,換的米都背不動,米行還倒找他兩個銅錢。遠房侄子從來沒見過這麼貴重的東西,回到家後,他覺得事有蹊蹺,就讓妻子拆傻子叔的被子。剛一拆開,白光金光滾了一炕,都是珍珠和金豆子。兩口子驚得目瞪口呆,傻子哪來這麼多好東西啊!二人捧著金豆子和珠子來到傻子的屋裡,說:“二叔啊!您的被子裡咋這多好東西呀?”

傻子滿臉堆著笑,說:“你們就放心吧,二叔一不偷二不搶,是我去關東挖人蔘得來的。”

遠房侄子說:“那您老收起來吧。”

傻子笑了,說:“昨天晚上你們兩口子的話,二叔我都聽到了,你們比我那親侄子強百倍呀!說實話,你二叔吃過靈芝仙草,已經不傻了,這些金子和珠寶都歸你們了,你們想蓋房就蓋房,想置地就置地。明天咱們就去裁縫鋪,都做幾身新衣服,也風光風光。好心有好報,這也是你們的福氣!”

傻子發了財的消息沒兩天就傳到他親侄子的耳朵裡。兩口子一起來接傻子,一進屋就說:“二叔啊,回家吧,以前是孩兒做得不對!不看我們倆,也得看我那死去的爹媽,您的親哥嫂啊,侄兒給您下跪磕頭了。”

傻子很傷感地說:“唉!你們沒這福分哪!你們心裡沒二叔,我也就沒你這個侄兒了!你們走吧,嫌貧愛富,我不願看到你們。”侄子碰了一鼻子灰,蔫頭耷腦地走了。

傻子在遠房侄子家過得挺開心。這一年,小侄孫子要到五里外走讀上私塾。傻子說:“不就是讀讀書寫寫字嘛,還跑那麼遠幹啥?請個先生來家教他不就得了?”

遠房侄子笑笑說:“二叔呀,請教書先生是大財主的事,咱小門小戶的請不起呀。”

傻子說:“那能用幾個大錢,咱不僅要請,還要請有名氣的,文的武的都請,咱多給銀子就是了。”

遠房侄子皺皺眉頭說:“二叔,您那些個真貨還得省著點兒用,您老那麼大年紀了,有個病有個災的,也好派上用場。”

傻子微微一笑說:“錢的事你們就放心吧,二叔在你們家住這麼長時間了,你們真心孝敬我,我就放心了。實話跟你們說,我在好多家錢莊裡都存有銀子,你們兩輩子都花不完。”見遠房侄子兩口子一臉疑惑,他就把到關東挖參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遠房侄子別提多高興了,第二天,他就上京下衛,找來了一位滿腹經綸的名師。還到滄州請來一位武術大師,教孩子武術。大孩子名叫馬鴻圖,還是傻子給取的呢。

馬鴻圖極為聰明,一點就通,一教就會,他文武雙修,在咸豐十年的庚申科殿試中,力挫群雄,金榜題名,被御筆欽點為頭名武狀元,授乾清門頭等侍衛。同治三年,調任甘肅戍邊,任總兵之職。他的幾個弟弟也緊隨其後,先後有兩人得中武進士,一人中武舉人。從此後,該地民風大變,孝老敬親,都是受馬家的影響。

至今,榆關鎮馬狀元府的遺址尚存,透過古色古香的九間倒坐房,仍能感受到當年的豪華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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