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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人的心中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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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人的心中的神

楚人的心中的神


1.楚族的起源

楚族的起源,也是由神話傳說時代開始的,我們正好從上面的內容接續下來,從楚族的神話始祖祝融說起。

屈原作《離騷》,開始幾句自述身世,首句便說自己是“帝高陽之苗裔”。高陽便是傳說中的顓頊。顓頊的祖父便是黃帝,父親是黃帝的第二個兒子昌意。昌意娶蜀山氏的女兒昌僕,後來稱為女樞。據說有一夜月出,女樞抬頭望見月亮,突然被“瑤光”(月光)所感,因得月精之氣而懷胎,十二個月後生下了顓頊,妘姓。顓頊自幼神靈聯繫,十二歲便成為帝少昊的重要助手,二十歲即帝位,在高陽國稱帝,故號高陽氏,以帝丘為都(在今河南濮陽)。翦伯贊所編《中外歷史年表》將顓頊即位的時間定為公元前2450年。

顓頊在位期間有兩件事情最為後世所稱。第一件是打擊南蠻,我們在上一節講到堯舜禹時期對南方苗蠻集團的鎮壓時,已經提到高陽氏曾參與對苗蠻集團的征戰。根據傳說,高陽氏的前任少昊氏就是因為南蠻勢力強大,華夏政權鎮壓不力而退出帝位的,而高陽氏即位之後,便加大了對南蠻的打擊力度。第二件事情是整頓宗教。當時居住在東夷的九黎集團(蚩尤的後裔)奉行原始宗教,祭天享神不通過巫覡,家家有巫,人人信鬼,顓頊覺得這樣的局面必須加以整頓。他任命當時的兩員大臣南正重和火正黎分別司天、司地,以分清天地人神的界限以及祭天通神的權力,這樣,就完成了“絕天地通”的目的。所謂“絕天地通”,意思就是不再讓普通百姓隨意上天通神,昇天祈神等祭祀祈禱儀式由專門的巫師負責實施和管理。這種宗教改革的結果,就是推進社會由原始的巫術進入到比較規範、有一定秩序和規程的巫教。當然,這種巫教明顯帶有統一意識形態的目的,也就是一種政教合一的措施。而顓頊本人就是最大的巫師,據說他“洪淵以有謀,疏通而知事,養材以任地,履時以象天,依鬼神以制義,治氣以教民,洯誠以祭祀。乘龍而至四海,北至於幽陵,南至於交趾,西濟於流沙,東至於蟠木。動靜之物,大小之神,日月所照,莫不祗勵。”這樣無所不通、無所不至的神通,當然第一大巫才擁有的本事。也就是說,顓頊是集帝王與教主——政治領袖和宗教領袖於一身。這項宗教改革,對於遠古哲學、思想和宗教的影響很大,但是也遭到了一些部落的強烈反對。九黎的後裔三苗部落,也就是東夷和南蠻兩地的蚩尤後裔,對顓頊制定的新的巫教公開抵抗,他們堅持“弗用靈”,要盡“復九黎之德”,繼續信奉九黎部落的原始巫術。顓頊為了推行新的宗教政策,便動用武力鎮壓三苗部落。從後來的傳說看,這場新的宗教運動在華夏部落取得了比較好的成效,但是對於三苗部落和其他一些華夏文化區域以外的部落來說,收效甚微。

除了上述兩件大事之外,顓頊還制訂推行過很多政治方針和政策。比如,他制訂的法律中有一條:“婦人不闢國子於路者,祓之於四達之衢。”意思是女子在路上如果見到男子而不迴避,就要將她拖到十字路口去做“祓除”,以去除其身上的“不祥”之氣,也就是要給她做去邪的儀式,含有示眾的意思,當然也有可能施以更嚴厲的懲罰。從這條法律來看,顓頊仍然是用巫教之名行政治之實,以收整頓風俗之效。同時,這也證明,到顓頊之時,男尊女卑的父系制度已經確立,母系社會徹底結束了。因此,顓頊在神話傳說人物之中的地位很高,列於“五帝”之中。他的身份也夠複雜,後世學者對他的身份有各式各樣的說法,一般認為,他屬於華夏集團,也有人認為他屬於東夷集團;由於後世楚人以他為始祖,於是又有人以為他屬於南蠻集團。但是不管如何,我們仍然相信屈原的話以及大部分遠古神話傳說資料的記載,顓頊即高陽氏是楚族的先祖。

顓頊的後裔中,有一個名黎的人。有人說他是顓頊的孫,有人說是重孫。有人說他叫重黎,又有人說他單名黎,而重是另外一個人。我們前面提到顓頊整頓宗教時,任命南正重和火正黎分別司天、司地,管理宗教事務。後世傳說有時把南正重和火正黎混為一人,稱為重黎。“正”是一種官職,他們本來一個是管南方事務的長官,另一個是管理火事的長官。火正又稱“火師”或“火官”。在古代,火是非常重要的東西,一直到戰國時期,火都是由國家負責管理,包括火種的採集、保存、按季節發放和收回等,都屬於“火正”的職責範圍,當然祭祀火神和參與國家重要祀典更是“火正”的份內之事。火正的另外一個重要職責,是負責觀察、記錄和公佈火星的運行情況,並祭祀火星。火星是古代天文中二十八宿之一,古人根據火星的運行位置來決定農業生產的時節,這是一項非常重要的職責。火正觀測到火星出現於東方的地平線上,便通知各氏族部落著手春耕,同時祭祀火星,正式宣告一年農事由此開始。古籍中所說火正之職是“曆象三辰”、“敬授民時”,指導農業生產,顓頊時代,九黎等部落奉行原始巫術,不通過國家專門的火正觀察和測定季節時辰,所以顓頊要任命火正黎來“司地”,讓他來負責擔任瞭解時辰和季節,以便指導百姓適時耕種收割。由此可知,火正的地位是很重要的。

火正之職,又稱為祝融。後世講到祝融,一般都會聯想到火神,又聯想到南方,這與祝融是火正這個職務有關,也與祝融(吳回、陸終)是楚族的先祖有關。

早在顓頊之前,就已經有祝融一職。祝,就是祭祀;融是指光明,包括火和火星,都是光明的事物,在古代生活中佔有十分重要的地位,故特闢專門的官員來負責祭祀火和火星。火正黎便是顓頊任命第一位祝融。顓頊在推行宗教改革政策後,引起三苗等部落的反抗,三苗等部落“弗用靈”,拒絕南正重和火正黎的指導,所以這兩個官員並沒有發揮足夠的作用。後來三苗系統的部落首領共工氏起兵反抗,顓頊委派重、黎二人前往征討,久而無功,顓頊認為重、黎二人沒有盡職,便將他們撤職並處死,又先後任命黎的弟弟吳回和吳回的兒子陸終二人擔任祝融即火正之職。在遠古之時,專門的職官一般都是世襲的,而且採取“兄終弟及”和“父終子及”兩種方式,即兄長死後由弟弟接任,如果沒有弟弟,由兒子接任。吳回接任黎,正是“兄終弟及”;陸終接替吳回,則是“父終子及”。從此以後,祝融一職,都由吳回和陸終的後代世襲擔任。關於祝融,除了古代大量史籍之外,考古文物中也能找到他們存在的證據。解放前在長沙子彈庫的戰國楚墓中出土的一件帛書上,發現有“炎帝乃命祝融以四神降”一句話,帛書中的“融”字法與後世不同。北宋末年金石學家趙明誠所著《金石錄》中記錄鄂州嘉魚縣(今屬湖北)發掘一枚《楚公逆鎛》,鎛上鑄有文字說:“楚公逆自作吳雷鎛”,經過考證,“吳雷”就是吳回,這枚鎛就是楚王熊咢為紀念楚族的先祖吳回而鑄造。當然,由於上古神話流傳的複雜性,關於祝融有很多不同的傳說,有些學者還考證出屬於各種不同系統、不同時代的祝融,因此,並非所有的“祝融”都是楚族的先人。

2.羋姓和熊氏及其圖騰

祝融一族,在中國古代姓氏史中有特殊的意義。因為這一族是上古時期世系關係保存得最完整的一個姓氏;同時,祝融陸終的後代,形成了八個姓氏,而且這些姓氏都由某一種圖騰而命名,所謂“祝融八姓”,其實是八個不同的圖騰家族組成,這對研究上古社會關係、圖騰文化和姓氏起源都有重要的意義。這個與我們的研究主題關係不大,不擬多說。現在我們只從祝融八姓的世系來了解楚族的直系祖先。祝融陸終與鬼方氏族的女嬇結婚,他們生有六個兒子,即昆吾(又名樊)、斟(又名惠連)、彭祖(又名籛)、求言(又名會人)、安(又名晏安)和季連。這六個兒子各得一姓,即己、斟、彭、妘、曹、羋六個姓族;其後己姓又分出董姓分族,彭姓又分出禿姓分族,由此形成“祝融八姓”。很多學者都根據史籍記載繪出了不同的“祝融八姓”譜系圖。我們這裡綜合各種資料,繪製一個最簡單的祝融八姓譜系圖:(圖3)

古人除了“姓”之外,還有“氏”,氏的命名有多種來源,比如,根據古代王朝對某一姓族人分封土地而來,或以氏族的圖騰而來,或以擔任的職務而來等等。祝融八姓至東周時期,都曾得到分封之地,並各依其封地得到“氏”,下圖是祝融八姓後代居住地域圖和衍生的氏族圖。(圖4、圖5)

從這個封氏圖我們看到,陸終的第六個兒子季連,姓羋(讀“米”),他的後代氏族最多最詳細。這是因為,羋季連是楚族的直系祖先,楚族成為楚國的王族之後,當然對於直系先祖的譜系要詳加敘列。不過,在“祝融八姓”中,羋姓在初期並不顯赫,在殷商之前,羋姓這個部落基本上是默默無聞的。羋字從羊,意為“羊鳴”,今天我們仍然用“咪咪”這個象聲詞代表羊的叫聲,羋字正是“咪”的同聲字。羋姓與羊圖騰有關,可能羋姓最初居住於西北遊牧地區,以牧羊為主。《史記•楚世家》記載楚族先世的世系,在一千多年中只記錄了季連、附沮和穴熊三代,其中的資料缺乏可想而知。但是在這三代羋姓祖先中,羋季連和穴熊兩代都非常重要。從羋季連開始,楚族有了自己的姓;而從穴熊氏開始,楚姓有了自己的氏族。

關於羋姓為什麼以“穴熊”為氏,現代學者研究頗多。關於“穴”,看法比較一致,認為是原始社會北方居民穴居或半穴居的風俗,羋姓作為北方居民,當然也有穴居或半穴居的歷史,故以“穴”為名。關於“熊”,則見解各有不同。大致有三種:第一種認為羋姓是顓頊的後裔,而顓頊又是黃帝的後裔,黃帝號有熊氏,以熊為氏族圖騰,所以羋姓繼承黃帝氏族的圖騰,以熊為氏。但是有些學者認為,楚族以熊為圖騰,在史籍和考古發現中並沒有找到充分的證據。第二種認為商周金文中的楚族熊氏,寫為“■(盦字去皿)”,熊是“■(盦字去皿)”字的同音假借字。“■(盦字去皿)”的初始字形是象人飲酒,其意為“飲酒”,有學者認為這個字也表示在祭祀中掌管酒水。這種掌管祭祀酒水的職責,是羋姓熊氏在古代擔任的職務,所以便以“■(盦字去皿)”為氏,後來用同音字“熊”代替。這種說法僅見於湖北一些學者的著作之中,似乎沒有更可靠的資料旁證。第三種認為“熊”不是指動物熊,而是指火光熊熊之熊。羋姓是遠古華夏集團火正祝融的後代,他們的圖騰和氏族官職都與火有關。比如郭沫若《卜辭通纂考釋》中就引用唐蘭的說法,認為“熊從火,能聲,為火之專用字。”而甲骨文和金文中的動物“熊”字,一般不帶下面的“火”。因此,羋姓用帶四點“火”的熊字作為氏族,表明這個氏族的圖騰是熊熊之火。

弄清姓、氏的起源,以及其中所包含的文化信息,對於研究歷史文化是非常重要的。羋姓、熊氏,它們的來源在哪裡?這個氏族到底以什麼為圖騰,關係到我們研究荊楚文化的起源的發展,因此這種研究很有必要。我們認為,熊作為一種圖騰崇拜的對象,在遠古屢見不鮮;楚族羋姓最開始無疑與羊圖騰有關,但是後來他們遷往內地,比如陝西、河南等地,然後又沿漢江流域,從西南路線南遷,所經過的地區在古代都是崇山峻嶺、森林茂密之地,森林之中有熊羆出沒,是毫無疑問的。羋姓的後代,以熊為圖騰並非沒有可能。有人舉出《左傳》宣公四年的一則故事,說明楚族對熊沒有好感,因此不會以熊為圖騰。那個故事說楚國的司馬子良生下兒子越椒,“熊虎之狀而豺狼之聲”,意思是樣子很象熊虎,聲音象豺狼。當時的一個官員子文認為這個小孩長大了會成為楚王室若敖氏的敵人,勸司馬子良一定要殺掉越椒。這個故事說明了古人迷信相術,從相貌聲音推算人的未來命運。但似乎並不能充分說明楚人“素不喜熊”。因為即使用現代眼光來看,一個小孩有“熊虎之狀而豺狼之聲”,也是會讓人有惡感的。

如果要引史料,另一條《左傳》中的史料倒能說明楚人對熊的愛好。《左傳》文公元年記,文公元年十月,楚國太子商臣發動政變,包圍了楚成王的宮室,逼迫楚成王自盡。楚成王要求再吃一頓“熊蹯”(即熊掌)再死,其意可能是希望拖延時間,以等待外援,因為烹製熊掌是需要較長的時間的。太子商臣察知成王的意思,對成王的要求不肯接受,逼令成王立即自盡。這則故事說明在楚國貴族有吃熊掌的習俗。大多數圖騰文化研究者認為,古代對於氏族圖騰物,平時是禁食的,但是在特定的時間或特定的場合,卻又用圖騰物作為“聖餐”食用。楚成王臨死前要求最後一次享用熊掌,是否有“聖餐之宴”的含意,尚待進一步研究。

楚族的熊崇拜,還可有從楚國範圍的地名尋找一些痕跡。比如,《史記•周本紀》正義引《括地誌》雲:“鄭州新鄭縣,本有熊氏之墟也。”這正是楚族先祖祝融居住的地方。在河南信陽市南,即河南、湖北交界處有熊耳山,而在湖南資水流域也有熊耳山。從中也可看出楚族先祖遷徙的痕跡。

楚族對火的崇拜,也是淵源有自的。楚族先祖祝融本來就是管理民間火務和天上火星的官員,後代以火為圖騰原本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楚族後來建立楚國之後,仍然保留著對火的崇拜,並在顏色上尚赤,赤即紅色,也與火有關係。我們在後面還要談到,後世楚國的大量藝術品都帶有火的意味,並以紅色和黑色為主,紅與黑的組合也明顯是火與黑暗的對比組成,突出的仍然是火。因此,楚族以熊為姓氏,出於火崇拜,也是頗有根據的。

還有一些學者認為,楚族的圖騰崇拜物是鳳,並以後世楚國大量文物中所出現的鳳凰主題為證。鳳的確是楚文化藝術的一個非常重要的主題,甚至可以說,楚荊文化中的鳳,足以與中原文化中的龍相抗衡。但是,我們應該看到,一種文化的形成必須有一個發展的過程,並不是所有的文化因素,在其起源之時就已經具備或完善。楚國文化中的鳳,與其說是楚族在建立楚國之前的圖騰,不如說是楚國建立後,與南方苗蠻土著居民的文化融匯結合而產生的一種新的崇拜物。在六七千年前的南方河姆渡文化遺址中,就發現過象牙刻雙鳳紋,南方苗蠻集團以鳥為圖騰,是在楚族進入南方之前就形成的傳統,由鳥演變為鳳,則應該是楚族建立楚國之後。這種圖騰的演變,符合圖騰文化的規律,也符合楚族的實際。比如,楚族為羋姓,羋無疑是羊圖騰,而楚姓自離開西北進入中原,再進入南方之後,就不再保留羊圖騰。所以,我們認為,可以把鳳作為楚國文化的標誌,但不宜把鳳作為楚族的標誌。

3.鬻熊

羋姓從西北地區遷來中原之前,一直處於衰微狀態,這可能與後世祝融世家在中央政權中的地位下降有關,也與羋姓在祝融後裔中位置不居嫡長有關。所以司馬遷在《史記•楚世家》裡說楚姓即顓頊後人“其後中微,或在中國,或在蠻夷,弗能紀其世。”也就是說,他們雖然出於中原華夏集團,但是由於“中微”(中道衰落),已經不再屬於中原貴族,甚至有些後裔還居住到蠻夷之區,成為蠻夷之族。羋姓先居於西北地區,以牧羊為主,不再繼承他們的祖先的祝融之職。後來在商王朝時期,從西北移居內地,仍然居於王畿之外的南土,也可證明羋姓及其他祝融八姓部落,作為一個外姓部落,與商王朝的關係是疏遠的。他們與商王朝的政治關係也是鬆散的。正因為如此,當商朝末年,西周文王、武王起兵進攻商朝,商朝政權處於崩潰前夕的時候,羋姓熊氏部落的酋長鬻熊,才會背叛商朝政權,轉而支持新興的周朝勢力。

關於鬻熊,早期的文獻記載並不很多。劉向《別錄》曾說鬻熊是“故殷之臣,事紂。蓋七十五諫而不聽。”認為鬻雄是殷紂王下的一個大臣,並曾向殷紂王上過七十五道諫書,不被採納。這個事實不見於《史記》,也不見於其他先秦典籍,其真實程度深可懷疑。劉向又說,鬻熊後來“去至周,召公(周公的弟弟)與語,賢之,告文王,文王親自迎之,以為公卿,封長子。”似乎鬻熊一開始就受到了周文王周王室高層的重視和尊敬。而《史記•楚世家》只說“鬻熊子事文王,早卒”,既沒有記載鬻熊如何得到周室的重視,也沒有記載“子事文王”的具體事蹟。現代學者對於這個“子”字頗致懷疑,有些認為“子”是子爵,但是在周初,五等爵位還沒有完全形成,鬻熊在周文王還沒有得到政權時,不可能獲得子爵封號。有些認為所謂“子”只是根據五等爵位而捏造的一個說法,當時鬻熊可能參與到周文王滅殷的活動之中,以部落酋長的地位接受周文王的指揮,並沒有接受所謂子爵的封號。還有人認為,所謂“子”,是“養子”,即用賜姓或建立養父養子關係的形式,收為部下。

從鬻熊當時的地位來看,劉向所說鬻熊受到周文王那樣重視似乎是不大可能的。因為鬻熊在商朝既沒有較高的地位,他的部落也沒有強大的勢力。根據《史記》記載,當殷紂王接到崇侯虎的報告,說西伯(周文王)正在密謀策劃推翻殷王朝統治時,便將西伯囚禁於前不久裡,而且準備加害於他。這時候,一些與西伯關係親密,而對紂王懷有異心的朝臣和部落首領,便積極採取各種措施營救西伯,其中一個措施就是蒐集各地奇珍異寶獻,以西伯的名義獻給紂王。這個行動是由當時的朝臣閎夭主持的。紂王得到這些貴重禮物之後,滿心大喜,赦免並釋放了西伯,使他脫離紂王的控制,終於使反殷行動得以成功。

在閎夭等人籌劃營救活動時,作為與商朝關係一向疏遠,對紂王沒有好感而對周文王的反殷活動表現同情的鬻熊,有可能參與了這次活動。在獻給紂王的多種貴重禮物中,有一種是“有熊九駟”,即產於有熊之墟的三十六匹良馬。有熊之墟在河南新鄭,當時盛產良馬,而這裡正是鬻熊部落居住的區域,因此有理由認為,這三十六匹良馬出應該就是鬻熊奉獻出來的。也許鬻熊後來得到周文王的重視和任命,與這件事情很有關係。鬻熊當時年紀可能已經很大,所以僅有此次活動,以後並沒有參加由周文王和周武王領導的伐殷戰爭,如牧野大戰等,因此,熊氏部落在周初的政治地位仍然沒有明顯的上升。他們甚至被視為殷商的舊勢力,又是居於王畿之外的半蠻夷氏族,因而受到新興王朝的歧視。但是鬻熊的叛商擁周行為,畢竟對於改變楚族的政治地位,尤其是打破羋姓熊氏部落多年的“中微”起到了極其重要的作用。正是因為鬻熊這次政治活動,才為後世楚族獲得封地建國創業打下了基礎。鬻熊是楚國的始祖,他的功績和貢獻不容抹煞。

關於鬻熊,還要特別提到的是以他的名義流傳的一部哲學著作《鬻子》。《粥子》(即《鬻子》)最早著錄於《漢書•藝文志》,其中道家類著錄《粥子》二十二篇,班固自注雲:“名熊,為周師,自文王以下問焉。”又小說家類著錄《粥子說》十九篇,班固自注:“後世所加”。在劉向看來,《鬻子》一書是真,而《鬻子說》則為後世偽造。由於鬻熊的時代早於春秋戰國諸子百家,所以後世很多人認為《鬻子》是最早的子書,而鬻熊又被稱為楚國的哲學之祖、道家的先驅。

4.楚人血統發展和演變

楚民族血統上是楚民族與百越的融合。楚人尊鳳,其次崇拜龍。後來隨著與中原交往的加深,楚民族逐漸華夏化,楚語逐漸演化為今日湘語、吳語,楚語與江淮漢語融合形成贛語。

....................................................契丹....女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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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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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夷 —東夷————————— |..匈奴、東胡..鮮卑......蒙古(白鹿與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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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國棒子、倭奴

..|古蜀蠻—三苗— |———羌屬(西戎)--三苗...............

..|........|\ 西戎河洛 秦....................

百越.....| \  | / .| ....................

..|南蠻—楚————漢 ——羌藏———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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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 瑤 羌(羌藏漢後來又有密切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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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

..|........|——瑤

..|........|——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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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越諸族、東南亞各支、南島語族、美洲黃種人、古印度、古埃及、古蘇美爾黃種

從左往右分開看。

一、楚帛書四邊十二月神像中包含有四季神像

楚帛書是1942年9月在長沙東郊子彈庫地方的楚墓中被盜掘出土,後來此書流入美國,一度寄存在紐約的大都會博物館(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Art),旋經古董商出售,現存放在華盛頓的賽克勒美術館(The Arthur M.Sackler Grellery),成為該館的“鎮庫之寶”。這是在一幅略近長方形(47×38.7釐米)的絲織物上,東、南、西、北四邊環繞繪有春、夏、秋、冬四季十二月的彩色神像,並附有“題記”,在四邊所畫神像的中心,寫有兩篇配合的文章,一篇是十三行,另一篇是八行,行款的排列彼此相互顛倒。

十二月神像的“題記”,載有十二月的月名和每月適宜的行事和禁忌,末尾載有每個月神的職司或主管的事。所有十二月名,和《爾雅?釋天》所載基本相同:

帛書和《爾雅》所載月名,字有不同的,讀音都相同,該是音同通用。這十二個月名,是戰國時代楚國常用的,例如《離騷》所說:“攝提貞於孟陬兮”,“孟陬”即指孟春正月。《爾雅》邢昺的疏,只說是“皆月之別名”,並說:“其事義皆未詳通,故闕而不論。”清代學者郝懿行的《爾雅義疏》,依據字義所作的解說,都無確切依據,並不可信。從帛書所載每月“題記”看來,這十二個月名該來自十二月神之名。所有每月“題記”的末尾,都有三字用以指明這個月神的職掌或適宜的行事。值得注意的是,春、夏、秋、冬四季的最後月份都載有這個月神的職司,如三月“秉司春”,六月“ 司夏”,九月“玄司秋”,十二月“司冬”,而其它月份不同,只記有這個月神的主要執掌,如二月“女此武”,因為此月“可以出師”;又如四月“餘取(娶)女”,因為此月可以“取(娶)女為邦□”。據此可知,十二月神像中,每季最後月份之神,既是主管此月之神,同時又是職司此季之神。秉、(且)、玄、(塗),該即職司春、夏、秋、冬四季之神。

楚帛書中間八行一段,講的是創世神話,說雹戲(即伏羲)所生四子,“長曰青□幹,二曰朱□獸,三曰翏黃難,四曰□墨(黑)幹”,就是“秉”、“幹”、“玄”、“”四個四時(四季)之神。這樣以四時之神與四方、四色相配合,原是先秦時代流行的學說和風俗。《禮記?月令篇》和《呂氏春秋?十二紀》,就記載有五帝、五神和四時、四方、五色、五行、十日等配合的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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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令篇》這樣把許多事物歸納到五行系統之中,是逐步發展形成的,具有很悠久的歷史。以五神配合五行之說,春秋時代晉太史蔡墨已說到(見《左傳?昭公二十九年》),以五神配合五行、四方、五色、五蟲之說,春秋時代也早已存在,如虢公作夢,在宗廟中見到“有神人面白毛虎爪,執鉞立於西阿”,召來史囂占卜,據說這是天之刑神蓐收(見《國語?晉語二》)。五帝配合五行、四方、五色之說,也早已存在,如秦襄公自以為“主少 之神,作西畤,祠白帝”;秦獻公自以為得“金”瑞,在櫟陽作畦畤,祠白帝(見《史記?封禪書》)。四方和十日、五色相配之說,戰國初年也早已有了。如《墨子?貴義篇》說上帝以甲乙日殺青龍於東方,以丙丁日殺赤龍於南方,以庚辛日殺白龍於西方,以壬癸日殺黑龍於北方。

《月令篇》這個五神配合四時、五行、四方、五色的系統雖然歷史很悠久,中原地區普遍流行,但是其它地區也還流傳著不同的配合系統,如《山海經》的《海外經》,就以句芒、祝融、蓐收和禺強配合東、南、西、北四方,這樣以禺強為北方之神和《月令》以玄冥為北方之神不同的。《管子?五行篇》說:“昔者黃帝得蚩尤而明於天道,得大常而察於地利,得奢龍而辨於東方,得祝融而辨於南方,得大封而辨於西方,得后土而辨於北方。黃帝得六相而天地治、神明至。”這樣以奢龍、祝融、大封、后土配合東、南、西、北四方,是和《月令》系統很不同的。楚帛書所載四季神像和四方、四色、五行的配合,和《月令》比較,既有相同之處,又有不同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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