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西革命系列故事——虎將胡少海

胡少海是土地革命時期中國工農紅軍一名出色的高級指揮員，曾任過營長、團長、師長、縱隊司令、軍長。他身材高大魁梧，目光炯炯，聲音洪亮，治軍嚴謹，戰功赫赫。

周恩來為他點亮照路燈

胡少海出生於湖南一個大豪紳家庭，但他從小就有正義感。他對父親胡津藻用手中掌管的民團對農民強徵暴斂，逼租逼債很反感。有一年城郊農民爭水源鬧糾紛，胡津藻受一方之賄，指使團兵參加戰鬥，造成人命案，他對父親的所作所為極度憤慨，毅然從廣東樂昌中學輟學，投入孫中山的“同盟會”李國柱部隊當兵。他因作戰勇敢，又有指揮才能，很快被提升為營長。

時值國共第一次合作，胡少海又來到廣東韶關程潛辦的講武堂第二期學習。在這裡，他聆聽了周恩來、林伯渠、廖仲愷及蘇聯軍事顧問鮑羅廷講課。擔任黃埔軍校政治部副主任的周恩來看胡少海是個將才，課後特地找他，說：“要拯救中國，唯有國共兩黨合作，實行孫中山提倡的聯俄、聯共、扶助農工三大政策，中國革命才會成功。”

周恩來對胡少海的談話，點亮了他心中的燈。從此，他決心照周恩來指引的道路走。

不久，陳炯明在廣東叛變，孫中山下令討伐。韶關武校全體學員奉命南下廣東，參加由周恩來任副黨代表兼政治部主任的國民革命軍第一軍，東征討伐陳炯明。胡少海率一個營一馬當先攻入惠州，榮獲“虎將”稱號。隨著，韶關武校集體加入黃埔軍校學員聯合會。畢業後，胡少海被指派到林伯渠任政治部主任的國民革命軍第六軍任團長，隨軍出廣東，入湖南，克武漢，一路勢如破竹。

正當革命蓬勃發展的時候，蔣介石在上海突然發動“四·一二”政變，殘酷屠殺共產黨人。胡少海當時雖然不是共產黨員，但牢記周恩來的話，積極支持共產黨的主張，痛斥蔣介石破壞國共合作，祕密潛回湖南梅花地區，和中共宜章縣委高靜山取得聯繫。

配合朱德 智取宜章

朱德、陳毅率領的南昌起義軍餘部，轉戰閩西、贛南，來到了粵北，驚雷般震動了湖南宜章國民黨縣政府。縣長楊孝斌、挨戶團頭子鄺鏡明，聽說來了共產黨的部隊，嚇得魂飛膽喪，火急火燎，忽聞胡津藻的五少爺胡少海從武漢回來宜章，速即登門拜訪，請求胡津藻的五少爺火速赴粵，向國軍求助，保衛家鄉。胡少海將計就計，一口應承。

胡少海帶著中共宜章縣委介紹信，連夜奔赴粵北乳源楊家寨，和朱德、陳毅會面。朱德立刻精選兩個連，打著國軍第十六軍一四〇團旗號，經過喬裝打扮，由胡少海率領，向宜章進發。

陰曆大年三十，胡少海帶著“國軍”兩個連，大搖大擺地進入宜章縣城。縣長和挨戶團頭子率領縣府官員和商會頭面人物等數百人夾道歡迎。當縣長從胡少海手中接過名片一看，驚喜交加，手舞足蹈。因為他知道國軍十六軍就是國民黨範石生的部隊。

夜幕降臨，縣府諮議局特設宴招待，為胡少海帶來的救兵排長以上軍官洗塵。

正當縣長楊孝斌舉杯祝酒時，在外守候的“國軍”，按預先佈置，迅速解除了挨戶團三百餘人的槍，隨後又迅速包圍了宴會廳。胡少海忽然站起，莊嚴宣告：

“諸位，大家請別驚慌，我們是共產黨領導的革命軍！是朱德、陳毅率領的一支南昌起義部隊……”

縣長以及縣政府官員霍然嚇得目瞪口呆，一個個乖乖地束手就擒。

緊接著，革命軍配合中共宜章縣委發動城區除夕暴動，打開監獄，釋放被關押的革命人士，同時又砸開官倉，把糧食分給農民及城區貧民過年。縣城一片歡騰，軍民在鞭炮聲中慶祝巧取宜章的勝利。

第二天上午，朱德、陳毅率領工農革命軍，雄赳赳氣昂昂地進入宜章縣城。

宜章解放，驚動了湘南十幾個縣。響應暴動的烈火，火燒山般迅速蔓延到整個湘南。

“五百小洋就想捉我？”

宜章和湘南暴動後，朱德把各縣赤衛隊集中到宜章縣城，整編成“中國工農革命軍第三師”，任命胡少海為師長。

湘南大暴動驚動了南京蔣介石。蔣介石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當即命令許克祥第二十四師到宜章“圍剿”。起義軍和敵軍幾路血戰，因武器低劣，彈藥缺乏，人員傷亡較大。後第三師縮編成一個團，胡少海任團長，突破重圍，隨朱德、陳毅部隊上井岡山，和毛澤東的秋收起義部隊會師，編為“中國工農紅軍第四軍第二十九團”。

1928年7月，湖南省委杜修經趁毛澤東不在永新，強令朱德、陳毅率領紅四軍兩個團冒進湘南。結果遭到敵軍吳尚第八軍和許克祥留駐部隊的夾擊。胡少海雖然指揮紅二十九團奮力迎戰，但部隊在“回家鄉鬧革命”口號下，軍心動亂，最後竟整團一鬨而散，全團只剩團部直屬兩個排200人。並且，王爾琢的紅二十八團又有一個營叛變，導致井岡山“八月失敗”。

毛澤東聞訊火速率伍中豪一個營趕來湘南解救。胡少海見到毛澤東失聲痛哭。毛澤東說：“冒進湘南，你沒抵制是有錯的。但主要責任不在你，在湖南省委杜修經等人。”

胡少海痛悔不已，但他沒有灰心喪氣，而是努力收攏跑散的部隊，餘部最後被編入紅二十八團第一營，胡少海任營長。部隊在返回井岡山途經郴州時，胡少海忽然看到《湖南國民日報》刊載他父親胡津藻《懸賞緝暴子啟事》：

“……孽子佔鰲，客歲與共匪朱德等竄入宜章，屠士紳，焚民屋……嗣與陳東月、陳俊、陳澤等到慄源鄉，焚燒公局，尋燒民契卷……乞轉呈各處上峰通緝在案，如獲佔鰲一名，自願出花紅小洋伍佰元……”

胡少海手拿報紙對身邊戰士揚了揚，哈哈大笑，說：“嗬！哎呀，這守財老頭未免也太小氣，出伍佰花紅小洋就想捉住我？同志們，咱別理他。我胡少海跟共產黨走定了！”

派留閩西 鞏固政權

1929年春夏，紅四軍兩度進軍閩西，創建了閩西大片革命根據地。6月，以龍巖、永定、上杭暴動武裝力量為基礎，組建紅四軍第四縱隊。7月中旬，紅四軍前委根據閩西特委的要求，派胡少海、譚震林、鄧毅剛等人協助組建閩西地方紅軍。在攻克“鐵上杭”後，胡少海調任四縱隊司令員。

9月底，毛澤東由永定到上杭，胡少海做好毛澤東的安全警衛工作。10月初，毛澤東在上杭臨江樓上會見胡少海、張鼎丞等四縱隊領導，讚揚了四縱隊在攻打上杭時表現出的英勇頑強。毛澤東親切地握住胡少海的手，勉勵他要將紅軍的好傳統帶到四縱隊去，使這支地方武裝早日成為紅軍的一支勁旅。

四縱隊在胡少海的領導下，經過幾個月的戰鬥和訓練，戰鬥力明顯提高。胡少海從嚴治軍，某中隊在一次外出募捐時，私分了打土豪沒收的財物，胡少海召開軍人大會宣佈處決主謀的中隊長，進一步整飭了軍隊紀律。四縱隊軍紀嚴明，秋毫無犯，深受閩西百姓的稱道。

1929年12月底，胡少海蔘加了古田會議，受到了很大的教育。他認識到自己平時忙於征戰，不注意對自己頭腦中的非無產階級思想的糾正，動輒強調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而忽略了對士兵的說服教育工作，在許多地方仍然帶有軍閥作風。如操練時，戰士稍不注意或聽錯口令，他就厲聲叱責，甚至遭罰跪、禁閉。平日他以“井岡山人”自居，流露出自滿情緒。在張鼎丞、盧肇西的幫助下，他看到了自己的不足，誠懇地作了自我批評，並主動找一些被他批評錯了的戰士談心，坦率地承認自己的錯誤。胡少海為人耿直，虛懷若谷，他的坦誠言行，大大增強了官兵之間的團結。

1930年1月，為粉碎國民黨“三省會剿”，胡少海率四縱隊揮師贛南，縱橫幾百裡，打開了閩粵贛邊的新局面。6月初，四縱隊凱旋而歸，龍巖中山公園鑼鼓喧天，閩西父老鄉親熱情地歡迎自己的親人遠征歸來。主席臺上，身著灰布軍裝、身材高大、目光炯炯的胡少海，用帶著湖南口音的洪亮嗓門，向前來參加歡迎大會的閩西父老彙報四縱隊的戰鬥歷程。胡少海高大英武的形象，給閩西人民留下深刻的印象。人們由衷敬佩這位為人民解放而英勇奮戰的紅軍指揮員。

一代將星 殞落永福

1930年6月中旬，四縱隊和留在閩西的紅十二軍第一縱隊及各縣的赤衛團合編成紅二十一軍，胡少海任軍長，鄧子恢任政委(後鄧子恢奉調赴閩東福安工作，政委改由李任予擔任)。從四縱隊的八百餘人到紅二十一軍的二千餘人，胡少海感到擔子重了，責任大了。他下決心要帶好這支閩西紅軍，為中國人民的革命事業作出更大貢獻。

7月，胡少海執行閩西蘇維埃政府的命令，率紅二十一軍首先執行肅清蘇區的土匪、民團，鞏固蘇維埃政權的任務，為遠征東江解除後顧之憂。他先後率領紅二十一軍出龍巖的梅村、溪口、白沙、雁石、巖山和漳平的中田、永福等邊遠山區，翻山越嶺，肅清了劉烈波等反動武裝和土匪。

不甘心失敗的永福地主，從安溪搬來了閩南悍匪詹方珍部奪回永福，並騷擾龍車進而威脅龍巖。為了粉碎敵人的侵擾，保衛閩西土地革命勝利果實，胡少海率紅二十一軍和地方武裝，兵分兩路猛烈夾擊詹方珍部。經過一個星期的連續戰鬥，拔除了敵人在永福周圍的據點，將殘敵趕進永福圩。7月底，詹方珍部頂不住紅軍的攻勢，丟棄永福圩，退守天主教堂和溪邊大炮樓，妄圖憑藉這兩座堡壘固守頑抗。

紅二十一軍成立不久，缺乏攻堅作戰經驗。胡少海沉著指揮，先後從後山順利攻下天主教堂。敵被迫退守最後據點———溪邊大炮樓負隅頑抗。時近傍晚，胡少海看到幾次強攻，雖節節取勝，但部隊損失太大，提出就地圍困，待天黑再進攻。李任予性急，說：“現在下午四點了，再不迅速攻下，敵軍援兵趕到怎麼辦？”說著，親臨前沿陣地鼓動，號召戰士們拿出勇氣來，給詹匪一點顏色看看。他說，“我們紅軍是鐵軍，所向披靡，攻無不克，要拿出鐵的戰鬥作風來！”

在這種情況下，胡少海只好再次親臨前沿陣地察看地形。他從指揮部過南街店鋪，又向東躍過街道，潛入東面十字街口一間理髮店，舉起望遠鏡察看龜縮在炮樓裡的敵情。不料，被潛伏在北店鋪二樓的敵人發現，暗槍射擊，胡少海被擊中胸部。警衛員迅速將他背出理髮店。但他鮮血直湧，身邊又無衛生員，片刻即不能說話。

紅軍失去指揮員，只好退卻。撤退時，紅軍吹的是衝鋒號，以此鎮住敵人。

胡少海躺在擔架上，部隊有序地撤出永福返回龍巖。天黑行至龍車時，突然傳出消息：胡軍長犧牲了！時年32歲。一顆璀璨的紅軍將星，就這樣殞落在閩西的青山中！□（陳淑如 整理）

（摘自《紅色文化週刊》）原標題：《虎將胡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