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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自從寶寶出生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和先生對彼此的稱呼就變了。
首先他對我的稱呼從“寶貝”變成了“媽媽”，情形多半是這樣的：
“媽媽，過來陪她玩一會兒，我累了！”
“媽媽，她還在看電視，已經快一個小時了！”
“媽媽，她中午睡覺了嗎？”
……
諸如此類。
順理成章的，我對他的稱呼也從他的名字變成了“爸爸”，情形通常是這樣的：
“爸爸，給我她的浴袍！”
“爸爸，你過來抱一下她！”
“爸爸，給她倒杯水，她渴了！”
總之，這樣的稱呼一出口， 就好像魔咒立刻出現，我們迅速切換到“孩子的爸爸”“孩子的媽媽”模式中，自己在對方眼中，對方在自己眼中，就只剩下了這一種角色。至於彼此的關係，親愛的，不好意思，功能暫停中。
2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意識到這樣的稱呼有什麼不妥。
雖然偶爾也會覺得有什麼地方怪怪的。好像古人形容的，“拔劍四顧心茫然”時那一刻的失神。
從前，孩子沒來的時候，我們是彼此眼中重要性佔第一順位的人，寵愛對方比寵愛自己更讓我們開心。
但孩子來了以後，她天然取代了我們在彼此心裡排名第一的位置。並且這位置越來越重要，以至於讓其它的關係都顯得無足輕重。
我是你妻子，或是你是我先生，有什麼關係？
我們時不時就會為孩子吃什麼，怎麼睡，讀什麼書，看什麼電視節目爭吵一番。從前那番相互包容彼此溺愛的情景現在想起來彷彿科幻片一樣虛不可及。
有時我也會想，如果我們還是把對方當成“親愛的”，結果會不會有所不同？
可能也仍然會為了孩子各種爭執，可是當一個人時時以“親愛的”來稱呼你、提醒你，我們是要相親相愛生活在一起的人，那麼，即使是在各執己見的過程中，至少態度語氣會溫柔許多吧？
3
意識到並不是只有我對稱呼這樣敏感，是因為前兩天忽然看到了一個臺灣媽媽寫的一篇文章，裡面特別講到了專屬稱呼的問題。
這位媽媽說，之前她和先生也是彼此稱呼“爸爸”“媽媽”，可是有一天她發現，當這種稱呼出現的時候，她會不自覺地代入到“媽媽”模式，對先生也會像對小孩兒一樣下命令！
“洗澡了沒？”
“襪子怎麼沒放進洗衣籃？”
“過來幫一下忙！”
對此，先生難免抱怨：“我不是你的小孩好嗎？不要用這種管教小孩的口氣跟我說話！”
她想，大概都是稱呼惹的禍。
於是，她決定要把對彼此的稱呼恢復到生孩子之前。事實上，她說，自從先生恢復了“寶貝”的稱呼，“我似乎又回到那個單純為愛熱血的女孩，為心愛的男人做什麼都心甘情願”。
4
怎麼稱呼，真的很重要。
那些愛意濃濃的呼喚，絕對會讓人心情柔軟溫存微笑。
小時候，我們當地很少有“小名”這個概念，不要說同學親友長輩，就是爸媽叫我，也都是連名帶姓一起。
但是有一個伯伯卻是例外。他自己沒有子女，卻非常喜歡小孩兒。每次到我家來坐客，看到我都會親暱地叫我名字的疊字，然後會從衣袋裡掏出些好吃的好玩的給我。
都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可是我就是覺得他特別親切。
直到以後我讀了大學，工作了，結婚生子，他看到我，也依然如此稱呼。
而每次他這樣叫我，我都感覺自己像回到了小時候，那個在客廳裡玩耍，被寵愛著的小女生。
很久以後我看到了一篇刊登在某本都市雜誌上的言情小說。小說本身並沒有什麼出色之處，可是裡面的一個細節卻一下子打動了我：
琦雯愛上了一個男人。男人卻待她始終不冷不熱，父母也不同意，於是幫她安排了一場相親。相親男並不是她心中理想的男子，可是給家裡打電話會說，“那種點心我不喜歡，給雯雯準備一點吧。”
小說裡說，“琦雯從小就被教育要獨立堅強，連父母都是琦雯琦雯地叫她，可是她心裡，其實是想做‘雯雯’的……”。
最終琦雯嫁給了相親的男人。我想，這和男人一直把她當作“雯雯”很有關係。
在心愛的人面前，我們都是想做“雯雯”的吧？而不是他口中的張琦雯李琦雯王琦雯，或是，“孩兒他媽”。
5
據說，別人怎麼稱呼我們，我們就會不自覺地把自己代入何種角色中。
比如，有人叫我們“老師”，我們看對方就會像學生，會各種教導對方；
有人叫我們“老闆”，我們看對方大概就會像僱員，會想下達各種指令；
而有人叫我們“某某醫生”，我們看對方大概就會像患者……
稱呼的方式決定了我們和對方相處的態度。
在職場，在朋友相處中，我們通常會很在意，如何稱呼對方，對方如何稱呼我們，於是會仔細衡量，用心選擇用詞。
可是在家庭生活中，這卻變成了一個很容易被忽略的祕密。
不知道是不是一種巧合，我發現周圍那些在孩子出生後，仍然以愛稱稱呼對方的夫妻，感情往往要比稱呼對方“爸爸媽媽”的人要好一些。
那麼，如果你在家中也和愛人是彼此“爸爸媽媽”的叫著，下次不妨試試，先把對先生的稱呼改回到你們剛結婚甚至是戀愛時的樣子，而當先生稱呼你為“媽媽”時，也可以微笑著迴應一句：
“我不是你媽，請叫我親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