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州：萬言難訴慈父恩

今年是我的父親離世的第二個年頭，每每想起父親在世時的音容笑貌，都痛徹心扉。

父親啊！父親！在為您守孝的那幾天，我數次緊閉雙眼，多麼希望您的去世是我經歷的一場噩夢，可是睜眼看見那冰冷的棺槨和刺目的白色，都在提醒著我，您永遠離開了女兒。

總以為子欲養而親不待離我很遠，誰知讓我這麼快就體驗了箇中滋味，我的父親，縱使女兒寸步不離的侍疾床前，可也難報您的如山父愛之萬一。那天我整理診所的藥品，睹物思人，只感覺鼻頭一酸，霎時我已經淚流滿面了，我感覺屋裡到處瀰漫您的氣息，我依舊看見您坐在診斷桌前，在對病人望聞問切，耳邊依然迴響著你的諄諄教導。我的父親！您不僅是我的嚴父，更是我的良師，在我從醫的二十年中，您從實踐到理論對我言傳身教傾囊相授，您的教誨讓女兒一生都受益匪淺。一直以來，我把您當做庇佑的大樹，您的突然離去，讓女兒感覺天塌地陷，茫然無助。

父親啊！您的一生坎坷又富有傳奇。您曾經告訴我們，您在日本入侵的歲月裡六歲喪父， 奶奶和姑姑們呵護您長大成人，沒錢上學，在十歲的時候，偶爾和小夥伴在野外挖到一些銀元而分得一些錢才能上學讀書，您知道學習的機會來之不易，所以讀書分外刻苦，老師對聰明好學的您特別喜愛，常常讓您代替教書和批改作業，您的一手好毛筆字更像無師自通一樣寫的漂亮!

可惜您只上了兩年多小學，該去鎮上上初中的時候，因為家裡沒有您住宿的糧食而不得不輟學，老師不忍讓品學兼優的您放棄學業，提出讓您買來課本來家裡輔導您學習。後來鎮上的表大伯來說，鎮上有一家藥鋪裡招學徒，奶奶說既可以不丟學習又可以學本事，當時才十三歲的您啊！就來到藥鋪為師傅做飯挑水，苦學醫術，十六歲您就能獨立行醫，每天在各個村裡到處奔波，可以為師傅掙五塊錢，那時一斤米一毛錢，就是五十斤米的收入。

父親！您十八歲的時候，家鄉解放了，當時剛成立的縣裡工商局因為您的一手好字而想把您招募麾下，您卻醉心醫術不肯離開，而後您在杏林裡苦心鑽研，二十五歲就作為鄉里舉辦的培訓班的老師給鄉村醫生講課，從而被縣裡的名中醫李保璋賞識，借調您到縣裡衛校為代課老師。三十多歲的時候，您以鄉村醫生的身份在全國刊物（中草藥雜誌）上發表治癌文章，引起不小的轟動，全國各地的求救信件像雪片一樣的飛到您的身邊。

您三十八歲的時候，鄉里三個書記徹夜圍攻，迫使您答應到鄉里創辦的藥廠擔任業務廠長，您不忍放棄醉心一生的事業，提出擔任十年廠長後調回您原來的衛生部門。您邁入新的崗位後，身體力行地帶領工人勤學苦幹，在你和幾個領導的一起努力下，當時才十幾個人的鄉辦小廠後來成為縣裡的支柱企業。

父親啊！您不僅醫術聞名，還心靈手巧，能寫會畫，母親當時忙於家務，還要到隊裡上工，無暇顧及其他時興的衣服式樣，您就利用閒暇時間，為姐姐鉤織了一身毛衣，而且很合身也特別好看。姐姐說，您當時為她做的語錄牌也是夥伴裡面最漂亮的。後來定居鎮上，您時常回憶起老家的山水，在您七十大壽的時候，還繪畫配詩了一張水彩畫。

父親啊！您對子女雖然嚴厲，卻事事關心，對第三代人都面面俱到，有時嫌您囉嗦，此刻就體會到您的良苦用心。您對母親無微不至，時刻提醒她該吃藥的時間，您對親朋熱心相助，親戚們遇到事情都要找你出謀劃策，您就是大家的主心骨！

我的父親啊！從2015年下半年開始，您就覺得渾身無力，頭暈怕風，開始以為是感冒症狀，自己治療一段沒有改善，我們子女陪著您到縣裡安陽鄭州到處診斷治療，總以為以現代先進的醫療條件可以恢復您的健康，可是病魔的血盆大口在慢慢把您吞噬，您的身體狀況一天不如一天，一生謹慎的您，已經意識到自己的腦子混沌，就對我這個您最疼愛和惦記的女兒反覆叮嚀囑託，讓我照顧好母親。從鄭州回來後您已經混沌不清，嘴裡只喊著我的名字，每天我一勺一勺給您餵飯，看著您如嬰兒一樣慢慢吞嚥，您還是我瀟灑倜儻的父親嗎？每天攙扶著您移步，看著您顫抖著雙腿無力挪動，您還是我高大偉岸的父親嗎？小時候以為烏鴉反哺羊羔跪乳多麼唯美的畫面，現實卻是這樣的錐心刺骨！僅僅從鄭州回來二十天啊！我的父親！三十號那天我去給你喂晚飯的時候，您已經悄然離去，我的一步而離，您就魂歸天外，您的子女曾經想盡一切辦法想延續您的生命，還想陪著您過了這個春節啊！

冰冷的電波隨著我的手機把噩耗傳到四面八方，您的兒女和親友陸續趕來，在洛陽的姐姐、在安徽蕪湖的哥哥、在鄭州的妹妹一夜急奔趕回家來。姐姐伏地痛哭，她才離開您六天，我的父親！您去世的第三天你的重外孫就出生了，兩天之差您無緣見到咱們家的第四代人。身為企業副總的哥哥捶胸頓足也呼喚不醒您啊，我的父親！閻羅何其殘忍！在哥哥五十二歲生日這天讓他承受喪父之痛！妹妹悲聲大放，她再有一天就要回來伺候您啊！一日之遙，讓她無法見您最後一面！無數的花圈輓聯訴說著對您的思念，再奢華的葬禮也抵不過您對兒女的豐功偉績！今生今世再無緣孝敬您了，我的父親！

敬愛的父親，在您離世十一個月之後，平時身體健康的母親，卻在去年一個天氣驟變的冬夜，悄然離世。去年，是您和母親結婚六十週年，平時不善言辭的母親，可是放心不下您在天堂的孤寂，才撇下我們，追你而去嗎？不到一年的時間，接連失去父母，兒女痛不欲生的同時，又感嘆您和母親伉儷情深，六十年的歲月，你們相依相偎，共同攜手從貧困走到富裕，不離不棄，勤儉節約，為子女留下一筆物質財富的同時也留下了一筆更為可貴的精神財富！

女兒含淚為您寫下一副輓聯，也是對您摯愛的事業的真實寫照！

懸壺濟世幾十載

妙手回春萬人拜

仇春雲：網名深谷幽蘭，喜愛寫作，善於故事表達，作品曾經發表在《安陽晚報》《林州文學》《人民網》和《林州黨史》上，信奉年齡無界限，心態最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