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6年6月6日，日子是個一組挺吉利的數字，但對復辟稱帝的袁世凱來說，這一日，卻是他的末日。
從袁稱帝之後，各種壞消息接連而來。
蔡鍔在雲南組織護國軍討袁後，各省接連宣佈獨立。
連他門下嫡出的馮國璋，也開始通電，委婉表達了希望他下臺的意思。
5月12日，袁世凱收到了他曾經最信賴的部下，來自四川陳宦的電報，在電報的最後一句，陳宦這樣說道：
——項城先自絕於川，宦不能不代表川人與項城告絕。自今日始，四川省與袁氏個人斷絕關係。
袁世凱接到這份電報，竟然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
醒來之後，眼中含淚，低聲哀嘆：人心大變，人心大變！
如果只是四川宣佈獨立，他應該還是可以接受的，畢竟當時已經有許多省份宣佈了獨立。
而最不能讓他接受的，就是陳宦電報中“與袁氏個人斷絕關係”這句話。
長久以來，他一直視陳宦為其忠實的部下，然而在他最危難的時候，這個人卻對著全天下說出了這樣的話。
致命的打擊接二連三，繼陳宦後，湖南的湯薌銘也發了電話，逼他退位。
加上之前陝西的陳樹藩的逼退位電話，便最終成了送袁世凱上路的“二陳湯”。
6月5日，袁世凱自知來日已是不多，派人把在河南的徐世昌召來，與段祺瑞、王士珍和張鎮芳一併，作為他的臨終託付人。
在這4人中，王士珍、段祺瑞和徐世昌，均是他自1895年小站練兵起，就視為嫡系的“北洋龍虎狗”。
而張鎮芳，則是他的表弟。
袁世凱臨終在場的，還有他那個一直做著皇帝夢的兒子袁克定。
袁世凱臨終之前，只說了兩句話，共6個字。
第一句話應是交待身後事，卻只有兩個字：約法。
自1912年民國以來，約法有新舊兩部。
依舊約法，總統不能行使職權時，由副總統繼任總統。
依新約法，繼任總統由現任總統提名3人，寫好名單後，放在金匱石屋之中，總統去後，在這3個人中選出一個人。
所以，當袁克定聽到父親說“約法”兩個字時，趕緊替他父親補了4個字：
——金匱石屋！
當時的副總統是黎元洪，如果按舊約法，顯然總統之位，便與他無關。
而按新約法，他滿心期待地相信，父親會把他的名字寫在這個名單的第一位。
對兒子的補充，袁世凱未置可否，陷入了更深的昏迷之中。
在法國醫生打了一劑強心針後，他再次勉強睜開眼睛，說了死前最後一句話，4個字：
——他害了我！
他是誰？袁世凱沒有再能多說一個字出來，或許是已經沒有力氣說，或許是他根本就不想說了。
但他雖然不說出來，可但人們在打開金匱石屋之後，卻不難猜出，袁世凱臨死前所說的“他”，應該是誰？
等袁世凱死後，大家立刻打開石屋，從傳說中的金匱中取出了總統候選人名單：
上面依次寫著：黎元洪、徐世昌、段祺瑞。
袁克定頓時就石化了，內心裡湧起了一股巨大的悲傷，比死了他爹更巨大的悲傷。
他想起了父親臨終前的那4個字：他害了我。
他大概應該明白，父親已經夠給他面子了，只說是“他害了我”，而沒有看著他說“你害了我”。
徐世昌對段祺瑞說：我看就依總統的意思，按這個排序來定吧。
段祺瑞不說話，整整沉默了十多分鐘，然後說出了兩個字：很好！
呆呆在場的袁克定，早已經完全被忽略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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