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璇37歲坎坷人生：女人內心若不強大，美貌與名聲只會成為負擔'

文/麥大人

01

“天涯呀海角，覓呀覓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

一曲《天涯歌女》不知甜醉了多少人的心，也使周璇獲得“金嗓子”這一美名。

與周璇同時代的張愛玲曾說：“百年也難得遇到一個周璇。”

1957年6月，在周璇去世前三個月，她在療養院裡拍了人生最後一個短視頻。

當唱到“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的時候，她百感交集，擦拭了眼角的淚水。

9月22日，一代“電影女皇”周璇在上海香消玉殞，從此她的歌聲成了絕唱。

而曾經的戀人石揮，在這一年被打為“右派”，就在周璇離世兩個月後，他也縱身跳入大海，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們都是那麼年輕，那麼風華正茂，一個37歲，一個42歲。

今天，當我們看到這些塵封的往事時，彷彿只是看了一個久遠的傳說，無關痛癢。

然而，在我們唏噓的背後，卻是一個個令人揪心的片段，一起編織了那個悲劇的人生故事。

周璇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卻已經註定了結局，這是怎樣的一種悲哀？

1920年，她出生在江蘇常州一個書香世家，從小就長得俊俏可愛，父親為她取名蘇璞，璞意為未曾雕琢過的寶玉。

蘇璞自幼聰慧，對音律頗有天分，平時跟著大人哼上幾句吳語小調，倒也有模有樣。

然而好景不長，到她3歲那年被抽大煙的舅舅拐賣到一王姓人家，名字也變成了土氣的“王小紅”。

過了三年，王家出現變故，6歲的她又被送到上海周姓人家，更名為周小紅。

周家生計陷入窘迫後，她差點被抽大煙的養父送到妓院換錢，幸好養母及時趕到，才避免了一場災難。

一連串顛肺流離的生活，已經給她灰暗的童年留下永久創傷，以致成年後變得敏感多疑，缺乏安全感。

可以說不幸的童年，為她悲劇的人生埋下了伏筆。

02

1931年的某天，周璇站在瑟瑟寒風中，跟著旁邊的留聲機唱歌，清脆、稚氣的嗓音，吸引了明月歌舞社的鋼琴師張錦文。

就這樣，她進入了紅極一時的明月社，被引薦給“中國流行音樂之父”黎錦暉先生。

有一次她在舞臺上表演，一曲唱罷掌聲如雷，其中一句是“與敵人周旋於沙場之上”，站在臺下的黎錦暉心有所感，笑著對她說：“以後你就改叫周璇吧。”

成名之後，周璇在雜誌上自述：“周璇的名字就是黎先生為我起的，這樣就決定了我以後的命運。”

上世紀三四十年代，是中國電影史上的一個黃金時期，上海灘被稱為“東方好萊塢”，這裡雲集了亞洲最好的導演和演員。

在周璇近20年影視生涯裡，一共拍了40多部作品，其中的《馬路天使》是她最中意的代表作，這也是中國影史上不可多得的傑作。

巧合的是，片中她的角色也叫小紅，是個被迫賣唱的歌女，孤苦無依，身世凋零，像極了周璇的境遇。

這部片子由趙丹和周璇主演，那時她正處在人生中最美好的年華，青春靈動，美人婀娜。

電影上映後讓周璇聲名大噪，同時她演唱的兩首插曲《天涯歌女》、《四季歌》，亦成為家喻戶曉的經典。

臺灣作家白先勇在書中寫到：

“我的童年在上海度過，當時霞飛路上的霓虹燈通宵不滅，到處都在播放周璇的歌，家家《月圓花好》，戶戶《鳳凰于飛》。”

而《月圓花好》、《鳳凰于飛》都是周璇的作品，可見她的影響力之大。

她不僅拍電影，還出黑膠唱片，每一部電影都有多首插曲，幾乎被周璇一人包了。

《夜上海》、《何日君再來》、《天涯歌女》、《四季歌》等都是膾炙人口的金曲。

所以，當時的周璇收入高的嚇人，拍一部戲至少有一斤黃金，每年光是舊片的版稅，她就能收到兩千萬法幣。

一部新片可以掙兩千塊大洋，比同時代的女星高出10倍，而每部片子裡，唱一首插曲便是2兩黃金，她是那個時代當之無愧的名人富豪。

1941年，《上海日報》發起電影皇后的選舉，周璇毫無爭議地背推選為“電影皇后”。

左起為白虹、姚莉、周璇、李香蘭、白光、吳鶯音

但次日她就在報上發表啟事，婉言謝絕影后桂冠：

“顧璇性情淡泊，不尚榮利，平日除為公司攝片外，業餘惟以讀書消遺。對外界情形，極少接觸，自問學識技能，均極有限，對於影后名稱，絕難接受…”

可以看出，周璇是低調謙和的藝人，擁有詩意的性格，並不在意那些虛名浮利。

03

對榮譽不感興趣的周璇，卻把一樣東西看的極重，那就是感情。

在她的經典作品裡，飾演過《紅樓夢》裡的多情“林黛玉”，她曾這樣評價說：

“我是向來同情她的，我以為她太可惜，太痴情了。這樣多才美貌的美人，為什麼不好好地活下去？這不是太傻了！”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看別人似乎很清楚，但周璇自己又何嘗不是另一個“林黛玉”，終其一生都為情所累。

就在她剛加入明月社不久後，就認識同劇團的嚴華，他是一名作曲家，大她8歲。

那段時間，他總是在各種場合保護她，同時教她唱歌、彈琴、識譜，並親切地稱呼她為“小璇子”，她則叫他“嚴華哥哥”。

這個亦兄亦父的男人，對於從小缺乏溫暖又情竇初開的少女，如何能抵抗得住？

久而久之，兩人互生情愫，走到了一起，1938年，他們在北平春園飯店舉行婚禮。

起初也有過一段甜蜜的幸福生活，周璇更是全身心地愛著丈夫，對於從小命運多舛的她來說，擁有一個溫暖的家庭和一個愛他的男人，這比取得多少成就還重要。

然而，世間好物不牢靠，琉璃易碎彩雲散，美好的東西總是短暫的。

隨著周璇聲譽日隆，人紅是非就多，有關她的負面傳言也此起彼伏，為此兩人會經常吵架，有時嚴華甚至對她動起粗來。

他一直在金錢、生活方面處處管束她，因擔心她接觸其他男演員而變心，直接把周璇鎖在家裡。

她好不容易逃出去後，嚴華在報上公開發表“警告逃妻”啟示，聲稱周璇捲款而逃。

她也不甘示弱：“璇非婢妾，何能堪此侮辱？”

結果，三年婚姻慘淡收場，他無疑是愛她的，卻並不懂她，這種“缺乏自由”的愛，最終斷送了一世姻緣。

作家廖一梅曾說：“在我們的一生中，遇到愛、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

這段失敗的感情，對周璇打擊很大，此後她一直沒結婚。

在外人看來，她的事業風光無限，但那顆孤獨寂寥的心，又有誰能懂？

雖然受過愛情的傷害，但周璇一直都期待愛情的降臨，由於性格使然，她挑人的眼光實在不咋地。

之後周璇結識了綢布商朱懷德，其實他是一個騙財騙色的惡棍。

周璇和朱懷德

追求了多年後，周璇禁不住他的花言巧語，在香港與其同居，並將全部積蓄交給朱去打理，沒想到朱懷德帶著錢回到上海就杳無音訊了。

商人重利輕別離，自古以來莫不如是。

萬念俱灰的她本想一死了之，卻發現自己懷了孩子，真是悲劇不斷。

後來她費盡周折找到朱懷德後，不再偽裝的他表示自己早有家室，並譏笑道：“誰知道這孩子是不是我的？”

傷透了心的周璇，登報宣佈與朱懷德斷絕關係。

1951年，在拍攝最後一部電影《和平鴿》時，裡面一個場景涉及到驗血，周璇大受刺激，大喊“是你的骨肉，就是你的骨肉，去驗吧，驗血。”

周璇《和平鴿》劇照

隨後她被送進精神病院，事業也戛然而止，就在這時唐棣走進了她的世界。

他陪伴在她左右，照顧著她的飲食起居，病情好轉的周璇和他同居了，並生下了第二個孩子。

最終，周璇養母以詐騙罪和誘姦罪，將唐棣告上法院，周璇雖竭力為他辯護，但仍被判處三年有期徒刑。

狗血劇情，總是在不斷上演著，沒有最壞，只有更壞。

04

其實除了以上三段之外，周璇還有一段“男才女貌”的戀情。

與嚴華離婚不久後，她就遇到了“話劇皇帝”石揮。說起石揮這個人來，今天可能很少有人聽過，但他卻是蜚聲國際的戲劇大師。

曹禺評價說：“石揮演的魯貴，比我寫的都好。”

梅蘭芳看了他的表演後，忍不住落淚說：“我忘了我這是在看戲了。”

法國電影史學家米特里還說：“我發現了中國電影，也發現了石揮。”

無論是電影界的同行還是戲劇界的專業人士，一提到石揮這個名字，都會露出神一樣的敬畏來。

其代表作《我這一輩子》，有人提議姜文重拍，但他表示覺得自己無論怎麼演，都超不過偶像石揮的。

周璇與石揮，就是才子佳人的組合。兩人相識於1945年，當時上海一家布莊邀請他們一起剪綵。

兩人之前早就有所耳聞，但這次才算正面接觸，周璇愛看話劇，石揮痴迷演話劇，可謂一拍即合。

石揮並非人們見慣的那種帥氣男星，但周璇卻被他那藝術家氣質給深深吸引，不同以往簇擁在她身邊的那些油頭粉面富家子。

她曾在日記中這樣寫道：“對這段感情既興奮又恐懼，但心裡知道這是個能夠託付的男人。”

外界也非常看到他們的戀情，媒體稱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之後周璇去了香港拍電影，把養母託付給石揮照顧，而他更是不停寫信給她，以解相思之苦。

演藝圈的愛情，經歷的考驗會更多，聚少離多的日子，兩人身邊不時傳出一些緋聞，其實都是一些沒影兒的事。

如果他們都能當面解釋清楚，意外也不會發生，但從小缺乏安全感的周璇，心裡逐漸沒了底，後來甚至患上抑鬱症。

就這樣，一對相愛的戀人因猜忌和疑惑分開了，周璇答應了朱懷德，而石揮也和著名京劇演員童葆苓舉行婚禮。

在患病期間，周璇還去電影院看過石揮主演的《光輝燦爛》，望著銀幕上那個熟悉的身影，她淚水漣漣，晚上在日記裡寫道：

“因他告訴我，要同童葆苓訂婚了，這很使我難過，當然我祝福他幸福，我們的友誼之愛絕不改變。 總之，只有我自己對不起人家，沒有別的話好說，永遠回憶著，自己難過吧，活該！”

最後的結局，他們都在1957年互相訣別，前後相差兩個月，至於他是不堪折磨，還是為舊愛殉情而亡，那就不得而知了。

周璇從一出生就充滿坎坷，命運像無根的浮萍一般，自己從沒有掌控過。

儘管她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名字載入中國影視名人錄，但這一輩子幾乎跟幸福無緣，一生尋覓的愛情是那樣遙不可及。

最令人唏噓的，她原本可以跟石揮有情人終成眷屬，但命運總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把眼前的幸福擊得粉碎。

遺憾的是，在她最風華絕代的年華里，這朵嬌豔欲滴的玫瑰過早地凋謝了。

自古紅顏多薄命，懨懨無語對東風，謹以此文紀念週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