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新形勢下重振煙臺蘋果產業，實現升維之路？

文 | 步日欣 授權《作物研究院》發佈

題記：煙臺是中國蘋果最主要產區之一，蘋果是農業經濟的重要支柱產業。然而，在全國農村“空心化”的大趨勢下，煙臺蘋果產區也面臨同樣的問題，勞動力缺失、產業動力不足、資源不均……如何在新形勢下重振蘋果產業，實現升維之路？

今天講的蘋果，不是iPhone，而是Apple，貨真價實的蘋果。

煙臺作為蘋果的主要產區，發展了幾十年的蘋果，如何在新形勢下蝶變？

01 煙臺蘋果歷史

煙臺地處膠東半島東部，具有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素有“北方水果之鄉”的稱號，尤其以煙臺紅富士蘋果最為出名，總產量在全國18％左右，是我國著名的蘋果產區之一。

煙臺轄區內生產蘋果的地方很多，“六山一水三分田”的棲霞，處於北緯37度，山地居多，種植蘋果的歷史超過了100年，被譽為“蘋果之都”。

追溯煙臺蘋果的歷史，那可謂源遠流長，煙臺是西洋蘋果栽培最早的地方，早在1618年以前就有蘋果栽培。1871年，美國傳教士倪維思到了山東登州，在一所破舊的觀音廟，開始了他的傳教工作。

為了踐行基督精神，倪維思在毓璜頂東南山坡，買下十餘畝的土地，闢作試驗農場，栽培包括蘋果在內的各種水果。將宣教和推廣果園種植結合，裨益民生，蘋果種植在煙臺地區開始逐步推廣。

至於我們目前熟知的煙臺紅富士蘋果，那是80年代才從日本引進的。

富士蘋果是日本農林水產省果樹試驗場盛岡分場於1939年以國光為母本，元帥為父本進行雜交品種，富士蘋果有很多品系，最初的富士蘋果雖然風味好、耐貯存，但果色卻不怎麼樣，為此又從各個品種中選育一系列著色好的富士品種，統稱為“紅富士”。

1980年春，農業部組織有關專家赴日本考察時，有選擇地引入了長富2、秋富1和長富6等幾個著色好、色彩鮮豔的富士品種，在包括煙臺在內的幾個蘋果主要產區推廣種植。

02 煙臺蘋果產業現狀

一、產地現狀

作者老家萊陽，屬於煙臺地區的縣級市，又是蘋果大產區棲霞市的鄰居，“棲霞蘋果萊陽梨”，是煙臺市兩張響噹噹的農業名片。

生於斯長於斯，對家鄉的蘋果產業有直觀的瞭解，很遺憾，煙臺地區的蘋果產業，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大而不強，存在諸多短板，甚至產業鏈的部分環節正逐步走向下坡。

產區的勞動力斷層、貿易端的無序經營、互聯網營銷的力不從心，都是實實在在的問題。

按道理說蘋果屬於經濟作物，給農民帶來的收入遠比以前種點兒穀子苞米收益大。然而，由於近幾年蘋果行情不穩定、營銷措施跟不上，出現了果貴果賤都傷農的局面。

被動地靠天吃飯、靠市場吃飯，利潤大部分被中間商拿走，果農種植積極性較差，疊加農村空心化的大趨勢，導致很多果園被遺棄荒廢，雜草叢生，甚至有的土地上的果樹直接被砍伐，種上了速生楊等免維護免管理的樹種。

蘋果產區“空心化”現象必須引起重視，這關係到整個產業的源頭問題。

二、蘋果產業鏈

當下，煙臺地區的蘋果種植、銷售產業鏈比較簡單。

——果農——

果農，屬於整個產業鏈條的最基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剪枝、施肥、授粉、套袋、噴藥、摘袋、著色、採摘、出售……在整個產業鏈條中，果農屬於最被動的群體。

被動接受自然條件（冰雹、霜凍、乾旱……）、被動接受市場價格（沒有太多的議價空間）、被動接受單一的市場渠道（雖然目前也有一部分嘗試電商銷售）……

——冷庫——

冷庫屬於產業鏈的服務環節，為果農、經銷商提供鮮果存儲服務，間接也為果農、經銷商的市場供給提供了部分緩衝，平滑了市場供應。

但這並不意味著果農可以囤貨居奇，蘋果的“季節特性”以冬天銷售為主，加之目前各種水果已經反季節供應，來年春天草莓、櫻桃又提早上市，存儲於冷庫中的蘋果，大部分都沒有賺到超額收益。

——經銷商——

經銷商包括當地的二道販子、外地來的收購客商，他們屬於中間商，長久以來，這部分人是將煙臺蘋果推向全國各地的主力。

一般來說，蘋果收購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偶有拖延付款，雙方也需要有基本的信任，所以外地客商一般在本地有長期聯絡人，一方面方便備貨，一方面也有增信背書的意味。

——出口——

近年來，由於煙臺蘋果品牌效應，出口業務也穩步增長，是國內最大的出口蘋果生產基地，鮮果及加工出口以東南亞、俄羅斯為主，出口量穩居全國的1/4左右。但受匯率、貿易摩擦、出口區域、價格、無序競爭等因素的制約，很多出口品種還偏低端，出口業務面臨諸多困境，品牌還需要強化。

03 網絡銷售模式的興起

伴隨著互聯網電商的興起，直銷已經逐步滲透到農產品領域，各個區域的生鮮水果也通過互聯網開始在全國廣域範圍內銷售。

然而，由於生鮮水果的特殊儲存要求、產品標準化缺失等問題，煙臺蘋果的互聯網銷售還不具備規模化和產業化，都是一些魚龍混雜的小商小販模式，產品質量參差不齊、售後服務跟不上等問題，也直接影響了煙臺蘋果的品牌效應。

04 產業升維

在傳統經銷商模式上，疊加互聯網新型營銷和流通方式，整合資源、補足短板，才能完成煙臺蘋果產業的升維。

根據最新數據，中國網民數量已達到8.29億，而網購用戶總人數近4.5億，網絡消費習慣已經基本養成，信息化已經逐步向農村地區、農產品銷售等領域滲透。

在電子商務如此蓬勃發展的大形勢下，煙臺蘋果“互聯網+”銷售依舊存在諸多問題：

小而散的格局，弱化了地方品牌的優勢；

產品質量良莠不齊、魚龍混雜，嚴重影響了產業的聲譽；

沒有統一的網絡營銷、質量把控體系及遠距離骨幹網配送系統，嚴重製約了網絡銷售的規模。

以上都為制約煙臺蘋果產業升維的關鍵因素。針對這些問題，在原有經銷商壟斷的模式基礎上，向上升維，摸索、鞏固並完善一條新的煙臺蘋果創新之道，需要從以下幾個維度提升煙臺蘋果產業的競爭優勢：

一、整合資源

——整合煙臺蘋果種植資源——

2018年，煙臺市蘋果種植面積282餘萬畝，產量566萬噸，從業人員300萬人，蘋果已成為煙臺市農業經濟的重要支柱產業，農民收入的主要來源。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關係國計民生的重要產業，影響整個區域的經濟發展走勢。

然而，在蘋果種植收益不具吸引力、價格波動使果農利益無法保障等諸多問題的影響下，煙臺地區很多蘋果種植區已經出現了嚴重的農村空心化現象，勞動力缺失、產業荒廢、資源不均、發展無門，直接動搖了整個產業的根基。

穩定住產業根基，就需要實現種植資源整合，通過集約化的方式，實現規模農業“工業化”種植。

一方面可以有效規避以往產業規模小、抗風險能力弱的弱點，另一方面，可以有效提升產能和效率、實現荒廢土地的再利用。

實現由產業示範村，到產業示範鎮，到產業示範區域的輻射。

——整合品牌資源——

雖然“煙臺蘋果”已經成了一個響噹噹的“金字招牌”，號稱品牌價值百億以上，連續十年蟬聯中國果業第一品牌。

同時，煙臺各地方政府、相關委辦局、產業協會也在積極推動相關政策，明確了煙臺蘋果品牌建設目標，制定瞭如何“打造品牌、保護品牌和發展品牌”的實施方案。

然而，就現狀來看，全國商超、果蔬集散地，銷售的蘋果都是“煙臺”蘋果。

而且，品牌的樹立，從來都不能只依賴政府，必須有相應的強有力的企業品牌相呼應，必須實現企業品牌和煙臺蘋果區域品牌的協同發展。

貴州的酒好，大家只認茅臺；寧夏的枸杞好，大家熟知的是寧夏紅……

在全國知名的“煙臺蘋果”品牌之上，疊加色彩鮮明、地域特點突出的“企業品牌”——比如“棲霞紅”。

——整合營銷資源——

每個區域都有自己的故事，這個故事目前僅僅侷限在自己地界裡流通。

但這些故事都是有價值的。

這些價值可以充分運用在當下網絡營銷模式中，通過人文風俗、旅遊景點、歷史典故等，實現與消費者的互動，實現由消費向分享的轉變。

整合並統一這些尚未發掘的營銷資源，可以大大提升煙臺蘋果產業的品牌效應。

——整合銷售渠道資源——

根據阿里研究中心發佈的《農產品電子商務白皮書》，農產品電子商務網絡賣家數量已經超百萬。而微商數量也迅速增加，2018年已經超過2000萬從業人員，地方特產的網絡經濟大時代已經來臨。

簡單從淘寶看，搜索一下“煙臺蘋果”，數量繁多的小型店鋪都在銷售煙臺蘋果。

這些散亂的淘寶店鋪、微商都是未來整合資源的對象，通過統一的品牌、貨源、運輸配送，這些微商可以將觸角伸向每一個消費者，實現雙贏。

二、深耕市場

——佈局骨幹物流網絡——

農產品，特別是生鮮水果，有幾個特性嚴重製約了電子商務產業的發展：

• 1）不耐存儲：水果的保鮮要求在常溫下不能放置太久，容易影響果品的外觀和口感。
• 2）物流成本高：全程需要冷鏈物流，零散的中小個人電商，導致物流呈現碎片化、價格居高不下。
• 3）非標準化：農產品的非標準化，導致定價難、客戶滿意度受影響。

如果能精確解決以上三個關鍵問題，就能準確有力地掌控整個產業的發展。

在整合上述資源的基礎上，需要構建“骨幹+星狀”銷售體系。

——建立電商示範基地——

建立電商示範基地的作用不僅僅是品牌示範和電商模式示範，而是在有保障、有品質的貨源示範。

在這個層面上，政府需要結合本文之前提到過的資源整合、銷售網絡搭建等措施，利用專項基金，選擇有特色、有保障的定點村莊、農戶，建立電商孵化基地，從農戶觸網、物流基礎設施、品牌推廣、市場營銷、配套產業發展等方面提升全方位示範效應。

三、創新高附加值產品

鮮果的電商是一個突破口，深加工產品更需要深耕。

深加工產品不應停留在傳統的果脯、果汁、罐頭等層面，需要採用互聯網的思維模式，在產品定位、設計、包裝等各方面，迎合當代消費者，特別是網絡年青一代的消費者的消費觀念和消費習慣。

就拿水果罐頭這一例來說，幾十年了，充斥市場的都是那種厚玻璃罐的大罐頭，嚴重製約了受眾群體，即便是為了情懷，回憶一下兒時的味道，70後、80後也不願意拎那麼一大罐子回家，更勿論90後、00後成長起來的新一代，連著點兒情懷都沒有。

在客戶群體層面，為什麼不創新一點，為新一代消費者定製包裝、品類，甚至口味呢？

在消費群體層面，為什麼不提供小包裝，甚至軟包裝，主打寫字樓白領客戶工作餐後甜點呢？

四、利用金融產品平穩市場

在整合資源，形成龍頭效應的基礎上，利用金融衍生工具，來平滑因自然災害、國際貿易摩擦、市場價格波動等因素帶來的風險，也是未來區域產業發展需要關注的重點。

2012年至2016年間，我國蘋果價格呈“過山車”式的漲跌交替的態勢，價格劇烈波動，容易造成果農和企業盲目囤積蘋果，以致“果賤傷農”，企業損失較大。

2017年12月22日，蘋果期貨在鄭州商品交易所上市交易，是全球首個上市的鮮果期貨品種。蘋果期貨上市後，有助於形成公開透明的蘋果市場價格，可為市場提供套期保值、防範價格風險的工具，穩定產業企業生產經營，保障農戶收益穩定，服務國家脫貧攻堅戰略，實現蘋果主產區精準扶貧的目標。

為維護煙臺蘋果產業穩定發展，避免大起大落中損害產業鏈條的完整，蘋果產業平穩基金也可以作為重要措施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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