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的朱慧和團隊說:我們是兔子,但是我們不停

文|珞思(珞思影視研究組)

喜劇的風生水起,大概來自於觀眾內心可能都不太自知的剛需。

就像當年《泰囧》完勝《一九四二》。或許從藝術角度來說,前者是流星,後者是恆星,但當下中國的欣賞慾望,只求那瞬間一樂的快感。這個社會壓力太大了,只要你看了一樣東西笑了,會不由自主的對其產生一定的心理依賴。更何況我們不能否認,有些喜劇,終究也會成為經典。

歌要聽老的,段子要聽新的。死磕喜劇的人大概都是偏執狂,但是在東方衛視獨立製片人朱慧眼中,挑戰的過程是有趣的。從三季《笑傲江湖》到正在週日熱播的《笑聲傳奇》,她和執行總導演盛開帶著六十多位小夥伴一起,繼續夯實著強而有力的競爭壁壘。

在當下市場的白熱化競爭中,他們有充分的自信:“我們的核心競爭力是不能夠被削弱,或者不能夠被超越的。這個競爭壁壘就像龜兔賽跑,明知你雖然跑在前面你也得不斷地奔跑,不斷地學習。對,我們是兔子,但是我們不停。

“笑傲江湖”的朱慧和團隊說:我們是兔子,但是我們不停

從沒停止過折騰自己

聊聊他們都“試”出了哪些經驗之談

這是一支高產的團隊,頂峰期的時候,週五、六、日三天都有他們的節目,還外加一檔春晚,說來挺嚇人。棚內做過,戶外做過,大小體量的突破他們也沒停止過“折騰”自己。朱慧介紹,“一年當中會有一次新的嘗試。堅守自己的一塊陣地,也再學習一些新的東西,在原有的模式上、內容上往前再推一步。”

《笑傲江湖》以及《笑聲傳奇》的優異表現,已經無需用太多的字眼來佐證。興許大家更好奇的是,在探索的路上他們都嘗試過什麼。

第一,用戶外真人秀的形態做喜劇,往往是“散焦”的。

去年,朱慧團隊操刀了一檔戶外喜劇節目《花樣男團》,表現中規中矩,口碑低開高走。通過這次樣態嘗試,她認為喜劇和真人秀還是有區別,“喜劇是有點預設的,綜藝是一種在非預設的情況下自然碰撞產生的,它的笑點往往不是特別高,但是它的觸發更難。”

《花樣男團》一開始預設的方向是“行走的喜劇人”。郭德綱、陸毅、賈乃亮、歐弟、信、金聖柱一行人轉戰於歐洲多國,感受旅遊的林林總總。期間發生過的爭議事件是:因為不滿攝製團隊的行程設置,一群明星“叛逃”了。

朱慧將這檔節目定位於“在部分的情況下掌控,在一定的狀態下失控”,“第一次做戶外綜藝不知道把控的度在哪兒,頭三天完全是懵的,基本上失控,慢慢慢慢開始悟出來,原來是這樣。其實越到後面,我認為拍攝的效率越低,因為人也累了,團隊也累了,明星也累了,但反倒相對順了。大家找到了相處的喜劇節奏,人設有了,效果就出來了。”

戶外和喜劇的氣場天生存在衝突,“喜劇是劇情,戶外是散焦的,它有很多不可控的情況,需要綜藝的人設和生活的狀態,喜劇元素很難迸發出來。郭德綱肚子裡面藏有一百種包袱的技巧和方式,他也不一定在那個場合下容易抖,否則對他來說變成全天都是表演了。

嘗試過《花樣男團》之後,朱慧基本瞭解喜劇做戶外綜藝並非不能做,不過還可以探討更有想象力的方式。於是取完了經,又一頭扎進棚內繼續深造了。

第二,純粹模仿,即便找來最強大的班底,也做不好喜劇綜藝。

“我們團隊走過彎路,現在回想起來吃虧的那個階段,是真正學習最快的階段”,朱慧所說的彎路具體指的是《生活大爆笑》,這檔節目模式引進自韓國十多年來永遠排名第一的國民喜劇綜藝《Gag concert》。

“笑傲江湖”的朱慧和團隊說:我們是兔子,但是我們不停

客觀來說,韓國綜藝不像歐美綜藝有一套系統的工業體系,於是無法如《中國達人秀》那樣給到模式的精髓,通常的辦法是手把手“傳幫帶”,“溝通過程當中,韓國人很強勢,需要100%跟著他們做才能保證你好與不好,那時候我們也是剛做完第一季《笑傲江湖》,覺得自己對喜劇不太懂,很渴求學習,既然他們可以做一個15年的冠軍節目,就一定有可學之處,於是完全跟著他們的步子走。”

學習過程中收穫不小,可最失敗的地方就是模仿,“我們那時候不會編寫劇本,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喜劇演員,於是招募了很多話劇演員來演繹韓國已然編完的段子,那些段子有笑點,但是笑點是韓國的。比如金炳萬演過什麼,我們的演員就再演一遍,我們後來研究問題發現,這個模仿的演員並沒有金炳萬的喜劇能力,節奏根本卡不到一處,各種卡位的失衡致使我們只做了一個模仿喜劇節目,演完了,笑點沒有。”

“笑傲江湖”的朱慧和團隊說:我們是兔子,但是我們不停

全世界儘管有一套通用的喜劇邏輯,但是包袱有巨大的文化差異。領悟到這一點之後,朱慧團隊後來又操刀了一檔《笑傲幫》:還是一個純粹的段子展演節目,收視率和影響力卻比《生活大爆笑》好得多。某種程度上《笑傲幫》是《生活大爆笑》的本土版,每一位喜劇人的段子都是度身定製的,笑點接地氣了,節目就成立了。

所以,也就不難理解當市面上喜劇綜藝氾濫成災之時,為何《笑傲江湖》可以三季屹立不倒。模仿,從來都不是喜劇的正確打開方式。

構築堅不可摧的競爭壁壘

把自己做成“偷不走”的團隊,靠什麼?

朱慧團隊的整體結構趨於年輕化。擔綱總製片人、總導演的她屬於團隊當中年紀最大的了,也是80後,製片人、執行總導演盛開是85後,大量的85後、90後充盈著團隊的核心力量。從最開始的七八個人到如今的超過六十個人的大團隊,詳細的分工體系和整體的步調思維,讓他們成為喜劇綜藝領域極具寡頭競爭力的一支。

交流中,朱慧多次強調兩個概念:判斷力和集成化。

首先,何為判斷力?

團隊裡超過一半的小夥伴都是“全能王”,無論是選手渠道、編劇、導演、服化道造,乃至後期,在一個工業化流程裡都可以獨當一面,成為項目負責人。她認為,只有在每個工種都具備了強大的判斷力,那麼合併才是加分項。

通過四年的積累,坐擁全球華人最為龐大的喜劇人才庫,如何量身打造他們,判斷力就顯得格外重要。“也許有100條路可以編喜劇,但只有一路是對的,另外99條路都是不適合他的,那麼到底是哪條路適合他?哪一個樑子適合他?包袱有哪些可以用?是需要判斷的。我們不是用個人的判斷,而是用團隊掌握的邏輯和理念,工業化去生產段子。

喜劇節目就是讓人笑的。它的反饋特別直觀,一場表演下來,觀眾笑了多少次?這個死磕自己的團隊層層審核,30人、50人、100人,500人,最後還有一道80人大審,“我們得分析所有的包袱類型,你的風格是可愛型的,就往那個方向走,因為你的觀眾人群千萬不要喪失。有人說我要百變,今天要這樣,明天要那樣,絕對不可能。絕大多數人生來就只有一種喜劇能力,那就在現有的資源狀況下,在這個最強的喜劇能力上不斷強攻產生作品,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否則那叫表演,不叫喜劇能力。就好比周雲鵬是用自己怪異的思維邏輯,其它大牌喜劇人的包袱邏輯在他這兒就是行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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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以較為複雜的後期為例,“我一直覺得中國電視喜劇的剪輯是無效的,我們做了四年喜劇以後發現:想將段子喜劇轉播到電視上,沒有一個是效果增強的,只有衰弱衰弱再衰弱。為什麼?你在劇場裡面觀看,首先有一個環境,買了票進來門關了你也別想走,這個狀態和你在電視機前發著微信打著電話完全不一樣,後者不僅失去了周邊情緒的感染,注意力也是不集中的。第二,電視是切割的藝術,它最後是由導播來代替你的視角,為你選擇看什麼,所以拿不到信息量的全部,尤其是在多人小品,我們經常是誰貴切誰,誰說話切誰,可往往笑點不在這兒,而在於表演的關係互動中。一個人說話,另一個出表情了,那個有表情的才是笑點。”

如何提高受眾傳達率?朱慧認為,喜劇作品最重要的在於穩定性,你有本事一刀不切,這個作品一定效率最高,大場面不會增加喜劇效果。為了量化最佳的視覺效果,他們也制訂了嚴格的標準:“我們曾經花了幾個月的時間研究,每一個都用分鏡頭寫出來,然後我們自己操練,表演應該在多大的範圍之內,背景板的尺度應該多大,根據人數的多寡又該有哪些不同的規格,道具應該怎樣擺放,人和人之間的表演空間應該在哪兒,攝像如何來跟,每一個鏡頭的切割點在哪兒,如何用最有效的空間距離設置鏡頭機位?我們三十多人的導演每一個人都是寫過分鏡頭的,他們對每一個鏡頭都瞭然於心。

然後,如何集成化?

在朱慧團隊的腦海中,有龐大的人才體系、全面的喜劇架構、豐富的經驗支撐,如何將這一整套內容用流水線的方式生成優秀的產品,憑藉的是一個集成化的工業體系。

最初誕生這一念頭,源自制作《生活大爆笑》時去韓國學習的經歷,至今令朱慧印象深刻:“他們有一個其實不大的辦公室,整整一百個演員全部在裡面辦公,早九晚五。我們進去嚇一跳,韓國最著名的喜劇明星全在這裡面,什麼概念呢?大約就是一百個蔡明,而且這一百個蔡明依然在一線做喜劇節目,事實上韓國早已形成了本土產業鏈。韓國有成熟的教育體系、生態機制,Gag man更是一種成熟的職業。臺上有一百人在演,臺下有大量的練習生作為助演,慢慢變成主演,生產內容的過程一點都不痛苦。技術掌控能力弱了,你才痛苦。”

中國沒有喜劇班。四年的摸爬滾打,讓朱慧團隊不斷完善了一套中國本土特色的喜劇理論,“理論是從實踐中來到實踐中去的操作守則,當我們掌握了這一套守則,再用這套理論去打造喜劇,聯合創作,就駕輕就熟地多。

這是一種內容為王思維。有了核心架構之後,其他資源可以集成。拿才藝編劇來說,朱慧團隊早已完成了集成化管理,“我們現在和全國優秀的編劇達成了廣泛的合作,深度捆綁也有,鬆散捆綁也有,真正的核心競爭力還是掌握在導演手上。核心導演非常清楚需要什麼調性的內容,需要什麼風格的形式,然後合理調取資源配套完成,哪怕外面沒有,自己也能做完,這就是資源的集成。”

執行總導演盛開補充介紹:“所有的供應商都要在我們的體系標準之內,根據我們四年以來所歸攏的規律去完成,從編劇、到導演、到攝像、到後期、到舞美、燈光……都有標準,有的時候是非常苛刻的,但是我們所堅持的是我們多年積累的經驗值所決定的,也有我們的自信而決定的。”

一旦摸清了中國觀眾的喜脈

喜劇產業的空間想象力還可以無限大

都說笑點是不可捉摸的,可喜劇節目做了這麼久,朱慧團隊“號”出的觀眾喜脈,到底有哪些特徵?採訪中,朱慧大方分享了以下兩點顯著的趨勢:

第一,從受眾群體來說,中國的電視受眾的基本文化水平在初中到高中之間,有一點文化內容的東西出現以後,收視曲線會明顯發動律動和變化。北方觀眾比南方觀眾的喜劇敏感性要高,但是這幾年隨著喜劇IP的形成,也逐漸形成了一定的規模效應。從性別比例來看,男性比女性比例略大一點,二者總體差別不大,六四開的樣子。目前中國的青少年也開始欣賞喜劇了,所以生產內容的時候會考慮正能量及引導性。

第二,包袱的新穎度非常重要,節目的親和力就體現在這裡。喜劇的樑子翻來覆去就那麼多,觀眾對於新舊的感知來自於包袱和時下的接近程度。比如說《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比如說《人民的名義》,這種點及時加進去,觀眾都能給出高分反饋。原本屬於70分的高度,它就可以達到90分以上,就是說流行元素的疊加比率在20分到30分。比如說現在還提“私房錢”,那就沒什麼共識了,錢都在手機裡了藏什麼呀?與時俱進,段子才能天下無敵。

“笑傲江湖”的朱慧和團隊說:我們是兔子,但是我們不停

既然已經把體系架構得如此完整了,往長遠看的話,喜劇綜藝未來的空間還會有多大?

朱慧回答:“我認為其他業態是可以橫向佈局的,但是喜劇業態它必須縱向佈局。為什麼?就好比說我們現在去做市場,我們知道大眾的心理想看什麼,以電視領域為基本的核心陣地去輻射,但是必須要有整體的喜劇理念和配套資源才能夠前後輻射。”歸根結底,喜劇是內容為王的生態,無論依託於線下劇場也好,影視開發也好,轉戰網絡也好,全都離不開優質生產本身。

當然,網絡化、線下化、影視化是充滿了誘惑力的,朱慧也中肯表示,“這些都是這個團隊未來發展的方向,我們還需要不斷學習。在這個過程中,我們依然要集成一流的團隊,在統一而默契的理念和規則下聯合開發,用多元化的樣態圍繞喜劇核心輻射至更大的領域。我們基本上能夠相對比較自信地說,中國觀眾的喜脈是我們搭得到,我們通過喜劇節目而積累下這些人脈,不管是明星也好,素人也好,可以孵化出極具想象力的IP和人物。

未來的路可以很寬,很長,充滿了無盡的可能。龜兔賽跑的故事仍在繼續,這隻從不打盹的兔子,還在朝著更高的挑戰發起衝刺。死磕完《笑聲傳奇》,他們還要幹啥呢?想想就挺期待的。

編輯|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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