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袁世凱之不祥之兆

少年袁世凱之不祥之兆

少年袁世凱之煊赫家世

袁世凱出生的這一年,無論從哪個角度審視,袁家都像是興盛得過了頭。數一數,四世同堂的大家族裡,居然一口氣滋孕出兩個進士,兩個舉人,四個貢生,一家之內知縣以上級別的官員高達8位!

在權勢可以自由兌換財富的年代裡,袁家的殷實自然不消細說。除去大量的田產和在幾家錢莊、典當行放的高利貸,單是這座袁家寨就佔地270餘畝,各色房室240多間。

這些匪夷所思的成就,讓村裡人是十分羨慕摻雜著三分困惑,實在找不到合理的解釋,只好歸結於袁家祖墳上冒了青煙,而且冒的肆無忌憚,冒的無法無天。因為就在25年前,大傢伙都還在笑話那個考了好幾次卻連半個舉人也沒考中的袁甲三,而就是這個曾經差點被唾沫淹死的人,如今不僅僅成了袁家的榮耀,甚至連整個項城都跟著沾光。

當時還不流行心靈雞湯和各色物語,但袁甲三無疑是方圓百里最現實的勵志故事,誇張一點,如同“近在咫尺的奇蹟”。

鄉鄰們不得不感嘆。命運啊命運,有時候,真像個無情的婊子,前一秒還在甜言蜜語,翻臉卻又是另一番模樣。

暫時拋開村裡歆羨的碎語不談,隨著家族的鼎盛,一個前所未有的問題擺在所有人面前,那就是如何讓這個驟貴之家保持長盛不衰?對此,沒人給出一個完整的方案,似乎連認真的思考都沒有過。

有些人是無暇思考,比如日夜奔波在外與捻軍作戰的頂樑柱袁甲三和他的兩個兒子袁保恆、袁保齡;也有些人是懶得思考,比如留在家中打理家業的袁重三、袁保中;更多的人,不是不去思考,而是實在思考不了,被享樂主義浸潤的腦袋裡根本裝不下如此宏大的命題。

經過商議,家族一干人等終於達成了一個毫無新意的共識--科舉當官。他們的想法簡單樸素,戰亂也好,夷禍也好,早晚都會過去。雖然現在還可以剿匪立功,但匪寇的腦袋被砍光了之後呢?等匪潮褪去,一切重歸太平,要出人頭地,不還是要靠科舉?祖宗們不是有聖訓說“天下可以馬上得之,不能馬上治之”麼?下馬就得讀書,讀書才能當官,這是千古不易的黃金智慧。

然而,就是這唯一的家族共識,幾乎成了袁世凱難言的一場噩夢。不知是他的基因對詩書文章徹底免疫還是出於別的什麼原因,打一開始文字就沒能給袁世凱帶來愉悅,更不用說高潮的快感。長輩們常說,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可是袁世凱對著書本枯坐參禪一整天,卻連個鋼鏰兒也看不見,遑論羊脂玉體的姑娘!

事實上,袁世凱的血液裡尋求的是另一種刺激。透過種種在今天看來多少有些另類的事件,幼年袁世凱離經叛道的頑劣特質展露無遺。在他4歲那年,大批捻軍進攻到袁家寨附近,與清軍展開廝殺。為了給官軍助威,家族裡15歲以上的男丁全都拿起火槍躥上寨堡鳴槍吶喊。傭人也帶著袁世凱登上圍牆眺望,小小的袁世凱看著雙方人仰馬翻,不僅毫無懼色,反而撫掌大笑。

也許是出於無知者無畏,這個勇敢的表現還是獲得了不少長輩的誇讚。只不過這超常的勇敢,很快就變了味道。

長到五六歲的時候,袁世凱與同輩兄弟們遊戲,總愛充當大王,玩耍時偶有一言不合,隨即拔拳相向,因此孩子們都避之如蛇,畏之如虎。對於小孩子,眼淚是記憶最深的教育。就連袁家傭人們背後提起小袁世凱,也不是恭恭敬敬地喊少爺,而是在少爺前面加了一個修飾性定語:潑皮的潑字。

就在潑少爺慢慢成長的這幾年裡,家族裡迎來了第一道晴天霹靂。1863年6月,中流砥柱袁甲三背部疽疣發作,病逝於陳州(河南淮陽)防所,享年57歲。雖然葬禮辦得煊赫非常,300餘畝的墓地和各地祠堂也相當恢弘,皇帝賜諡“端敏”並付諸國史立傳的優待更是袁家無上的尊榮。可是,舵手已去,風高浪急的歲月裡,袁家這艘大船又該駛向何方?

年幼的袁世凱當然無法理解這位叔祖的去世給家族帶來的打擊和創傷。從他出世起,他就沒怎麼見過這位叔祖,除了一個英雄的名字,他的腦袋裡始終勾畫不出叔祖那張溫熱的臉。後來過了很久,他才知道,以袁甲三的死為界,前一半火焰,後一半海水。家族似乎突然患了骨質疏鬆症,開始有點要散架的勢頭了。

這的確是一個不祥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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