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胡連河

【作者簡介】胡連河，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會員，北京市民間文藝家協會會員，北京市豐臺區作家協會理事，曾在《民間文學》，《山西民間文學》，《中外故事》，《中外傳奇故事》，《河北民間故事選刊》，《盧溝月》，《海淀文藝》，《天壇》，《海淀民間文學》等多種書刊，雜誌及網絡平臺發表過數百篇民間故事，小說，散文，報告文學，詩歌等文學作品。所寫的民間故事被多次，多種刊物所轉載，其報告文學，散文多此榮獲北京作協及豐臺文聯頒發的獲獎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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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鬼情未了（民間故事）

據說這還是大清年間的事呢！

一天，一位進京趕考的舉子因為急於趕路，錯過了打店的機會。眼看著天已黑下來，路邊又無可借宿之處。正在著急之時，遠處又傳來了悶雷聲，剎時間狂風大作，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那舉子瞬時間被澆得如同落湯雞一般。

正在無處躲藏之時，他忽然看到路邊出現了一座廟宇，舉子也顧不得許多，轉身就往廟裡跑去。

也許是這座寺廟裡的香火不旺吧，空蕩蕩的廟裡不見一個僧人。寺中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藉著一陣陣閃電的亮光，舉子發現在佛像前的供桌上竟然擺著幾盤人們用來上貢的果品。又飢又渴的他想都沒想，就拿起水果就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就在這時，殿外出現了一道豎閃，在這刺眼的閃光中，舉子忽然看到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子站在了他的面前。那女子滿臉是血，尤其是她那雙大大的眼睛在這黑黑的夜裡還射出道道的藍光。

一個讀書之人哪裡見過這種場面，頓時嚇得昏了過去。就在他倒地的一瞬間，那女子上前一步將他攬入懷中，然後輕輕地把他放在供桌之上，讓他躺了下來。

話說這位進京趕考的舉子名叫趙聰。趙聰幼年喪父，家中還有一位老母。雖然家境貧寒，但老母親還是省吃儉用把他養大成人。再加上趙聰自小就聰明，他刻苦讀書不到二十歲就中了舉人。

趙聰自打有了功名，再加上他一表人才而且知道孝順老母，使得他在周圍十里八村的出了大名，那保媒拉縴的整天踢破了趙家的門檻子。可是任憑來人說的天花亂墜，卻都被趙家謝絕了。原來在趙聰住的村子裡，有一位叫青雅的姑娘。這青雅姑娘和趙聰青梅竹馬，早就有了感情，對於這些趙媽媽何嘗不知？這青雅不但人長得漂亮，心地也非常善良。雙方家裡也早已商定，待趙聰赴京高考歸來就為他們完婚。哪知天有不測風雲，一日那青雅去河邊洗衣服，不慎滑入水中。就這樣如花似玉的姑娘香消玉殞。

趙聰得知這個消息後幾乎悲痛欲絕。想到青雅平時和他在一起時的情景。趙聰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就在清雅死後，趙聰經常來到她的墳前，有時一坐就是一天，連喝水吃飯都不顧了。

感情這東西就是這樣，一旦失去了，心裡難受，他整天都萎靡不振的，甚至連進京趕考的念頭都要打消了。趙媽媽看在眼裡疼在心上，她勸趙聰說：“青雅在天之靈要是看到你這樣，她肯定會不高興的。你應該更加刻苦努力，爭取金榜題名，只有用這些才能安慰青雅的在天之靈！”

有人常說‘痴心老婆負心漢’，其實這話也不完全正確，這趙聰生來是個情種。但他聽進去了母親的話，他決定一定要進京考出個好成績來，報答母親的養育之恩，並安慰青雅的在天之靈。

就這樣趙聰踏上了趕考的路程。臨行之前他還特意的來到青雅的墓前，並在墓前燒紙起誓，今生今世非青雅不娶，百年之後人同一穴，然後灑淚而別。

且說趙聰在趕考的路上，被那個女子嚇得不省人事後，也不知過了多久，才醒了過來。等他睜開眼時，他印象中的那座廟已蕩然無存了。他發現自己好像躺在了一張富人家的床上。在他身邊一位年輕漂亮的姑娘正在用一條手絹為他擦著額頭上的汗水。

俗話說‘男女授受不親’，趙聰自幼飽讀詩書，如何不懂得這個道理？見此情景他想趕快起身離開這在他看來的是非之地！但不知為何他感到自己全身乏力，動彈不得。

話說眼前照料趙聰的女子名叫王婷。要說這王婷倒也不算是個壞女人。只因兩年前他的父母受了媒婆之騙，把她許給了一個名叫錢三兒的人為妻。誰知這錢三兒不但遊手好閒，而且吃喝嫖賭樣樣不落。王婷每次好言相勸，得來的都是非罵即打。一日，那錢三兒不知又從哪裡喝得暈頭轉向，等到歸來之時已是半夜三更。王婷好言又要相勸幾句，怎知那錢三兒酒仗慫人膽，竟抄起桌子上的一個瓷花瓶向王婷的頭上砸去。王婷躲閃不及頓時被砸得血流滿面。而那錢三兒卻視而不見，不用多時王婷就因流血過多氣絕身亡。

錢三兒一見出了人命，慌忙把她連夜埋在了一個隱蔽之處。為了防止吃上人命官司，趁著天還未亮就趕忙逃之夭夭不知了去向。

從那兒以後，王婷就成了孤魂野鬼。那王婷雖在陰曹地府之中，可誰不留戀人間的日子，她發誓就是做了鬼也要再找一個如意郎君，稱心如意的再活上一回。

這天天剛黑，王婷就逃出了地府，她正好看到了趙聰由此而過，她一見趙聰長得一表人才，一看就知道這是個知書達理之人。於是她便想辦法接近趙聰。

這時候正趕上了天降大雨，看到趙聰被雨水澆打，她看了有些心疼。她本想在道邊上變出一座房子出來，但又怕趙聰不肯私闖民宅。無奈之下，她就在路邊給趙聰變出了一座暫時能夠避雨的破廟，趙聰一個肉眼凡胎之人哪知這是個美女野鬼設下的圈套？便徑直跑了進去。

待趙聰進廟之後，王婷本打算進去照料一下他。但她卻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她來到趙聰身邊時還是當初自己被錢三兒砸死時的那副樣子。所以您想想，就這副摸樣不把趙聰給嚇個半死還等什麼呢？

王婷見把趙聰嚇得昏迷不醒，有些後悔，她急忙把自己變回了生前貌美如花的她，然後又把破廟變成了一所很講究的宅院。經過了她的一番照料，趙聰也終於醒了過來。

眼下人雖然醒了，可卻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這其中的原因在哪兒呢？您說對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即使被雨淋了，也不會身體弱到這種程度呀！這就得說到王婷了。她既然看出趙聰像個書生，自然會想到他一定知書達理。想那深更半夜的自己單獨和一個女人在一起他能不走嗎？於是王婷就用了法術想把趙聰先穩住，然後再做道理。

說來和她想的一樣，趙聰一看這大半夜的身邊陪著一個年輕女子這成何體統？將來這事要是傳出去好說不好聽呀！再者說要真要鬧出什麼故事來也對不起死去的青雅呀！急歸急，，可現在身子不聽使喚，他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了。

不過趙聰還是從心裡感激身邊的這位女子。想到他們互不相識，卻得到了人家精心的照顧。可他哪裡知道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眼前的這個女鬼安排的。

想動動不了，想走起不了身！連著兩三天了，吃飯、洗臉，這女人侍候地還很周到。有一點，趙聰十分納悶，為什麼這個女人只在天黑才來，天沒亮就走呢？

這天，趙聰躺在床上正煩躁不安，忽見從門外進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趙聰抬眼望去，只見這位老者雖然年事已高，但精神卻相當不錯。他本想起身相迎但卻身不由己。老人直接走到趙聰床前，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葫蘆。他從葫蘆中倒出了一顆紅色的藥粒放到了趙聰的嘴裡，然後說：“孩子，你已被女鬼纏身，馬上離開這裡！”

趙聰吃了老人給的藥，頓時感到身上增添了許多力氣。他對老人說：“老爺爺，您所說的話是真的？”

老人說：“不要多問，趕緊趕路去吧！我會在暗中保護你。我不但能保證你路上平安無事，還能保你在考場上穩中狀元！快走吧！”

這時的趙聰覺得身上已沒有了不舒服之感，他急忙起身，不敢再多問一句。他謝過老人救命之恩又繼續踏上了趕考的路程。

好了，咱們就先不說趙聰是如何在老人的蔽護下趕往京城去參加殿考的，也暫時不提王婷會不會再去糾纏趙聰了。咱們還是先說說留在家裡等候兒子喜訊的趙媽媽吧！

說起兒子這次赴京趕考，做媽的當然是既高興又擔心了。高興的是兒子越來越有出息，擔心的是家離京城那麼遠，兒子一人獨行她能放心嗎？

其實最令趙媽媽著急的就是兒子從京城回來後，他的終身大事到底怎麼解決。一想到這裡，趙媽媽愁眉不展唉聲嘆氣的。

這天夜裡，趙媽媽做了一個夢。她夢見屋子裡猛然一亮，就見一位老者對她說：“大妹子，你那沒進門兒的兒媳沒有死，你等到天亮後馬上找人去挖開她的墳墓，你們打開棺材就會知道，她還活著呢！”

趙媽媽聽了驚喜萬分地問：“老先生，您的話可當真？我那沒過門兒的兒媳可死了一年多了，她怎麼可能還活著呀！再說了，我與您老人家從未謀過面，不知您是哪位老神仙？”

老者說：“大妹子可還記得當年你蓋這房子時發生的事嗎？”

趙媽媽問：“老先生所指的是哪件事呀？”

老者說：“當年你們蓋房子挖地基時，可曾挖到一口黑色的大棺材？”

老者這麼一說，趙媽媽猛然想起來了，確有此事。想當年蓋這所房子時的確挖出過一口黑色棺材。當時有人提議把這棺材起出來移往別處。並叫來了趙媽媽商議此事。趙媽媽見此棺木大的出奇，而且經過了多年的土埋，棺材上的油漆依然油光閃亮。她心想這副棺木裡的主人一定不是凡人，既然人家已在這裡沉睡了多年，我們不應該打擾人家。有句老話說的好，陰陽宅不分家嘛！於是，它讓人們重新把棺材埋好，並親自燒了些紙錢算是向墓主人謝了驚擾之罪。

想到這裡趙媽媽忙問：“難道您就是那具棺材裡的先人？”

老人說：“正是！想當年你出於善心，沒讓眾人將我移走，還為我燒了紙錢向我賠禮，我一直想著報答與你。現在我見你遇到了難處，我已向閻王報告了此事。閻王見你是個善良之人，也十分敬佩你的為人，為此他特別改判了你未來兒媳的陰陽之壽，准許她回到陽間與你兒完婚！再有，你的兒子在進京趕考途中已被女鬼纏身，我馬上就前去搭救。請你放心，你兒子的性命和前程都包我一個人身上，等他金榜題名後，他會馬上回來成親的！”說完後，老者就不見了！

趙媽媽還想找那位老者徹底問個明白，她想起身去追那老者，不想急醒了，她這才明白剛才是做了個夢。對於這個夢她有些半信半疑，難道真是死去的兒媳託夢給她讓她去相救？

天亮之後，趙媽媽剛剛起來，就聽到大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她急忙出屋打開了院門，只見未曾進門兒的兒媳的父母等候在門外。原來，青雅的父親昨夜也做了個夢，他所夢到的和趙媽媽夢到的一模一樣。這下兩親家都不能不信那夢中老者的所言，她們急急忙忙分頭去找人，然後直奔青雅的墳地。

人們在青雅的墳頭上方搭了個大蓆棚，因為按風俗死去之人是不能讓陽光晒到的。蓆棚搭好之後人們急忙起土破墳，然後把青雅的棺木從坑裡抬了上來。當人們撬開棺蓋後，所有的人都驚呆了。躺在棺材裡的青雅面容依然像生前一樣嬌嫩，甚至比生前還要漂亮。人們把青雅抬出棺外。只見青雅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並且在眾人的攙扶下竟然坐了起來。

清雅真的還陽了，並在家人的攙扶下返回了家中。

再說趙聰在那位老者的幫助下趕到了京城。並且按時進了考場。可就在他領到試卷後還一字未寫，就感到一陣頭暈，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

原來，女鬼王婷不見了趙聰，她自然明白趙聰是被高人給救走了。但是她從心裡不死心。她想我找到的心上人絕不能被別人給搶走。再者說她斷定趙聰一定是到京城趕考去了，將來一旦他金榜題名，說不定皇上一高興就會賞他個駙馬爺當，這樣一來我的心願就全都泡湯了。於是她前追後趕，終於在京城的考場內找到了趙聰，她又對趙聰施了法術，顧意讓他考試不成，免得他高中之後而看不上自己了。

再說那位老者早已防備王婷這一手兒了。他見趙聰暈睡在考桌前，便隱身於趙聰的身邊。他拿起筆來沒有多時便替趙聰答完了卷子，所有這些讓不斷巡視的監考官們都沒有看出來。

老者替趙聰答好卷子後，又往他的嘴裡塞進了一顆藥丸，然後就走了。

到了交卷的時候趙聰也醒了。看著眼前答好的試卷，心裡也挺納悶兒，明明剛才自己睡著了，那麼這卷子是誰給寫的呢？

他忽然想起了前兩天救他的那位老者，對！一定是那位老人所為。

那麼那位老者為趙聰寫完答卷後又到了哪裡去了呢?原來他找到了女鬼王婷，他覺得王婷不該沒完沒了的糾纏趙聰。所以他拉著王婷回到了陰曹地府找閻王評理。閻王說：“趙婷，我也知道你是個冤死鬼，可你也不能光為了自己而去加害別人呀！這樣吧！我明天讓人也託夢給你的父母，讓他們去你的墳地搭救你。我念你原來也是個善良之人，所以也特別准許你返回陽間再找個可信之人去過日子把！”

閻王爺又對老者說：“你知恩圖報，是個好人。既然這樣，你就好人做到底。你去告訴趙聰，等到金榜提名後馬上回家去完婚吧！”

就這樣，王婷沒兩天就重新回到了陽間，時間不長她果然又成了家，高高興興地過起了小日子。

那趙聰呢？自然是金榜有名，回到家後他和青雅結為了百年之好，直至白頭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