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堂四位堂主與郎溪往事

張大千 增廣賢文 國畫 葉恭綽 瀚海傳統文化傳承 2017-05-17

《增廣賢文》裡有“兄弟和而家不分,父子和而家不敗,鄉黨和而爭訟息,夫婦和而家道興”的道理。現代社會越來越證明,“和”對於人類社會穩定發展的重要性。尤其是當戰爭威脅令世界人民感到不安時,讓人深深感受,沒有和平,沒有和諧,沒有和氣,談何文明?

“和”的道理無處不需要,然而正所謂知易行難,能時時守住這個“和”字的自古到今可並不多。古時候皇室兄弟父母之間的內鬥,陰謀陽謀層出不窮,現代社會一家人為爭奪房產錢財,殺人流血的事件比比皆是。司空見慣不足怪,斷盡江南刺史腸。

但在安徽的郎溪,卻有一處地方,真切記載了一段“兄弟和而家不分,父子和而家不敗,鄉黨和而爭訟息,夫婦和而家道興”的往事,那是關於大風堂四位堂主的。主角有我們熟悉的張善子、張大千,也有我們不太熟悉的張麗誠、張文修。

大風堂四位堂主與郎溪往事

1924年,張大千的三哥張麗誠經營的商船在往來渝、滬途中遭兵船相撞,損失慘重。張麗誠一直是家族的經濟依靠,輪船世故以後,張家的生活陷入極大困境,張大千甚至不得不典賣收藏的珍貴寶貝,幫三哥減輕負擔,以維持家用。

當時張麗誠在郎溪的友人肖翼之告訴他們,郎溪有大片的山地,可以發展林業,不如試試。於是在1925年春,張善子、張麗誠、張文修、張大千,帶著母親,在好友肖翼之幫助下來到郎溪。

郎溪東部的侯村境內,山林蔥蘢,風景如畫。兄弟四人當即決定在這裡創辦林場並取名“松林場”。

“林場是由張氏兄弟四人出資,張文修主持林場籌建事務。”後來,他們在侯村林場蓋了10間草房,又在郎溪縣城內的桑園村內購置了5間樓房,把母親曾友貞和妻兒接來居住。

郎溪氣候溫和,雨量充沛,幾年的時間,張氏林場已經是林木繁茂,張文修遂在此定居。

在1925年至1937年的12年間,為學畫四海漂泊行蹤不定的張大千先後六次來郎溪,每次都會住上一段時間。

張大千第一次來郎溪,在安頓好侯村林場的籌建事宜之後,便在上海、蘇州一帶寫字作畫。1929年,四兄弟護送父親靈柩到郎溪侯村安葬。此前在上海奔喪期間,他們一同議定了將畫室命名為“大風堂”,同為大風堂堂主,共用大風堂鈐印。

次年母親曾友貞70大壽,張善子與張大千合作,畫了一幅《壽星圖》為母親慶賀壽辰。1931年郎溪遭遇水患,縣城裡許多房屋被淹,曾友貞的住房也積水一尺多深。當時張善子、張大千正在遊覽黃山,得到母親房屋被淹的消息後,火速趕到郎溪,在郎溪伺候母親一個多月,直到洪水退去才離開。

大風堂四位堂主與郎溪往事

張麗誠

四兄弟都是至誠至孝之人,張大千的女兒張心慶2013年來郎溪時回憶道:“奶奶生病那年,父親得到信後專程從北京趕到郎溪,並且買回了果脯等許多北京特產給奶奶吃。奶奶是小腳,裹腳布氣味難聞。父親回家的第一天晚上,便用熱水給奶奶泡腳,細心地給奶奶修剪指甲,還把奶奶的裹腳布洗淨晾乾。父親每天都親自蹲在灶前給奶奶煎熬中藥,端到奶奶的床前,一勺一勺地餵奶奶喝。”

在曾友貞病重期間,除了本為蜀中名醫的張文修精心調理外,張善子與張大千每週輪番由蘇州前往郎溪侍奉問藥。一天,母親忽想看祖上傳的《曹娥碑》,這著實嚇壞了張大千。原來,十年前,張大千將家傳的《曹娥碑》抵了賭債,現在母親要看,他只好謊稱《曹娥碑》在蘇州。安慰好母親,張大千立即趕到蘇州尋找《曹娥碑》,幸虧《曹娥碑》已被友人葉恭綽收藏。張大千懷揣著友人贈送的《曹娥碑》,連夜趕回郎溪,讓病重中的母親見到了先德遺物。

不幸的是,在1936年5月,母親曾友貞因為肺氣腫病復發,在桑園村病逝,她的靈柩停放在郎溪縣城天主教堂附近的新安會館。張大千從北平來到郎溪,四兄弟一起為母親舉辦了葬禮,併為母守孝整整百日。此後,教堂的神父將曾友貞的靈柩移到天主教堂後面的菜園中。

這段經歷張大千長女張心瑞在回憶錄《珍藏的記憶》中描述到:1937年春,父親和母親、宛君姨,帶著七哥心亮,十哥心智,弟弟葆蘿、蘧蘧、琳琳去了北平。父親很喜歡北平,有意要在這裡安家定居,與母親商定之後,母親就帶著蘧弟琳弟回到蘇州準備帶領我們搬家。就在這時“七七盧溝橋事件”爆發,搬遷北平的計劃落空了,母親帶著我們跟隨二伯父二伯母搬到安徽郎溪鄉下文修四叔的農場暫時安身。很快南京失陷了,郎溪也不安全,父親還在北平,二伯父二伯母帶著堂兄堂姐與我們兵分兩路往四川老家逃難。

大風堂四位堂主與郎溪往事

張大千

12年間,張氏昆仲,四位大風堂堂主,在郎溪留下了深深的足跡。郎溪城關一幅題為《獨立蒼茫自詠詩》的國畫,經多方考證,就是張大千1932年在郎溪創作的。畫面一老翁在暮色蒼茫中獨立巖頭,臨澗詠詩,整個畫面構圖簡潔、風格古樸。目前,這幅畫保存在安徽省博物館內。

兄弟四人共同議定大風堂,一起承擔經濟危機,彼此照料親眷,始終不分家。這正是兄弟同心,家庭和睦,家和萬事興的現實演繹。帶著母親定居郎溪,護送父親靈柩到郎溪,為母親過70大壽,母親病榻前盡孝,為母親尋找治病的藥方,為母親熬藥、喂藥、洗腳、修剪指甲、洗裹腳布……這是孝道的展現,這正是中華好家風的體現。

而這種家風,亦得到傳承,歷久彌新。

2000年時,張麗誠嫡孫張志先,在老父親的帶領下,第一次來到郎溪,他便被這裡似曾相識的氣息感觸了。

在這片“第二故鄉”的土地上,張志先來了一趟又一趟,幾乎每年他都過來。看到曾祖的墓地破敗不堪,他發起了保護修葺工作,並組織尋根與親友一起祭祖,延續大家族和睦團結之風。

九下郎溪的歷程,也是看到當地政府在挖掘和保護大千文化上做努力的過程,張懷忠、曾友貞夫婦墓也已經成功申報了縣級文物保護單位,原來簡陋的墓地已經修葺一新,通往墓地的道路修建了平整的砂石路。

大風堂四位堂主與郎溪往事

張麗誠嫡孫張志先先生

2013年3月,在張大千先生去世後30年,張志先引著姑媽,也即張大千的女兒張心慶來到此地,替父親完成了遺願。84歲高齡的張心慶從杭州趕來郎溪侯村,與張氏後人們一起為爺爺奶奶掃墓。張心慶女士說:“郎溪是我們的第二故鄉,祖塋在哪,我們的根就在哪。”

2014年清明,張文修的兒子張心廉組團,領著張氏後人來此祭祖。2015年6月,蕭岱文女士受母親張心瑞所託,再次來郎溪祭祖。蕭岱文女士說:“大千先生與郎溪結下了深厚的情緣,將來,我們還會組織更多的張氏後人和大風堂的弟子來郎溪拜祭先人,繼承發揚大千文化。”

五代相承,書畫不斷,整個張家的家風,大風堂的精神,在這一刻薪火相傳。

追尋大風堂四位堂主在郎溪的足跡,正是要還原那一個個平常卻感人的故事,找尋張氏兄弟身上的美德,學習他們兄友弟恭、上慈下孝的家風,感受他們人格的魅力,追尋他們在郎溪的足跡,更是要讓這種美德傳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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