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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話都說開了，我也就不和你彎彎繞繞的了。辰熙這些年都在雲麓書院，由他師公親自教導，想必你也是清楚的。不如讓辰熙上朝議政如何？二皇兄不適合當政，四皇兄醉心書畫，九皇兄資歷尚淺……”上官霖徑自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小口啜飲著。
皇甫昶目無焦點的望著前方，一言不發。似乎是在聽，卻又似乎什麼都沒聽進去。
“你可曾想過這種情況？就算太子安安分分的，沒有以下犯上；若是他被人刺殺了，你又能找誰接替？你就從不想想碧月的後路如何？”上官霖搖頭嘆息：“有史以來，無數強國都是強盛不過兩三百年就會漸漸衰弱，就因為有你這樣的昏君，將王朝推向末路。”
皇甫昶依然沉默不言，這些話他是頭一回聽，也是頭一回去考慮他百年之後碧月將會如何。先不論他逼宮奪位，殘害手足等等這些混賬事。就說這些年他執政的所作所為，尋常百姓沒揭竿而起已經是最為慶幸的事情了。
“朕……愧對先祖，愧對碧月，愧對百姓。”皇甫昶說。
上官霖將茶杯輕輕放下，眼裡帶著意味不明的笑，說道：“其實我很不明白。這些話並不是什麼大智慧大道理，你們卻都非得經歷了生死之後，然後被人提點，才會幡然醒悟。多麼可笑啊……”
這可真是可笑至極。雖說古人云：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可……真是狗血。莫非是從鬼門關走一遭，腦子就清醒了？之前幾十年都在鑽死衚衕，就這麼潘然醒了？決心是這麼容易改的麼？那之前的那些堅持又都是為了什麼？所以到最後不就是個笑話。
“你對七皇子的怨恨是自打他出生開始就有了，到現在已經是三十四年。這三十四年裡，你從未悔過半分，甚至依然想著要除了皇甫辰熙以絕後患。可就因為被你兒子刺了一刀，再加上被我這麼一說，你就知道你錯了？”上官霖問道。
音落，屋內一片沉寂，就只有皇甫昶因為傷口作痛有些沉重的呼吸聲。
上官霖起身，朝門外走去。走到門口欲伸手開門，卻是停頓了一下，說道：“你覺得我會信麼？”
然後打開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太和殿。皇甫昶說的話，她只可能信其一分。
太和殿外，蘇世才領著一排小侍從畢恭畢敬的候在殿門口。見上官霖出來，連忙行禮。上官霖淡淡地應了一聲，然後邁步朝永樂殿走去。
蘇世才起身看到上官霖欲走，忙將上官霖攔了下來：“公主殿下且慢，奴才這邊得了一個消息，還望公主殿下悉知。”
“何事？”上官霖問。
“回殿下，這邊得了消息，說是苗疆有使者來訪。”蘇世才將得到的消息呈到上官霖面前。
“苗疆？”上官霖接過信紙細細查看，心中很是疑慮。將信從頭到尾查看之後，上官霖明白過來。“看來是衝我來的，趙栩天果然不會放任我肆意妄為啊！”
“有勞蘇公公了。父皇這些日子不宜勞累，便不用告知父皇讓他憂心了。對了，適才父皇說了會兒話，有些累了，你們進殿動作都放輕些，莫要驚擾了父皇歇息。”上官霖將信紙收入袖中，對蘇世才說道。
蘇世才與一干小侍從都低頭稱是。
回到永樂殿，上官霖便將自己關進了書房。今日之後，有些計劃便只得作廢了。雖然早就有料到皇甫昶會識破她並不是十一，也早就做了應對準備。但……他們有可能忽略了碧月門與皇族之間的聯繫。
固然，趙栩天是與皇甫昶不對盤。但是那麼大的一個門派，自然不可能誰都服趙栩天，都能聽從趙栩天的調配。碧月門與碧月相輔相成了上百年，就好比盤根錯節的大樹，這其中的水深多少，誰又說得清呢？
能有這三年的鋪墊，於上官霖來說，已經是驚喜了。至少皇甫辰熙的出現，就讓皇甫昶措手不及，這才讓皇甫辰曜有了可乘之機。奈何皇甫辰曜還是太過年輕，沒能傷及皇甫昶的根本。
不過有上官霖這些時日的照料，皇甫昶這傷是不可能那麼容易能好的。
“圓荷，明日起永樂殿閉門謝客，無論是誰，都不見。若是問起緣由，就說我病了。”上官霖對候在一旁的圓荷說道。
“是，公主。”圓荷應聲。她是唯一一個在永樂殿待了三年沒被調走或是被處理的宮婢。圓荷足夠聰明，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能做什麼；絕不多話，也絕不耍什麼小心思。上官霖看中的就是她這一點，在這宮裡能活的這麼明白的人，是真正聰明的人。
入夜，上官霖站在窗口，朝著太和殿的方向看去，明明暗暗裡，她彷彿看到了太和殿那邊有數個影子進進出出。
想來皇甫昶又得熬上一整晚等消息了吧！上官霖心想。也不知皇甫昶能不能撐得住呢？這幾日她都待在太和殿，隨身攜帶的香囊有安神止痛的效用。每日焚的香也是她帶過去的，與香囊的效果無二。只不過這香卻是有著一個副作用：延緩傷口的癒合。
不知道皇甫昶會不會喜歡這個禮物呢？想來皇甫昶這一整晚也不打算睡，傷口疼痛的話倒也能夠讓他精神精神，不至於睡著了。是個好禮物呢！上官霖如是想。
第二日，整個皇宮都知道了永樂公主皇甫羽茉身體抱恙，足不出戶的待在永樂殿，閉門謝客。而與此同時，宮裡也漸漸開始有了一個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