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獨母親56歲再育雙胞胎:為了兩個孩子,我想活到100歲

音樂 胡蘿蔔 軟件 經濟 北青深一度 2018-11-30

記者/計巍

編輯/劉汨 宋建華


失獨母親56歲再育雙胞胎:為了兩個孩子,我想活到100歲


▷郭敏帶著兩個孩子在上學的路上


這對8歲的雙胞胎兄妹,總是會在自己的小世界中,蒐羅出一些有關“長命百歲”的辦法。 早飯前,正在飯桌上偷看漫畫書的小男孩突然抬頭說:“媽媽,你看你看,這裡說,如果你連續1200個月都喝這種牛奶,你能活100歲!” 郭敏端著碗走過來,笑著衝小男孩點了點頭。活到100歲,正是這個64歲的媽媽眼下最重要的人生目標。 儘管現在,這個目標正在經受著不小的考驗。 失獨高齡再育8年後,郭敏患上腔隙性腦梗,無法再打工,丈夫也患病去世。做了多年的“新聞人物”,失獨後高齡再育曾一度讓郭敏揹負了許多爭議,其中最多的是質疑她不負責任,遲早要將兩個孩子推向社會。而這次,郭敏不想讓人們覺得這些非議“應驗”了。 有人建議她:給電視臺打電話求助吧,人家來看你,你就哭,好再次得到同情和幫助。郭敏拒絕拍攝:“我沒有眼淚了”。又有人打電話來勸說她儘早“送養孩子”,或暗示:如果有什麼事,要把孩子送孤兒院吧?郭敏仍舊拒絕:絕對不送。 “我自己過我自己的,你說我怎麼樣,我也不理。”8年的“出名”經歷使她愈發覺得:活著是自己的事。 而在那個“活到100歲”的人生目標面前,郭敏日漸篤信著“意念”和“信念”的力量。 “我有一個堅定不移的信念,我要看到孩子們成家立業,我要朝著它向前奔!”郭敏男性似的花白短髮下,露出一張瘦削的臉,神情堅決,“一定要把這個目標實現,你想到就能做到!”

生活堅固又脆弱

郭敏起床時,窗外天還黑著。她走到客廳,打開日光燈,粉色塑料拖鞋在白瓷磚地上發出時遠時近的“嗒嗒”聲。煤氣灶上的火被打著,水龍頭邊上是輕聲的洗漱……

“媽媽,把衣服遞給我。”半個小時後,黑暗的臥室裡傳出小女孩的聲音。郭敏腳步加快。雖然太陽還未升起,但正式啟動她每一天的那個“按鈕”已經被這個聲音按下。

“來不及啦!哥哥快去洗臉!”郭敏喊著。小男孩對著漫畫書,一動不動。“快點!哥哥!去穿鞋!讀英語!”郭敏催促。

“apple,happy,panda……”小女孩用手機上的學習軟件讀英語。小男孩在一旁搞怪學豬叫。“學完了沒有!”郭敏在廚房喊道。

“坐到自己位置,準備吃飯!來不及了,快點!”郭敏表情嚴肅,“哥哥,不要玩了!喝水!沒喝水,吃不下!快點!快點!”小男孩看著電視中的動畫片入迷。

早飯吃到一半,郭敏起身吃了一片阿斯匹林,用於每天早上控制血脂,防止腦梗加重。

“妹妹快來梳頭!回來再玩!哥哥快把衣服穿上!”郭敏喊。“媽媽,你昨天為什麼給我穿7件衣服呢?我同學穿得少,他每個月都要上一次醫院。”小男孩問。“上醫院不是開玩笑的,一個媽媽沒有錢,再一個媽媽也沒有時間帶著你一天到晚上醫院。”郭敏說。“我同學每星期還去學音樂……”小男孩抬頭看著郭敏。“不一樣,我們沒有錢。”郭敏快速給小男孩穿上外套。

一如往常,早上6點55分,郭敏準時領著兩個孩子出門上學。

她們用15分鐘,穿過3條馬路,步行到學校。這條路郭敏已經走了2年多,但每次經過馬路口,她都會停下來謹慎地查看四周,而且從不在紅燈亮著時追隨趕時間的行人們過馬路。

她要杜絕一切意外的發生。比如,只要天氣還有一絲涼意,她出門前就會戴上厚毛線帽,並確保帽子已包裹好整個頭部。她嚴格遵照醫生的忠告:不能再中風,否則腦梗會加重。在她看來,這些“小事情”是不能開玩笑的。否則,好不容易求得的生活,很可能會在這些意外的事情上“完蛋”。

“哎,這麼早?”郭敏和一位在學校門口送孩子的家長打招呼。“你真早!你這兩個孩子多好玩……”看著這對龍鳳胎跑進學校大門,她對郭敏說。“要不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郭敏嘿嘿地笑。“所以說,你的選擇是對的。”家長笑著說。

以前,郭敏常常會在學校門口被當成孩子的奶奶或是姥姥,她需要不斷地解釋說:我是他們的媽媽。現在,很多家長都聽說了她的經歷。有家長會把自己孩子穿小的衣服送給她,也有人向她討教:你怎麼把兩個孩子養的又高又胖的?

轉身離開學校,郭敏拉著小推車奔向十五分鐘路程外的早市。那裡的菜是附近最便宜的,她每個週五早上會來這裡買下一週的菜,一次花二三十元,最多不超過五十。她通常每個月會買1份15元左右的排骨,和1條3斤左右的草魚,均分成4次吃。

紅蘿蔔、豆乾、油菜、芹菜是她常買的。她會在買菜當天把蔬菜外面折損發蔫的葉子吃掉,剩下里面完好新鮮的部分,放到冰箱裡慢慢吃。一個月2632元的退休金,帶著兩個8歲的孩子生活於北京,這位做了四十多年會計的單身母親,像一臺高速運轉的精密儀器,小心“算計”著自己在經濟、時間,以及健康上的平衡,極力避免它們失控。

雖然已經離開了曾經生活6年的昌平區東沙各莊村,搬到朝陽區五環邊上的小區居住,但現在的郭敏仍時常會坐公交車跑回原來的“村裡”去買日常用品。“那邊餃子四塊九一袋,這裡要十幾塊”,“這裡的醋一袋要三塊,那邊才兩塊”,“襪子那邊十塊錢可以買六雙”……郭敏細數著同一個城市兩個地方的物價差,彷彿“那邊”才是更適合她生活的地方。而對於每一件要買的東西,郭敏腦子裡都有一份明晰的價格表,數字被精確到“每一毛”。

她還有一套自己琢磨出來的“不生病”的方法:每個週二和週三要煮綠豆吃,“綠豆解百毒,不生病也不感冒”;每天晚上要吃麵食,“這樣孩子消化好長得高”;做麵湯的時候,要放“祛溼”的姜和“預防感冒”的大蒜;每天每個人要保證吃一個雞蛋、喝一盒酸奶,“一生病花錢更多,不如營養吃好了”。

在郭敏看來,如果一家人不生病,沒有意外的事情發生,生活是可以一直在她的計劃中維持下去的。

失獨母親56歲再育雙胞胎:為了兩個孩子,我想活到100歲

▷孩子的飲食既要精打細算,也要保證營養

讓房間裡熱鬧些

上午九點半,窗外濃重的霧霾照得屋子裡烏濛濛的白。郭敏打開門,把裝滿菜的桔色小推車拉進屋。她脫掉外套和帽子,換上拖鞋,走到電視機旁,按下遙控器的開關——這是郭敏一進家門的習慣。她覺得電視機的聲音可以讓房間顯得熱鬧一點,尤其在她一個人的時候。

這個100平米的房子,是13年前意外去世的女兒留給她的。起初,在郭敏的心中,它只是一個“空房子”,裡面“什麼都沒有”。

“我女兒死了,我就什麼都沒有了,要這麼大的房子有什麼用。”51歲時,郭敏失去自己的獨生女。和很多失獨者一樣,她眼睛哭瞎過,也想過自殺。但最終她決定再要一個孩子,“我意念中覺得就得再要個女兒!”郭敏意志強烈。

54歲那年,她偶然間在一張報紙上看到:一個60歲的日本女人“奇蹟般地”通過試管嬰兒生下了孩子。郭敏想:我比她還小6歲,我能不成功?

沒有醫生認為她能以當時的年齡再育“成功”。直到她遇見那個被她親切地稱呼為“博士”的人——一傢俬立醫院的醫生。經過前期檢查後,這個醫生認為,郭敏具備再育的身體條件,稱她是個“奇蹟”。

通過電腦屏幕,郭敏看著3個經過篩選的胚胎打到自己的體內。“我的意念中是女孩,所以肯定是女孩。”郭敏在心中求上天和菩薩保佑。經過幾番波折,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積蓄以及老家母親資助的3萬塊錢後,她最終懷上了雙胞胎。得知其中一個是男孩時,郭敏也堅定的把他留了下來,“兩個孩子長大了在北京有個伴兒”。雖然她的丈夫不同意,認為經濟上負擔不起另一個男孩,但郭敏堅持自己的想法:“我自己打工養活”。

兩個孩子出生後,忙不迭的生活似乎一下填滿了郭敏內心的那個“空房子”。為了生計,最多時她每個月打7份工,常常通宵熬夜做賬。“孩子是我的精神支柱,我雖然曾經失獨了,但是我有了孩子之後,重新找回快樂了,重新享受到幸福,再苦再累都值得。”郭敏覺得,這是老天爺在冥冥之中幫助她,“走這條路,成功了。”

但她沒想到當年“自己打工養活孩子”的話後來一語成讖——今年2月,郭敏的丈夫患病去世。而原本計劃打工到70歲的她,在去年夏天患上腔隙性腦梗後,也辭掉了5份兼職做會計的工作。這個為了自己新的“光明”和“希望”,曾“一天到晚拼命幹”的高齡媽媽,不得不謹慎起來,“不能開玩笑的,你要管著孩子啊,要把他們撫養成人”。

她有時也會恍惚:如果沒有這兩個孩子,自己可能早已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不久前,一個失獨母親給郭敏打來電話,說自己“活不下去了”,她問郭敏:再生一個孩子就一定能把過去的那個忘掉嗎?郭敏著急地說:“不是忘了啊!有了孩子就把心思全放在這個孩子身上,你就看到光明和希望了,不是說把以前的孩子忘了。”還有人給她打電話說:我們那麼老了,再生育的話,孩子那麼小,以後怎麼辦?郭敏說:“你要自己考慮好了,身體情況和經濟情況都要考慮,什麼都要注意,萬一小孩十多歲時你不在了,這孩子好可憐,你本身死的那個孩子可憐,這個孩子更可憐。”

突發腦梗後,郭敏曾試探過兩個孩子的想法。一次睡前給他們洗臉時,郭敏說:媽媽生病了,你們要不要到有錢人家去生活?她記得孩子們這樣回答:不去,不去,就要跟媽媽過,窮就窮,我們長大自己賺好多錢,每個月給你一萬塊錢。

“雖然我們窮,但窮還在一起吧!”郭敏說,“有了人就有了一切,就什麼都有了。”

整個上午,房間裡電視節目的聲音一直陪伴著郭敏做家務、吃午飯。拖動著墩布擦地時,她忽然停在電視機前,被正在播放的諜戰劇吸引住。這是她在每天因孩子而“充實”的日子裡,難得“走神”的時刻。


失獨母親56歲再育雙胞胎:為了兩個孩子,我想活到100歲


▷郭敏獨自在家打掃房間

“這裡的晚上燈火輝煌”

下午2點45分,郭敏來到學校門口,等待著兩個孩子放學。“媽媽!”小女孩先下課出來後,一轉眼就擠進了課外教育機構在校門口擺設的攤位裡去——在那裡,她只要報上媽媽的電話號碼,就可以免費獲得一個“小禮物”。今天,她換得了一個鑰匙扣。小男孩隨後也扎到了裡面,他被一個教授樂高積木的課外班吸引住,郭敏邊拉著小女孩邊喊著他:“趕快走啦,哥哥!”

每天放學後,郭敏都要帶著這對雙胞胎在校門口的各類教育機構的廣告中“突圍”。當大多數的家長正在領著剛下課的小學生們奔向“課外班”時,郭敏在催促著她的兩個孩子“趕快回家”。

“媽媽,我們為什麼不去學啊?為什麼學完一次免費的,下次就不去了?”小男孩邊走邊挽著郭敏的胳膊問。“需要交錢的,一個人一年九千六,咱們交不起的,媽媽就這麼一點工資。”郭敏說。

她曾經私下打聽過,在這所自己的“學區房”被“幸運”劃定的重點小學裡,“每個孩子都在外面學習了”,其中最少的學3門,有的孩子甚至學了8門。從昌平東沙各莊村的打工子弟幼兒園到朝陽區的重點小學,郭敏一度慶幸女兒留下的這個房子終於可以讓這對雙胞“不用輸在起跑線上”了。但很快,她又不得不擔心:在這種競爭環境中,自己的孩子肯定跟不上了,“這裡的孩子都是富孩子”。

她一直期待著可以在這座城市中過上普通人的正常生活,但卻始終未能“普通”。

一年級時,學校曾有意為郭敏的兩個孩子組織捐款。郭敏婉言謝絕了。她希望在學校裡自己的孩子可以像其他的孩子一樣,不想讓他們“被人家瞧不起”。

“我心裡知道我窮,但我覺得人要活得有志氣。”郭敏說。她想起自己年少時的經歷:14歲時,跟著父母去江西永新縣下放了5年,之後自己又到江西分宜縣下放2年,並自學考取了大專學歷,“我從小就是窮山溝裡出來的,自己挑米煮飯,長大都是靠自己去闖,而不是靠父母都給買好東西放在那裡等著”。

郭敏曾聽周圍的人說:現在大城市裡生一個孩子要準備50萬。她聽後嚇得不得了,覺得是“天文數字”。在她看來,多個孩子就是多雙筷子,如果有條件可以培養出小姐、少爺那樣的孩子當然好,但“你沒那個條件,就得靠他們自立更生”。

“自力更生”這個帶有鮮明時代色彩的詞,被郭敏高頻度地使用著。她始終有改變命運的渴望。這種驅動力也將她的生命軌跡從江西農村帶到北京。1992年,為了能掙得當時單位的5倍工資(1500塊),38歲的她放棄自己19年的工齡,離開江西贛州老家的前夫和女兒,決然“下海”。5年後,她輾轉到北京,在這個城市落腳打工。46歲時,經人介紹,她與這裡的人再婚,安了家,女兒也曾來到這裡和她共同生活。

但她的漂泊之路並未因此結束,接下來,她經歷了失獨再育、丈夫病逝,以及自己患上腦梗的變故,那種漂泊無常的感覺一直在這座“安了家”的城市裡伴隨著她。

她試圖用“信念”去戰勝這種感覺, “人的一生本來就不可能一帆風順,有的人命很好,但是有的人有坎坷,就像爬山過草地,有時候要踩水塘,有時候要爬山……可能是命運註定的,但自己得想辦法活下去。”郭敏說。

下午3點半,帶著兩個孩子回到家,給他們吃過水果、酸奶和煮鵪鶉蛋的加餐後,郭敏催促著他們寫作業。她聽從著學校老師的建議:可以不上補習班,但一定要按時完成作業,每次考試要90分以上。

“媽媽!這道題怎麼做呢?”小男孩喊著。“你自己做!每個8元,求40元能買幾盒?就是求40之間有幾個8?用乘法還是除法?”郭敏帶上花鏡指著課本對小男孩說。“我不知道啊!”小男孩叫嚷著。“這個不知道?乘法口訣,八幾四十?”郭敏急得大聲問。

一直到晚上8點,郭敏仍持續在與這對雙胞胎的作業的“戰鬥”中,在一輪又一輪的催促和管教中,她的聲音開始沙啞起來。隔壁斷斷續續地傳來清脆的鋼琴聲,鄰居的孩子開始練琴。在郭敏居住的這一層樓中,“有很多鋼琴”,每天晚上都能聽到它們被不同的孩子彈起。

“這裡的晚上燈火輝煌,這裡的人都是去上課學習,學畫畫,學鋼琴……”郭敏覺得,“這裡”比以前的地方“好太多”。


失獨母親56歲再育雙胞胎:為了兩個孩子,我想活到100歲


▷郭敏在輔導孩子的功課

“我不能悲觀”

她閉著眼睛用手有節奏地敲打著頭部,當心裡默數到第“81下”時,她的手停了下來。接著,郭敏起身,紮下一個馬步,做了幾個氣功“八段錦”中“搖頭擺尾式”動作——這是她當年“下海”時跟別人學的,患了腦梗後,每天睡覺前她都會做幾下這裡面的動作。

這是郭敏一天中最輕鬆的時刻。

晚上十點,孩子們已經在臥室裡熟睡。除了要記得在睡前吃下一片用於控制血脂的“他汀”藥片,郭敏的腦子裡沒有任何必須要做的事情了。“做什麼都要快”的意志也在這一刻平息下來。

客廳雜物架中間放著一些小說,那是郭敏想在空閒時翻看的,但至今一直沒有動過。她想,等孩子們長大就有時間看了。年輕時,郭敏喜歡躲在被子裡打著手電看書,那些書大多是關於“破案”、“偵探”、“戰爭英雄”。她不喜歡看“談戀愛”那一類,認為那些“磨磨唧唧”沒意思。

以前打數份工熬夜做賬時,這個時刻郭敏通常還在工作,每天只睡5個小時,忙的時候會“打通宵”。而現在,她準備吃下藥去睡覺了,片刻放鬆後,生活再次回到她的計劃中——距離明早起床還有7個小時,這是得了腦梗後的郭敏每天要保證的睡眠時間。

“少油少鹽心態好,注意運動和休息”,她堅信,只要聽醫生的話就可以維持自己不發病,她的生活就可以這樣繼續下去,就可以實現那個“活到100歲”的人生目標。

“100歲”並不是郭敏的妄想,而是她認清現實後的信念。“要正視現實,正視生活,我要是沒有失獨就不會發生後來的這些事情。”郭敏說,“這個路是人走出來的,我既然走了這個道路,就要往前走。”

然而在這個“道路”中,除了身旁的一對雙胞胎,郭敏並無他人可共。患上腦梗後,她曾到居委會去說明自己的情況,希望萬一自己腦梗嚴重住院了,這裡可以暫時幫她照看一下孩子。她被問到:如果有什麼情況,是不是要把孩子送孤兒院?

“孤兒院”這幾個字讓郭敏的心裡不好受。她覺得自己不會到這個地步,這些困難都是“暫時的”、“可以去解決的”。

她把眼下的日子視為“最艱苦的十年”,那之後,孩子們將18歲,可以獨立,她覺得那時一家人“就更好了”。

“我不能悲觀,我悲觀孩子怎麼辦?不能把孩子推向社會。我從小就自立更生,這一輩子都是自立更生,我讓我的孩子也自力更生,我跟孩子說:現在好心人幫助你們,你們長大了也要幫助別人。”

郭敏很在意兩個孩子身上的共同點——開朗。以前,送他們上幼兒園時,郭敏的丈夫推小女孩的車,郭敏推小男孩的,她喜歡邊走邊跟小男孩說話,給他講路上的汽車和行人,而他的丈夫跟小女孩則少言寡語。漸漸地,郭敏發現小女孩變得不愛說話,她就跟丈夫調換了車,自己推上小女孩,在路上跟她不停地講話。她覺得,不愛說話,不開朗,就容易生病。而現在,她欣喜於兩個孩子“都開朗”,“有話都說出來”。

她還希望兩個孩子都不要太聰明,“傻一點挺好”,也不要太好看,怕“紅顏薄命”。在她心裡,沒有比“普普通通的生活”更好的生活了。她為此常求“老天保佑”。

這一日放學路的上,郭敏曾和孩子們小聲地談起過與“老天爺”有關的事:

“我們班裡有同學說別人的壞話,我說老天會懲罰你的,他說不會的?”小男孩仰起頭問。

“老天爺知道的,要做好事,不許做壞事。”郭敏說。

“老天爺聽到我們的話了嗎?”小女孩問。

“他在天上聽見了。”郭敏說,“老天爺會保佑我們,知道嗎?過來妹妹,別走那裡,小心扭到腳了……”

相關推薦

推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