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的煩心事（小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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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楊躋

五叔有兩個兒子，分家的時候，五叔跟了老大，五嬸跟了老二。兩個兒子一個贍養一個老人，這事公理公道，兄弟兩人也沒有啥意見，一家人的關係處得還算融洽。

五嬸跟了老二，還不到三個年頭，就世去了，老二的義務便算是盡完了。

五叔跟著老大，起初幾年，五叔還幫著老大在地裡幹些農活，老大對五叔從起居飲食，到頭疼腦熱，照顧得倒也仔細。可自從五嬸去世後，五叔就像丟了魂似的，顯得有些煩躁不安。五叔的身子骨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三天兩頭，不是手腳麻木，就是頭疼腦熱，成天不是吃這藥，就是吃那藥，錢雖然不是很多，但時間一長，老大的媳婦就有意見了。

有一次，五叔從外面往家裡走，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老大媳婦正在和村裡來串門的人說：“我外公公，成天啥活也不幹，吃了五穀還要吃六穀，把那爛慫藥麼，當飯吃呢！藥貴的象啥一樣，再這麼下去，家裡那點錢，怕是光吃藥都不夠，我們只剩下喝西北風了。”這話進了五叔的耳朵，五叔的臉立刻黑得像佈滿陰雲的天空一樣，陰沉沉的，五叔氣呼呼的轉身就往外走。

吃晚飯時，老大沒有看到五叔，問了媳婦一句,“咱爸呢？”

“下午爸說出去轉轉，到現在也沒有見回來，是不是到誰家串門去了！”老大媳婦回了丈夫一句。老大媳婦做夢也沒有想到，五叔到現在沒有回家，就是因為聽到她下午說的那些話。

九點多的時候，五叔還沒有回家，老大開始著急了，便和老二，分頭在村子裡挨家挨戶的找五叔。

村子裡找了個遍，也沒有找到五叔。老二在腦門上拍了一下，彷彿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了一句，“哥，爸怕是到媽的墳上去了。”兄弟兩人，轉身就向墳地走去。

兄弟兩人快到墳地時，就聽見五叔正在低聲向五嬸訴說著內心的苦楚。兄弟兩沒敢近前，遠遠的站著，直到五叔不再說話，才怯怯的叫了聲爸。

此後，老二便不時的悄悄給五叔塞些零花錢。五叔起初的時候不要，畢竟自己跟著老大，再拿老二的錢，心理上感覺有些虧欠。“雖然我給我媽養老送終了，但你把我養大，我也有義務給你養老，我給你錢，你就拿上。”五叔聽後，不再推託，從老二手裡默默地接過了錢。

三年後，五叔所在的夢家村，被規劃為高新東區，整村被列入徵遷安置範圍。按照房、地、人的補償標準，五叔分到了十五萬的補償款。五叔找到老大，和老大商量，想把自己的那十五萬取出來，存到自己的名下。老大不解的看了五叔一眼，“爸，你這是啥意思？”

五叔笑了笑說：“沒有啥意思，存到我名下，用起來方便麼！省得我到時用錢，還要讓你去取。”老大不知道五叔心裡是咋想的，但也不好拂了五叔的心意，只好給五叔辦了個摺子，把分給五叔的十五萬存了上去。

五叔拿著摺子，讓老二陪他去銀行，老二騎著摩托車，把五叔帶到了銀行。五叔從摺子上取了五萬塊錢，交到了老二的手上，“爸，你這是幹啥？”

就在五叔給老二錢的時候，老大兩口子也到銀行，準備取錢給兒子付購房首付款。看到這樣的情景，老大兩口子悄悄的躲在門外，注視著五叔和老二。老大心裡頓時有些生氣，心想，怪不得五叔要給自己辦個存摺，原來是為了給老二取錢。

銀行裡，五叔用疼愛的目光，看著老二說：“按理說，你和你哥，一個人贍養一個老人，你把你媽管到頭，你的任務就算完了。可這幾年，你每年私下也給了我成萬塊錢，我覺得心裡過意不去，以前沒有錢，我也是沒有辦法，現在我有錢了，這點錢你拿上，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五叔說著，又把錢塞到老二的手上。

“爸，你這是什麼話？我也是你兒子，管你也是天經地義的，再說，我哥這幾年也不容易，供兒子上大學，畢業後還要給在城裡買房，經濟條件確實不太好，我給你零花錢，你就能少問我哥要了，也能減輕我哥的負擔。”

老二的話，讓站在銀行門外的老大兩口子心生感動，眼睛禁不住有些溼潤。老大兩口子快步走了進去，“老二，爸給你錢，你就拿上。”

五叔和老二，驚諤的看著老大，“你這是？”五叔一臉的尷尬，問老大。

“爸，娃要買房，我是給娃來打首付款。”老大回應了五叔一句。

“老二，過去都是哥不好，誤會了你。”老大說完，笑了笑，抓起老二的手，“拿著，這是爸的錢，爸想給你，你就拿上，這也是爸的一片心意。”老大說著，便把五叔手裡的，又一次塞到了老二的手裡。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老二說：“哥，你不是給娃買房付首付款嗎？這錢，就全當是爸給他孫子的買房給的錢。”

五叔聽了，便欣然同意。給兒子打過款後，老大兩口子，便拉著五叔、老二，一起向街道的飯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