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如何把一家咖啡館開倒的

裝修 美女 文章 有意思 2017-04-18

我是如何把一家咖啡館開倒的

開間咖啡館,是每個文青理想的樣板間,神聖不可侵犯。在理想中,早上他要在吧檯揮斥方遒,安排一天的工作。當黃昏來臨,他要拿一杯咖啡坐在靠窗的桌子前思考人生,或是和熟客(肯定是美女)聊聊契科夫和羅素。

咖啡館對於文青來說,是理想,是歸宿。是“混得真不錯”的證書。

據統計,每101個開咖啡館的文青中,只有1個成功。然而如果有人因此得出“文青有一百種方法把咖啡館搞倒閉”的結論,就很可笑了。

堅決反對。認真說:

真的不是所有文青

都能開倒一家咖啡館

我是如何把一家咖啡館開倒的

這是一門技術活兒。

***

我和京城最知(治)名(病)的咖啡業諮詢師樑陳聊了三個小時,從他所講的幾十個案例裡,提取出了一句精華:

想倒閉?

那麼務必給你的消費者最舒適的體驗!

是的你沒有看錯,這才是把一家咖啡店開倒閉的核心前提。這就是本文要說的所有內容,心急的朋友可以關閉文章並退出了。

在倒閉這條路上,我的朋友張大錘走得很穩。我們不妨跟隨他的腳步,以真人實操的方式完成今天的指南:

1、好位置、大空間

“終於遠離傻逼老闆和庸常生活了!” 白襯衫卡其褲陽光咖啡香的潔淨生活在向張大錘招手。

然而就像美夢之前總要衝個涼,張大錘面臨的第一個靈魂拷問還是:房。

是的,陶淵明“採菊東籬下”的時候也是有籬笆的。

開在哪兒、開多大?大錘思索——

蒼天饒過誰。

他明白,自己開個獨立咖啡館是沒辦法和星爸爸搶地盤的,於是平衡了地段與空間、理智與情感、夢與錢,終於在東四環的一個小辦公樓一層找到間近100平米的旺鋪。

“就是它了!”大錘對自己說。“咖香不怕巷子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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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這麼大的空間裡,張大錘只擺了大大小小7張座子。“這不是拉麵館!胳膊肘蹭胳膊肘還叫喝咖啡麼?”以他專注消費30年的消費者經驗來講,同樣來花40塊錢,去咖啡館和拉麵店的要求是不一樣的。

“心情、體驗你懂嗎?這不是單加一份肉可以解決的!”

恭喜我們的大錘,只是邁出第一步,已經離“倒閉”的目標很近了。真的是選擇比努力重要。

2、好裝修、好吃喝

必須有大窗戶啊,要陽光!綠植,滿屋都是!要復古的木地板、復古沙發,做舊的八人大木桌上擺著鳥山高史的玻璃花瓶,裡面一大把馬蹄蓮……

要原木的書架,我自己挑選的每一副畫和裝飾品,契訶夫、羅素、亞當斯密……每一本書都是我挑的,村上春樹不會進入我的咖啡館。沒可能。

星巴克叫咖啡麼?星巴克真沒有好豆子,對了,以及好機子和好杯子……就問一句,你在星巴克喝過藍山嗎?

“你以為人天生就知道什麼是“最舒適”嗎?寡聞。”張大錘自信地說,“就像喬布斯說的,不要問你的顧客需要什麼,你只要給他最好的

我是如何把一家咖啡館開倒的

張大錘不管不顧地裝修了九個月。精美,文藝,寬敞舒適的沙發,綠植叢中是戴森加溼器的矯捷身影。那是我見過文藝咖啡館裡最高檔的。

”我的咖啡45一杯。“聽得我差點噴出來,然而他的後半句更厲害“我根本不掙錢——光豆子的成本就10塊錢,星巴克的豆子不如我的下腳料。

3、顏值,當然是顏值

張大錘花大價錢挖來咖啡師和甜品師,甜品師是大酒店挖來的,花了一筆錢。不過他不僅能做重芝士、黑森林,還會做夢布朗、歌劇院。大錘滿意。

咖啡師呢,一個月竟然要一萬五千塊,活兒好還帥。“你不能想象走進一家咖啡館和一個小瀋陽點咖啡吧?”這都是必要支出。

我是如何把一家咖啡館開倒的

開業,張大錘請了一堆自媒體,小店也算高朋滿座。開業那天,顧客們收了錢、讚了美、發了朋友圈,就消失在夜幕裡了。

“那是最榮耀的一天!”大錘喝一口酒說,“崩壞,也是從那一刻開始的。”

是的,10個月以後,張大錘達成了本文的小目標:他的咖啡店倒閉了。

營業10個月,比他裝修的時間只多1個月。

***

對於我們今天的主題來說,張大錘的進度可說優秀。他是怎麼做到的?

我們來算一筆賬:

北京東四環寫字樓,屬於二級寫字樓。每平米、每天的租金不會少於10元。100㎡每天的租金就是1000元。

如何平衡收支,藏在每一個座位裡。

我們就以一個兩座一桌的兩人座為單位,來算算:

兩張椅子、一張桌子的兩人位一般三平米,租金為30元;但廚房、吧檯、通道不產生收入要平攤到座置上,按照行業double位置單位租金的慣例,意味著這個兩人坐每天實際要承擔60元的租金。

再按照“地租:人力:水電雜” 1:1:1的行業標準,算上水電人力,到180元。而再攤食材成本,意味著這張兩人坐實際每天要cover掉的成本在300元以上。

這,才不虧本。

這意味著什麼?就算滿座的情況下,需要每天每桌客人點80元這樣的大單並翻檯四次,才不虧本。然而一個事實是,300多元,是北京很多獨立咖啡館一天的全部收入。

這不是最悲劇的時刻。令人慾哭無淚的是,北京每年365天裡有45天屬於極端天氣。大風、大雨、大雪、霧霾……這些親媽都不會來你店裡的日子,北京有1.5個月,廢掉了。

不要急。

且看張大錘租用寫字樓空間,他其實很聰明:上班族、白領嘛確實是咖啡的受眾。然而他沒有考慮到的是:這些受眾一週只來5天……進駐寫字樓的咖啡廳週六日營業額會驟減得親媽不認。算下來,將近5個月,房租水電人力……所有的一切都像流去的春水……

你見過4、5個月空空如也的咖啡館嗎?張大錘見過。

其實大錘一開始的路子就是走向倒閉的路子:重裝修、大空間。這隻會導致翻檯率下降:誰沒有點一杯咖啡在咖啡館泡一下午的經歷?

其實每一個精裝咖啡館的張大錘,都是令中國咖啡館走偏的推手:推向情懷、環境,而非咖啡本身。

還記得漫咖啡剛開業時人們的驚喜嗎?“真是有調調啊!”那時候人們這樣說。只是過了幾年,就“一般般咯”。消費者的審美胃口被調得極高,情懷速朽。

你會說,高地租、好環境如果讓人騎虎難下,那麼用好的咖啡去圈高端受眾、去做品牌區隔有可能嗎?一個現狀是,咖啡市場仍剛剛起步——人們也許能夠喝出“不好”但離喝出“好”還尚有差距。即便是北京這樣的城市,準確地說,“懂咖啡的人”的比率,僅在1%。

……

獨立咖啡館速朽著。數據表明:獨立咖啡館3年的存活率不到10%……千千萬萬個張大錘抱著情懷湧入,燒光情懷與金錢又黯然離場。

為什麼開咖啡館這麼難?咖啡館這門生意和其他業態到底有什麼不同?

答案是:正是因為沒有任何不同。

我是如何把一家咖啡館開倒的

它的核心不是情懷、不是審美,而是生意,需要商人思維。在陽光和咖啡香裡,就是需要斤斤計較、步步為營、量入為出的計劃,這是一門營生,而非文藝夢。

“我會給每個來諮詢的人一份試卷,”樑陳告訴我“第一道題是:想象一個畫面,你在你的咖啡廳裡在做什麼?填‘喝咖啡、看書、發呆’的,我都建議他們重新考慮。”

***

咖啡館,也許註定是文青生命裡的一場劫難。

初出茅廬的文青需要一間咖啡館,那是他們要籤的到和要標的籤。帶著筆記本電腦、契訶夫和羅素一開門就湧入,彼時還沒錢,沒關係,點一杯拿鐵和一本書擺擺好,發完朋友圈,一呆就是一天。

過了幾年,而立之年的文青們更加依賴咖啡館。那是他們的客廳、書房和工作室,無論是約人談事還是談情,一呆又是一天。

終於,努力積累著(父母)財富的文青們開始打做咖啡館老闆的主意。而他們沒能注意的是:命運之門,已經悄然打開。

我是如何把一家咖啡館開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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