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結婚前夕,我給90歲患老年痴呆的奶奶說了句話,3天后她自殺了

小說 雞腿 俄語 寧靜 農村 每天讀點故事 2019-05-31
小說:結婚前夕,我給90歲患老年痴呆的奶奶說了句話,3天后她自殺了

楔子

“阿婆,我知道你已經不記得我了,對不起,我沒能照顧你。我要結婚了,可我不敢把他帶回家來,我害怕他看到你會嫌棄我。”我對92歲的阿婆說。

1

“那我祝你們家家有喜,天天有喜!”

我跳起身,將酒潑在地上。大廳中的觥籌交錯停下來了,每個人用看瘋子的眼神看著我。

老媽一把拽住我,正要賠不是,我一掌拍在桌子上,木頭反彈了力量,就像狠狠打在我臉上的耳光。

我的胳膊又疼又麻,開口時嗓音荒腔走板。我覺得臉邊熱乎乎的,一抹全是淚。

“人間怎麼會有喜喪?我阿婆走了,死了,在你們眼裡這難道是件喜事?!”

桌前的人面面相覷,筷子停在半空,他們的表情尷尬卻又不置可否。老媽將我拉開,嘆著氣給我擦眼淚。

片刻的尷尬後,大廳裡的氛圍再次被挑了起來。

一片祥和,一片寧靜,一片歡愉,每個人都享受著阿婆葬禮帶來的快樂。

我躲在老媽身後,眼淚自己停下來了,我哭不出來,埋著頭狠狠扒拉著碗裡的飯。

阿公給我遞上來個雞腿,我抬頭,他勉強對我笑了笑。

“囡囡,你阿婆在的時候唯一記得的事兒,就是你愛吃雞腿。”

我盯著那雞腿發愣,忽然狠狠一巴掌抽在自己臉上。

他們都驚呆了。只有我知道為什麼,只有被掛在牆上的阿婆知道為什麼。

阿婆是浙江人。她父親曾經是黃埔軍校的教官,再娶後,後媽對她冷漠,把她丟在教會學校裡萬事大吉。

阿婆年輕時性子剛烈,不願被人看輕,連床被子也不肯從家裡拿。那時冬天太冷了,她冷得睡不著,乾脆起來在操場跑圈,跑到累極,回去倒頭就睡,便不用顧忌寒冷。即使這樣她也沒向後媽低頭。

阿婆曾教育我,人活一世,爭的就是一口氣,氣在人就在,氣沒了,人也沒了。

我阿公是從陝西走出來的農村小子,他天賦極高,過目不忘,沒有半點基礎的情況下在部隊裡只用了兩年就精通俄語。

兩人相遇後沒多久便結了婚,聽老媽說,阿婆那時長得非常清秀,阿公害怕被她瞧不上,只敢用俄語寫信給她,寫一點藏一點,不敢挑明瞭說話。

比如:小姐今天的月亮真好,我在外面看了半天風景。

比如:小姐我今日分了三個白麵饅頭,待會兒給你帶去。

比如:小姐今天的蚊蠅太多,你可好好關上蚊帳。

他的每一句話都無關風月,可每一句話都透著歡喜。

阿婆被阿公的浪漫打動,不顧家裡反對,毅然決然地跟著他南下,到了這個小城。

生兒育女,贍養老人,很快過了半生。

阿婆四十多歲時,阿公的父母過世了。阿婆陪著阿公千里迢迢趕回北方,奔喪的路上受了風寒,加上常年操持家務,身體太弱,中了風。後來雖然治好了,可半邊身子落下了病根,必須拄著柺杖走路。她的左手無法順開,像觀音的蓮花指一下,中指和拇指始終合在一起。

年幼的我不懂事,經常學阿婆的手勢,告訴大人這樣好看。老媽罵了我幾次無果,阿婆倒笑嘻嘻地摸著我的頭說沒關係。

我是家裡的老么,舅舅和姨媽各有一子一女,都比我大。阿婆最疼我,叫我囡囡,給我買糖,說我生得最像她,鼻子像,嘴巴像,脾氣也像。有她在,老媽老爸別想說我一個字不好,要說了,我哭著到她面前告一狀,阿婆能拄著柺杖從一樓爬上七樓,顛顛地罵上幾個小時替我出頭。

別人都說我阿婆凶,在這個院子裡生活了半輩子的人沒幾個沒和她吵過架的。阿公也是,但阿公屬於被單方面吊打的那一種。

可即使性子最好的阿公都罵過我,只有阿婆從沒在我面前有過一絲一毫的脾氣。

阿婆是語言學家,從我記事開始,阿婆就教我讀書認字。三歲唐詩四歲宋詞,然後就是各種語法結構。

我學得頭疼,在炎炎夏日撐著眼皮聽窗外蟬鳴鳥叫,回過頭來,阿婆依舊一臉寵溺,將剛才被我忽略的話一次次重複。

阿婆不會做飯,只會淘米。

記憶裡從上學開始,每天中午阿公會在大院門口等我,帶我回家,桌上放著阿婆用那隻觀音手一點點淘出來的新鮮米飯,還有她每天盯著阿公給我買回來的各式雞腿。

我狼吞虎嚥地在她面前撕扯雞腿,她會笑眯眯地摸著我的頭髮,要我吃慢些,吃多些,長高一些。

我從小就喜歡吃雞腿,有次生病,我躺在床上,聽說醫生掰著我的嘴給我灌藥,又被我全部吐出來。

待我九死一生,阿婆衣不解帶守在我的床前,一遍遍給我換著毛巾。後來我醒了,阿婆哭了。

我第一次看到她哭,從前只有她把別人罵哭的份兒。我笑著說,阿婆,我要吃雞腿。

她一邊抹淚一邊說好,從此這個習慣就記下來了,風雨無阻。

可那時我真不懂事,我覺得阿婆很笨,不會做飯,也不會家務。我覺得阿公很可憐,要兼顧家裡內外大小所有的事情,還要被阿婆指使,受阿婆的責罵。

直到很大了,再回頭,我才一點點想清楚。阿婆中過風,她沒力氣做事,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肢體。她每天要將米盆子塞進觀音手,卡在胸口,保持平衡後,再勾著腰一點點地篩選。平常人淘洗那些米可能只需要十分鐘。但阿婆能花上幾個小時。

我每天吃著她花幾個小時淘出來的米,無知無覺,從未說聲謝謝。

2

中考後我考進了省重點高中,離開了小城。那天阿婆到門口送我,陽光晴好,她的背佝僂著,拄著已經有些斑駁的柺杖,遠遠地對我揮手。

我沒敢回頭看。

汽車帶著轟鳴和汽油味,載著我的青春奔馳而去。一晃三年,每年我回家兩次,故鄉只有冬夏,再無春秋。

阿婆也越發衰老了。她像所有步入晚年的老人一樣開始畏懼生命的流逝,這種畏懼迫使一向高傲的她四處尋找所謂的保健良藥。

那時大院裡不知從哪兒流行起了一種“細菌酒”,把不知名的細菌培養在酒精中,每天三頓,一頓一杯,就飯喝下去。

阿婆信了,不顧全家的反對,買了兩瓶所謂的“細菌酒”放在臺子上喝。沒喝幾次,阿婆病倒了,上吐下瀉。等她好過來後,大家明顯地發現她的記憶力受到了極大的損害。

她說話開始有些顛三倒四了,時常會叫錯家人的名字。

這些徵兆沒引起我們的警覺,每個人都以為是“細菌酒”的後遺症,只要注意調養,應該就能好起來。

然而阿婆好不起來了。

我高三那年,高考前夕,阿婆出事了。

我在學校,老媽的電話一個接一個打進我當時還是綠屏的摩托羅拉手機裡。

阿婆在廚房裡摔了一跤,左腿的股骨頭摔壞了。

舅舅和阿公連夜把阿婆送進醫院,她開始持續發燒,說胡話。腿上的疼痛促使她像魔怔了似的發脾氣,摔了老媽送去的飯盒,醫生給的藥瓶,還掀了自己的被子。

她三次被送進手術室,又三次因為體溫過高而被推出來。

老媽受不了了,在電話裡忍不住地哭。我跟老師請假後連夜買了車票回家,奔赴醫院。在病房裡,我看見阿婆畏畏縮縮地蜷在被子裡,眼睛木訥無神,嘴裡喃喃地不知唸叨著什麼。可當她見著我,忽然又笑,笑嘻嘻地問,你是誰家的小孩呀?我的腦子嗡一下響了。

阿婆在我心裡是強悍的,是拄著柺杖都能護我周全的。她氣焰囂張,氣勢如虹,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不敢和她正面對抗。她不該是現在這個光景。

後來在診斷中,醫生告訴老媽,阿婆得了阿爾茨海默,通俗點說,老年痴呆。

她開始失語、失憶和失認,幻覺越來越多地侵蝕她的記憶,世界彷彿與她為敵。她沒了正常人的思維和邏輯,在夢境中,好像每個人都對她提刀霍霍。

她首先不記得的是我表哥,然後是表姐、舅舅、老爸、姨媽姨爹。偶爾,她也不記得我媽。

唯一能夠認出來的是阿公,可阿公在她眼裡也成了一個心懷不軌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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