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臺街——街面憶往:在漁業公司上全託

漁業 煙臺 幼兒園 不完美媽媽 大小新聞 2019-07-01

張宜中 撰文/供圖

在煙臺這個港口城市,漁業公司是個特別的存在。曾幾何時,漁業是這個城市的招牌產業之一,水產品的捕撈、加工、生產,蔚成規模。一提起漁業公司,老煙臺一定會有這樣或那樣的印象。我母親從就業到退休一直在那兒的聯合加工廠理魚車間工作,我的童年便與這個地方有了淵源。

煙臺海洋漁業公司(後稱煙臺海洋漁業有限公司),屬國營(國有)中央企業。先說說我母親所在的理魚車間,這裡負責將捕撈船從近海或遠洋捕撈回來的水產品,按照品種、規格、等級要求,進行凍結前的整理加工。

先水洗、分選,然後平整地擺放到一個個長方形的鐵盤裡,再稱重、加水,在手推車上碼上十幾層,最後用電梯運送到樓上的冷藏車間進行冷凍。理魚車間絕大部分是女工,車間設在海邊,幾個大門全部敞開,整天川流不息地上貨,大風肆意捲入,雙手整天不離水,那個滋味,可想而知。整理前,兩人(有時一人)要將從漁船卸下的近百斤重的水產品搬上加工臺。整理好的水產品,除了對蝦裝盤是輕量級的,其它魚類每盤淨重至少有四十斤,盤中還要加入一定量的水,這樣就有五十多斤了。五十多斤重的鐵盤,要搬起來一個一個碼到手推車上,一個班次不停地這樣搬上、整理、搬下,每人每天要搬動幾千斤甚至上萬斤的重量。這個讓老爺們都打憷的工作,卻被劃為“輕體力勞動”。

母親和她的工友們練就了一手“門兒清”的技能:不同種類、不同大小的水產品分理後,每盤需要擺放多少條(只),打眼一看就有數。艱苦的勞動也使理魚車間的女工們練出了一身的力氣,廠裡組織拔河比賽,她們時常奪冠,男職工們也佩服,說“這幫娘們不好惹”。

我出生於上世紀60年代初,那時,漁業公司就在西南河路東岸(今紅利市場西邊大門入口處),那裡有公司辦的託兒所,西南河路西岸三十米,即現在吉和園飯店處,便是漁業公司的幼兒園。託兒所和幼兒園分全託和日託,因為我母親要兩班倒,父親單位又遠,很早我就住了全託。那個想家啊,刻骨銘心!天天數著天過,盼著星期六晚上回家,而到了星期一早晨,我總是磨磨唧唧或者哭鬧著不願上託兒所。當時我家住在三多街(建設市府小區時拆除),父親抱著或揹著我,一路哄著去託兒所,好不艱難。

“文革”的頭幾年裡,各派鬥爭激烈,為防閃失,漁業公司決定取消全託。一天晚上,我還在幼兒園酣睡,父親來了,把我揹回了家。從此我就改上日託了。後來,看職工們確實分身乏術無法照顧孩子,公司又恢復了全託。不過,父母看我哭鬧得可憐,便沒有送我繼續全託。直到1975年加寬北馬路,拆除了漁業公司幼兒園臨街的房子,全託從此消失了。

那個年代,漁業公司在煙臺的名氣很大,公司辦的託兒所和幼兒園也響噹噹的,保育員素質、教育水平、食宿條件比煙臺地區行署和煙臺市機關幼兒園還強。各種活動也豐富,我們經常排著隊,跟著老師到碼頭、船站、火車站參觀,到大光明電影院看電影,參加市裡的腰鼓、歌詠、舞蹈等文藝演出。

小時候,我經常跑到漁業公司聯合加工廠玩耍。到碼頭上看捕撈船卸魚,到冷藏車間的上冰天橋下,看冰坨源源不斷地輸送進漁船,我仰頭看著,嘴裡數著“一塊、二塊、三塊……”數著數著,冷不丁地傳來一聲呵斥,原來是保衛科的人來攆我了。我撒丫子就逃,轉眼又來到加工廠的專用鐵路上,爬進火車廂。那火車停靠在理魚車間和冷藏車間之間,等待裝貨。一會兒,蒸汽火車頭開來了,我興奮極了,定睛看著工人往車廂裡搬運冰凍的貨物。當看到運往北京、濟南等地的刀魚有四指以上寬,再想想我們過年憑票供應只能買到兩指寬的刀魚(煙臺人俗稱“腰帶刀魚”),心裡頓時不爽。當火車頭拉著車廂離開時,我馬上趴下,將耳朵貼在鐵軌上,那滾滾的聲音是那麼悅耳動聽,像是來自遠方的召喚。

而今,出於規劃和建設的需要,這一帶正在逐步實施拆遷。我心中惆悵,近來時常到那兒走一走,看一看,一景一物都能勾起紛繁往事。再過些日子,連這樣的懷舊也一去不返了。

責任編輯:柳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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