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月江、陳井妹夫婦晚年在西島自家院子裡的留影。 海南日報記者 陳耿 翻拍
龐月江在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十四步兵學校畢業證上的黑白照。 海南日報記者 陳耿 攝
1959年,龐月江的兵役證內頁。陳耿 攝
龐月江的立功證明書內頁。 陳耿 攝
1954年為龐月江頒發的立功證明書。 陳耿 攝
1951年,海南解放後,黑龍江省巴彥縣人龐月江服從部隊調動來到海南島,然後駐守三亞西島,娶了島上女子為妻,先後生了五男一女。一家人後來還在西北地區工作、生活,回過東北老家,上世紀80年代重返西島定居。
參加遼瀋戰役和平津戰役
一打仗就穿新軍裝
年過6旬的西島居民龐永青,一直珍藏著父親龐月江留下的立功證明書、軍校畢業證和預備役軍官兵役證等遺物。這些老物件上仍貼著父親年輕時的照片,六七十年的歲月已讓它們顯得漫漶而模糊。
“我父親是1947年當的兵,參軍7天就打仗,在遼瀋戰役圍困長春的戰鬥中,是一名特等射手,後來進入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十四步兵學校學習,畢業後隨部來到海南島,被調往西島駐紮,挖防空坑道,他還立過三等功,當過排長。”
據龐月江生前對子女們的講述,每次一打仗他就穿新衣服,上級以為他開小差,貪生怕死,後來找他談話,才得知他從小就沒穿過新衣服,而且做好了犧牲的準備,所以才將新的軍裝穿上。
不苟言笑、不善言談的龐月江,偶爾會跟孩子們講起一些難忘的戰場經歷。譬如,有一次敵我雙方都彈盡糧絕後,打起了“肉搏戰”,最後他們獲勝;還有一年冬天,他們守的山頭被攻,傷亡慘重,剩下的人不多,戰友劉德運被飛彈打斷了腿,拉住龐月江的手叫他先走,連長也讓他趕緊撤。龐月江請示連長同意後,扔掉槍支和大衣,背起戰友走了八九里路,來到我軍的後方醫院,當時醫院已撤走,院子裡還有一匹瞎馬和耙犁。龐月江便用瞎馬和耙犁拉上劉德運,追上大部隊,為此還立了功。
龐永青向記者出示了一份材料。那是10年前,海南軍區幹事張健上西島找到龐月江,根據其個人的口述和相關證件,整理了一份簡歷,才得以瞭解龐月江的人生軌跡:
1947年3月,龐月江成為中國人民解放軍東北野戰軍獨立七團的一名戰士,11月在吉林井家臺子戰鬥中出生入死,榮立“一級戰鬥英雄”大功一次,12月被編入第四野戰軍一四六師四三六團二營六連,連長是邵希遠。
1948年3月,龐月江加入中國共產黨。
在解放戰爭年代,龐月江當過副班長、班長、副排長,參加過遼瀋戰役、平津戰役、湖南衡寶戰役、廣西剿匪戰役,1950年8月進入位於桂林的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十四步兵學校學習,1953年畢業後被分配到海南軍區崖縣(今三亞市)西瑁洲島(即西島)守備隊任一排排長。
龐永青說,在西島上,父親和母親陳井妹經人介紹認識,1955年結婚,1956年生下了他。
去西北,回東北
用地名給孩子起名
龐永青出生不久,就因父親調往西安的軍委測繪局第一分局,到青海工作,便隨父母離開海南,於是他的名字裡有了一個“青”字。
1959年,龐月江轉業到位於西安的軍委測繪局第一分局,在那裡生了第二個兒子,於是起名為龐永安。龐永青說,老二一家目前住在黑龍江省巴彥縣天增鎮大河村,也就是老家。
後來,龐月江被調往位於哈爾濱的軍委測繪局第二分局工作。於是,在那裡出生的老三,自然也就取名為龐永濱。
“1960年,幹部下放支援農業,母親先回到了農村。當時的糧食緊張,在農村捱餓。”龐永青說,“第二年2月,我父親也回鄉務農,一待就是20多年。一家人在大河村種田為生,由於當地缺水,無法種植水稻,只能種些耐旱的玉米和高粱;住的條件很簡陋,牆體是用土砌的,房頂鋪的是茅草。”
在老家,老四龐永河(因大河村而得名)和老五龐永彥(因巴彥縣而起名)先後出生。
1969年,龐月江夫婦有了唯一的女兒龐永麗,她應該也是唯一一位名字裡沒有地名信息的孩子。
在個人檔案丟失的年代,龐月江給兒子們起的名字,成了記錄他人生軌跡的符號。
重回西島度晚年
龐永青告訴記者,1983年,他的外公病重,收到孃家來信,母親便先回三亞西島。第二年,老四龐永河也來到西島,龐永青他本人仍在大河村種地。
龐月江再次回到西島是在1986年12月,那年他已經61歲,此後以做木工謀生。
遷居三亞西島後,龐永青想將父親的檔案調到海南來,便由三亞民政局出具證明,可是到黑龍江省巴彥縣去辦理時,卻找不到父親的檔案,原來檔案不知何時已經丟失了。
2013年,龐月江在西島去世,享年88歲。
龐永青保留父母的唯一一張合影是2005年至2006年間,在自家院子裡拍的,相片中的兩位老人一臉安詳,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想法和講述個人過往的他們,或許已經將一切都交給白髮和皺紋,歲月長河中的甜酸苦辣,也一併交付西島的海風了。
2015年,陳井妹離開人世。夫妻倆的墳塋都在西島。
目前,龐家除了老二龐永安住在黑龍江,老三龐永濱常住三亞市區之外,其他人都住在西島上,么妹龐永麗還嫁給了島上的蘇姓人家,他們都有了自己的孫輩。(海南日報 記者 陳耿 通訊員 王政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