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婚後丈夫溫柔體貼還顧家,婆家出事他去幫忙歸來卻性情大變

小說:婚後丈夫溫柔體貼還顧家,婆家出事他去幫忙歸來卻性情大變

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簽約作者:北方北

藿香死的那一夜,是中秋夜。

冷月白玉盤一樣在中天晃盪,桂樹像千年萬年的琥珀,映在玉盤裡,紋路細膩,花色紛碎。墨藍的天際像平鋪的錦緞,流淌著無邊無際的空闊。

藿香站在窗口,仰著頭,向著那錦緞一樣墨藍的天痴痴地望,她看見月宮裡玉兔搗藥、嫦娥舞袖、吳剛釀酒。她想,連那月亮上冷寂寂的廣寒宮都人畜興旺,千里嬋娟,怕是人間的中秋更卻幾番繁華幾番熱鬧,景象盎然。

鞭炮聲噼裡啪啦,熱烈響徹萬家燈火,火藥味順著微涼的秋風裹著漫過鼻尖。家家都在拌涼菜、醬滷肉、蒸螃蟹、煮餃子,打好的月餅拼了果盤放在桌前,吃團圓飯,賞月,飲酒,談笑間,佳節已濃。

藿香迴轉身掃視了一遍房間,除了冷清,還是冷清,女兒夏書上大學了,因為路遠中秋都是不回來的。

往年女兒夏書在的時候,中秋的月餅是必打的,供月亮的月餅要分外大一圈。尤其是夏書小時候,她會磨纏著藿香在月餅上刻一隻玉兔,月餅出鍋後,紅糖和胡油的香氣在鼻子下散溢。

夏書往往迫不及待地拿著染色刷,一本正經地描繪。她會給玉兔的嘴塗上紅色,耳朵塗上綠色,整個身子塗上白色沙拉,眼睛安兩顆飽滿的紅豆,玉兔在她的七描八畫下,油觥觥黏膩膩,像剛出生一樣。

那時候夏弘揚還是顧家的好男人,他每次都笑女兒說:“夏書,你看,哪有兔子的耳朵是綠色的?”夏書調皮地回嘴:“爸爸,我的兔子就是綠耳朵,和月宮裡的一樣的。”

“好,好,我們夏書的兔子和月宮裡的一樣,綠耳朵,紅眼睛,最好看。”說著就拿他那粘滿胡油的大手去摸夏書的小辮子。

夏書蹦蹦跳跳吵著鬧著說:“爸爸,你的手上都是油,辮子都弄髒了。”夏弘揚就蹲下去朝著夏書說:“來,寶貝閨女,騎個大馬錶示賠罪。”夏書就嘰嘰咯咯騎在了夏弘揚的脖子上,父子兩個笑作一團,藿香總是溫柔嬌嗔地剜一眼夏弘揚嗔怪道:“慣得沒個樣子。”

夏弘揚仰著脖子道:“窮養兒,富養女,閨女就要嬌慣些。”

想到此,藿香的嘴角揚起一絲苦笑,這場景在心頭浮上的時候就像是昨天,可其實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夏書長大後,就再也沒興趣給供月亮的月餅塗顏色安眼睛了,夏弘揚也不再是顧家的好男人好父親了,那份濃糖一樣的幸福也化在家暴肆虐清寡冷殘的歲月裡了。

夏弘揚似乎已經好久沒回來了。多久了,藿香也不記得了。從前夏弘揚不回來,藿香還會在日曆上畫圈圈。現在,藿香不畫了,沒有一點意義,夏弘揚回家除了打她,就是和她要錢,還不如不回來。

藿香把窗戶上的紗窗取下來,暮秋的氣息溫涼,撲著面,炮竹的硝煙味海浪一樣捲進來。

月亮更加明晃晃,蕩著,晃著,就來了眼前。

藿香把月亮裡的一切都看得更清楚了。她的心沉沉浮浮,不過很快,她就回過神了,她該離開了,不然呢?有什麼可值得留戀的?家,男人,還是自由?除了夏書,似乎沒有了。

絕望再一次襲捲而來,藿香想到夏書,有片刻猶豫,她還是不放心把她獨自撇在這個冷清清的人世間。

可是,再想想,她活著夏書也好不到哪裡去!高利貸逼得藿香走投無路,再有十二個小時,那高利貸主銅錘就要操刀上門。與其活著連累孩子,還不如一死了之。藿香心頭隱隱滾過萬千豪邁,既然不能敞亮地活著,那就壯烈地死去吧!

想到此,她心一橫,閉上眼,抬腳邁過落地窗,縱身一躍,一條弧線順著窗口拋出。

藿香感覺到身體向下沉,一點一點。她不敢睜眼,失重的心口劃過一絲後悔,原來想死和真的要死不在一條平行線上。身體“嗖”地著地了,她是站著跳下去的,雙臂張開,長髮飛揚。

落地後,她的身體直立立站著,像秋天莊稼地裡孤單的稻草人,莊稼都收完了,只剩下她一個,孤零零在荒蕪的世界裡杵著。藿香抖了抖雙臂,太疼放不下去,長髮落下,被夜風輕輕擄掠。樓前一片墨暗,她的身體在秋天的夜風裡搖晃著。

她沒有被摔成肉泥,也沒有立刻死去,她眼角掛著的熱淚,順著臉頰緩緩滑落。她的內心萬分刺痛,以為活著很苦很難?誰想到,連死也不輕鬆。

她的上半身像螺栓一樣嵌入盆骨,死死卡著動不了,她感到鑽心火辣的疼痛,身體分成了兩截,上半截插入下半截裡。她張著嘴掙扎著大聲呼救,感到渾身力氣已經用盡,聲音卻依然遊絲般在嗓子裡抽離。

藿香喊了很久很久,都沒有一個人經過,萬家燈火映著世間璀璨的溫暖團圓,此刻,都在舉杯邀月,共享節日歡愉,誰還會在夜風裡穿行。

她聽見血從身體裡汩汩而淌,冷白的月色下,腳底的鮮血溢了一灘,漫過凝固的水泥地蠕著前行,她再也沒有氣力呼喊了。

那灘鮮血暈出一個奇異的世界,藿香看見二十多年前的自己,捧著微微隆起的腹部,躺在地上哭喊。她的男人夏弘揚抱著她,也是這樣的夜裡,不過那是春天,春風暖膩,春夜微醉。她看見男人頭上的汗珠滾下來,站在馬路上急切地扯開喉嚨大聲呼喊:“來人吶,我老婆流產了,快來幫幫忙啊。”

街上空蕩蕩,塵埃穿透燈光,播下迷離的暗色,她在一波一波抽搐的陣痛中看見男人的臉,凝集著焦急、心疼,汗珠已經滾落成水,從額頭淌下來,可還是依然不停歇地一路奔跑。

他抱著她,一路不停地奔,醫院的長廊裡,她被扶進產房,鮮血就是這樣汩汩從身下冒出,她看見白色的床單眨眼映出鮮紅的牡丹一樣的盛況,隨即滴滴答答的血從床上滴在地板上,也是這樣的蠕動前行。

護士大驚:“不好,孕婦有大出血的徵兆。”接著奔出產房,幾分鐘後,醫生護士一擁而上,她在劇烈的疼痛中聽見醫生說:“上氧氣機,快去打電話,看看我們縣裡有沒有備血,沒有的話叫市裡調血。”小護士驚慌地問道:“來得及嗎?”醫生生氣地大呼:“你再問,時間就更少了,快去呀!”

夏弘揚在走廊裡跪在地上拽著醫生的白大褂急切地求道:“大夫,千萬救救我老婆。”

大夫沒空搭理他,她們甩開他,他乘機跑進產房上前抱著她的頭,安慰她:“藿香,沒事的,不要害怕。”大夫把他轟了出去,說男人不能進產房。

很快,小護士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她著急地說道:“安大夫,各醫院都沒有我們要的血型備血。”

“給市血庫打電話了嗎?”醫生問道。“打了,說正在查。”

“再去打,要快。”醫生說完轉過臉安慰藿香,“不用怕,沒事的。”

她在產床上一邊哭一邊喊:“醫生,你們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大夫繼續安慰道:“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

疲憊隨著喊聲和絞痛湧襲而來,血還在不停地流,她感覺到自己意識開始模糊,很快,她就不再喊了。眼前的醫生和護士都漸漸變成白色的雲朵,在眼前飄啊飄啊……匯成白色的河,她感覺自己漂浮在茫茫白色海域之上,輕輕的,虛浮地睡去。

醒來的時候,她的眼前掛著血袋,暗紅的血正一滴一滴地透過纖細的塑料管道滴進她的血管,夏弘揚眼睛瞪得像兩個十幾瓦的電燈泡一樣,緊緊盯著她。

她朝著夏弘揚問:“老夏,我死了嗎?”

“藿香,你嚇死我了,可算是醒了。”

“老夏,我還活著?”

“活著,好著呢,你看。”說著夏弘揚就擼起袖子叫藿香看,藿香看見他的胳膊上扎得一片青紫。他接著繼續說道:“等不及市裡的血庫調血,就輸了我的血,咱倆的血型竟然一樣,這下真的是你中有我了。”

藿香朝著夏弘揚望去,她小心翼翼地問道:“孩子呢?”

夏弘揚定了定,訕訕地說道:“不礙事,大人沒事就好。”

“我問你孩子呢?”藿香的聲音有些撕裂,她生氣地吼道。

“孩子,孩子沒了。”說完夏弘揚低下頭不敢看藿香。

藿香別過臉,她嚶嚶地抽泣。夏弘揚從床腳繞過去,他把藿香的頭擁入自己的懷裡,安慰道:“藿香,不要傷心,大夫說你的身體沒大事,這次意外流產搶救及時,將來還能懷。”

“你騙我。”藿香捶打著夏弘揚。

“我沒有騙你,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夏弘揚說得斬釘截鐵鏗鏘有力。

藿香在夏弘揚的懷裡嚎啕大哭,她覺得心像掏空了一樣,懷了五個月的胎兒就這樣沒了,她恨自己,那麼不小心。

那一夜,她在裡面的鬼門關垂死掙扎,他在外面的長廊裡輾轉難安。他們是多麼的相親相愛。

夜色下,藿香的身體實在支撐不住,像一塊僵硬的膏狀固體油,在中秋蕭涼的風中轟然倒下。她在地上掙扎了片刻,像一隻擱淺瀕臨死亡的魚一樣殘喘,死亡漸漸襲來。

她用盡力氣朝著明晃晃的圓月望去,月中,映的是夏書的臉,剛出生,粉嘟嘟的,夏弘揚舉著奶瓶,夏書揚著兩隻小手朝著夏弘揚哭鬧,夏弘揚臉上盪漾著喜悅與幸福。

那是夏書剛出生的第一天,還不會吃奶,一睜眼就嗷嗷哭著要吃的,夏弘揚舉著奶瓶笨拙地給夏書餵奶。

藿香在邊上有氣無力地望著那一對初見面的父女,她雖然經歷了生產的疲憊,可一點都不覺得累。

隨著夏書的一天天長大,三口之家的和諧融洽也在慢慢退化。夏弘揚是什麼時候開始戀上賭博的,藿香想了想,沒有具體的時間。

夏弘揚迷上賭博的那些年,暖卻的幸福像遭受了塞外的狂沙一樣,卷著整個家庭在飛沙裡橫禍不斷。

回憶像抽絲一樣從藿香的腦中慢慢扯出來,多年前的一個晚上,夏弘揚的外甥突然深夜造訪。

門敲的山響,夏弘揚披了衣服開門,門才開了半條縫,人就連滾帶爬跌了進來,一隻腳才邁進家門就連哭帶求地爬在地上不肯起身。

“小舅,小舅媽,求你們救救我。”夏弘揚的外甥小山跪在地上央求道。

“小山,怎麼了?快起來慢慢說。”藿香一邊伸手扶跪在地上的小山一邊關切地問道。

“我……我不是人啊……”說著狠狠地朝自己臉上扇了兩個響亮的耳光。

“到底怎麼了?急死人了。”夏弘揚扔掉衣服急得直跺腳。

“我在村裡和人賭博,三天輸掉了三萬元錢,都是高利貸,他們現在要剁掉我的手,我實在無處躲藏,求小舅小舅媽收留我幾天。”小山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耷拉著腦袋說道。

“什麼?你賭錢輸了三萬元?你什麼時候攤上這毛病的?”夏弘揚生氣地吼道。

“小舅,小舅媽,起先我們只是過年的時候娛樂玩一下,後來越玩越大,癮就來了,有幾個村就自然形成了賭博的場所。這兩年常有一些黑道的人去鄉下放貸,就在場子邊上。我先前手氣好,贏了不少,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輸了好幾場。

“本來想著撈本,結果越輸越多,就在場子裡貸了高利貸,結果窟窿越補越大,所有的錢都砸進去了。高利貸還不上,他們到處追我,我實在沒地方去,就只好來這裡了。”

“小山,你怎麼能幹這個呢?賭博那是能當營生嗎?你這是望山跑馬,白白害了自己。”藿香忍不住數落起來。

“現在說什麼也不管用了,先在咱家住幾天,再想辦法吧。”夏弘揚看看藿香,藿香不說話了。

小山戰戰兢兢地躲到第三天,村裡就出事了,小山的兒子被放高利貸的抓了去,放話給小山的老婆,說小山再不露面就剁掉他兒子的雙手,父債要子還。

小山被逼得沒辦法,跪在地上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求夏弘揚和藿香救救他的兒子。夏弘揚沒辦法,想和藿香商量,他知道藿香是個善良明大義的女人。

藿香知道夏弘揚欠著小山家的人情,那些年夏弘揚家裡窮孩子多。小山的媽是家裡的老大,比最小的弟弟夏弘揚大了十幾歲,夏弘揚考上大學後,家裡沒錢供養,都是由小山的媽也就是夏弘揚的大姐供養。

那些年,小山的父親在金礦打工,家裡有餘錢,靠著姐姐姐夫的幫扶夏弘揚才勉強把大學讀完。在夏弘揚內心,姐姐姐夫的事就是賣血賣命他都得管,現在姐姐的兒子小山惹下了禍端,他不能不管。

夏弘揚還沒張口,就聽見藿香說:“老夏,家裡有三千塊錢,我去孃家借一點,你去單位借點,能湊多少湊多少,去了好好和人家說,先把孩子放了,剩下的再想辦法。”說著就穿了衣服出門。

藿香的家底要好很多,父親在交通局上了一輩子,母親以前是小學老師,都有退休金,拿個幾千塊錢不成問題。

藿香出門時,夏弘揚看看不爭氣的外甥,接著望著已經出了門的藿香的背影,內心裡滾上密密匝匝的暖意。藿香真是個好老婆,他一個農村的窮小子真是前世修了福,娶了藿香。

他暗暗想,他一定要好好對藿香,一輩子都不要辜負藿香。

藿香和夏弘揚一共七湊八湊地給小山湊了一萬五千塊錢,夏弘揚拿著錢和小山一起去會放高利貸的主。

結果,一場巧合改變了夏弘揚的一生,也毀掉了藿香的一生。

農村一處廢棄的大集體飼養院裡,夏弘揚站在院子中間,小山躲在夏弘揚的背後,夏弘揚喊了句:“有人嗎?”

一間破舊的土坯房裡走出來一個男人,他看了看夏弘揚和小山,冷肅地問道:“錢帶來了?”

“哦,錢還沒湊夠,先拿來一半,看能不能先把孩子放了,我們一定想辦法把剩下的錢湊夠。”夏弘揚祈求道。

“湊夠了錢再說。”說完,那男人就走回了土坯房裡。

“我們暫時真的湊不夠,求你,先把孩子放了。”夏弘揚往前湊了湊。

“我們老大不在,有什麼你和我們老大說,反正明晚不交錢,孩子的手就不保了。”說完那男人就轉身走了回去。

夏弘揚和小山站在院子中間,小山惶惶不知如何是好,拽著夏弘揚的袖子一副哭腔道:“小舅,你想想辦法,我求你了。”

夏弘揚甩開他的外甥,罵道:“當初你幹什麼去了,現在倒慫了。”

小山抖著兩條腿站在夏弘揚身後苦苦哀求,夏弘揚腦子裡亂作一團,回去也湊不夠錢了,那就只能在這裡等高利貸的主家了,橫豎都是死,實在不行他去換小山的兒子。

一直等到日落西山,一陣呼嘯的摩托車聲卷著漫天黃塵轉眼停在院子裡,幾個男人下了摩托,摘下頭盔。領頭的使了個眼色,後面一個年輕的上去摁著小山就要揍,夏宏揚突然朝著領頭的高聲喊道:“銅錘?你是銅錘?”

只見那人瞄了一眼夏弘揚也高聲喊道:“弘子?怎麼是你?”說著扔下小山,奔著夏弘揚過來,就是一拳,夏宏揚也朝著那人來了一拳。兩個人抱著一頓捶打後親密地緊緊相擁,久別重逢的場面就差熱淚盈眶了。

原來這個叫銅錘的高利貸主是夏宏揚光屁股長大的發小,後來,夏宏揚考上大學後,兩人就斷了來往,十多年沒見。

因著夏弘揚與銅錘的關係,小山的事情得到了解決,高利貸可以暫緩,孩子放回了家。

小山抱著夏弘揚一頓感激,說這輩子當牛做馬也要為夏弘揚是用。

夏弘揚自從遇見發小銅錘,隔三差五被銅錘邀著小聚,一則發小重逢,兄弟情深,二則銅錘給了自己天大的面子,他不能冷了情義。

藿香知道銅錘的底細後,幾次勸說夏弘揚不要和銅錘攪和在一起,夏弘揚雖然嘴裡說著不去,但每次都被銅錘生拉硬拽,也不好意思拒絕,就只好隨著銅錘一起瞎混。

這銅錘自小學習就差,在村裡成天打架,有一年春天,樹上的榆錢開了,一群娃娃想吃榆錢,因為個小夠不上,銅錘上樹摘榆錢,本來快到手了,竟然從樹上掉了下來。

銅錘不服氣,回家扛了他爹當木匠的大鋸,在林子裡開始鋸榆樹。那榆樹幾十年,樹大根深,哪是他一個毛娃娃能鋸得倒的。一直鋸到黃昏上燈,銅錘才被他爹一腳一個踹,趕回家。

後來,銅錘因為學習差,草草地上了個初中就回家務農了。由於他不安分,在家待了不到半年就跑出去闖蕩社會了,聽說在東莞一帶混。後來,回來後,就開始不務正業,整天和一幫黑道上的打交道。

這兩年,他瞅準了農村賭博這條線,弄了些錢在一些經常賭博的村裡悄悄放高利貸,賺了不少錢,威風也大了,咋一看還真有些黑社會老大的派頭。

有時候,夏弘揚和銅錘推杯換盞喝大的時候,兩人卷著舌頭回憶小時候光屁股的童年時光,說著笑著,說到情深時還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感慨萬千。

和銅錘混得久了,週末夏弘揚就很少像往常一樣在家裡陪著夏書寫作業練琴打羽毛球了。

起先夏書還翹著小嘴不高興,時間久了,也就慢慢習慣了。

有一天夏弘揚和銅錘喝了酒,銅錘非要用摩托車載著夏弘揚到村裡轉悠。夏弘揚有些不情願,推推諉諉的不想摻和銅錘的事情。

銅錘摟著他的肩旁吭哧道:“弘子,你現在是文化人了,是不是瞧不起咱兄弟們?”夏弘揚最怕有人說他有文化就瞧不起別人的話,更何況是一起長大的發小。

他推了推厚重的鏡片回答道:“銅錘,看你說的,怎麼可能?”

銅錘一看夏弘揚表態了,哈哈笑著就邁上摩托車,夏弘揚也只好跟著坐了上去。只見銅錘頭盔一扣,腳下用力一蹬,騎摩托如同離弦的箭,“嗖……嗚”而去。鄉間的小路,黃昏餘暉中,幾輛摩托車飛速碾壓,黃土揚起的塵在半空蔓延。

摩托車呼嘯在各個村子之間,待到濃夜襲來,村莊沉沉睡去後,銅錘便帶著他的人走進了四面圍堵得嚴嚴實實的賭場裡。說是賭場,不過是一間南房,四面砌了磚,窗戶都掛了厚棉簾,從外面根本看不出裡面有人。屋裡一百瓦的燈泡像明晃晃耀眼的太陽一樣吊在頂棚上,晃得人眼睛生疼。

銅錘帶著夏弘揚來的這個村子叫李家村,賭場就是村民李二栓的南房,他的老婆吳香果一年四季離不開牌桌。

這個女人三十多歲,身體削瘦,臉色因常年的熬夜抽菸暗褐黃蠟,一雙眼睛倒是水汪汪,像是映在乾涸大地上的一眼清湖,稍微動一下,就百媚千嬌,壓著那張蠟黃的臉,倒增添了別樣風情。

她整天煙不離嘴,牌不離手,是個逍遙快活的女人,最主要的是她能取悅男人。村裡人取外號:千日紅。

千日紅的男人李二栓是個老實男人,一天到晚在地裡吭哧吭哧像頭老黃牛一樣低頭忙碌,回到家裡頭還得給千日紅做飯。

那天夜裡,銅錘一隻腳剛邁進去,千日紅就從牌場上起身迎了上去,勾著那雙清湖一樣水汪汪的大眼睛說道:“哎呦,大哥,過來了,快快,裡面坐。”

銅錘朝著千日紅的下巴捏了一把,那千日紅也不生氣,笑嘻嘻地打了銅錘一巴掌,嬌嗔地說道:“討厭,捏壞了。”

銅錘色眯眯地瞧著千日紅哈哈哈大笑,夏弘揚跟在後面,他朝屋裡瞧了瞧,一團烏煙瘴氣,幾個人頭紮在桌子間,時而屏氣時而呼喊,紙牌在桌子上翻雲覆雨,似乎一夜之間就可以顛覆這些泥腿子的命運。

銅錘笑完指著夏弘揚朝千日紅說道:“這是我的兄弟,從小一塊長大,你好好招待,人家是文化人。”說完拍拍夏弘揚的肩頭,笑得含沙射影半分詭異半分戲謔。

夏弘揚有些不適應,抬腳就想離開,銅錘拉著他說道:“你天天待在公家的單位,回家守著老婆孩子,不煩啊!來這裡過過眼癮,又不損失什麼?”說著就摁著把夏弘揚推到了屋裡。

千日紅一看夏弘揚,的確一副文化人的氣質,又是村間霸主銅錘的好兄弟,自然不敢怠慢。

她隨即從身上掏出好煙遞了上去,邊點火邊說道:“大哥的人,哪敢怠慢,自然照顧好。”說完就走到夏弘揚的身邊,也遞了一支菸,同時把那火辣辣的眼神也遞了上去。

夏弘揚擺了擺手說:“我不抽菸。”千日紅看了看夏弘揚笑著道:“哪有男人不抽菸的,來了這賭場就得抽菸。”說完,就點了火,在自己嘴裡吸了口,硬生生塞進了夏弘揚的嘴裡。夏弘揚的內心翻滾起一陣強烈的噁心。

但隨即就被牌場上的一陣轟然吶吼淹沒了。有人又贏了大的。

夏弘揚在牌桌邊看到下半夜,就吵著要回去,他實在受不了牌場裡烏煙瘴氣的粗俗氣息,銅錘卻瞪著兩個大眼珠子掃著牌場,有一個已經輸得底盡,下一刻就得找銅錘借高利貸了,銅錘當然不會放過賺錢的機會。

後半夜,千日紅上場了,把把都是同花順。千日紅在牌場上笑得十里春風,如痴如醉。天微亮,大家才悻悻然散了牌場,輸了錢的哭喪著臉說晚上一定要來撈本,贏了的春風滿面,說晚上還要來賺更大的,銅錘的高利貸又放出不少。

夏弘揚走出牌場的時候,銅錘在後面拍拍他的背說道:“怎麼樣?弘子,開眼了吧,現在好多城裡人都來這裡玩,下次我墊錢你也玩玩,保你過癮。”

夏弘揚說:“我不玩,我也玩不起。”

再一次走進賭場是半個月後,銅錘在夏弘揚的單位攔截了夏弘揚,說是一個兄弟家裡有事,他需要夏弘揚的幫忙。夏弘揚不好說不去,畢竟他欠著銅錘的人情,就只好硬著頭皮去了。

點擊此處看本篇故事精彩大結局

相關推薦

推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