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他是她的學長,幾年來每天都送她回家,為她保駕護航

小說 發現佩奇 演講 建築 郎朗 舞蹈 書海小說 2019-04-06

小說:他是她的學長,幾年來每天都送她回家,為她保駕護航

昏暗的走廊裡,凌亂的腳步像質差的鐘鼓,一聲聲,沉悶地敲出人心底的煩躁。

後臺的領隊站在通往舞臺的走道上,叉著腰在點人數,那焦頭爛額的樣兒,是怕又有人臨陣脫逃。

“林年,下下場就是畢業生代表講話,上舞之後你還能行嗎?”領隊的楊老師擔心地望著我。

跳舞耗費體力,說不定等到講話時,就光看我在那兒大喘氣了。

“可以的,我你還不放心嗎。”

“我確實放心你,你穩重,有責任心,不像那些人,都什麼時候了,才說自己崴了腳……”

於是原本不需要出演舞蹈的我,做了臨時替補。

進了化妝間,對著鏡子摸上面前這張憔悴的臉,打了那麼厚一層的粉底,臉色竟還白得煞人。

手邊是一份出席今晚建築系畢業生晚會的人員名單。

包羅萬象,除了建築系內部的大四畢業生,院裡的各層領導,還有成功的海龜學子,本地的建築公司……L.N的高層……

雙腿彷彿失了氣力,一點點的抖起來,好在椅子就在腳邊,手抓著趕忙坐下,紊亂的呼吸這才好了一點。

忽然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可笑,不知道方才對楊老師做著保證的自信是從哪兒來的。

又拿出化妝品,匆匆忙補了幾分顏色。

濃妝豔抹,六年的時間,誰還認得了誰。

這樣,就認不出來了吧……

“下邊,有請我校藝術生舞蹈團給我們帶來——奇妙物語!”主持人的聲音鏗鏘有力,溫溫的,帶著感人的磁性。

記憶裡也有那麼一個人,說著這種好聽的聲兒。

登上前臺,舞臺的燈光瞬間聚攏,刺眼地捶打下來。音樂開啟,隊形漸變,我手舞足蹈地開始旋轉自己,不停地,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位置停下,再轉,再停,再轉……

忘了話是誰說的,要離開的人你留不住,裝睡的人你叫不醒,不愛你的人,每次都會先轉身……

霓裳羽一曲,舞完畢。

我的視線始終只願落在相鄰的舞者身上,那樣的本分和專注,怕是連觀看的人都覺得專業。於是有人問,怎樣才算個專業演員?是不東張西望麼。

“還好嗎?快喝口水。”回到後臺,楊老師立馬塞給我一瓶礦泉水,打量我一眼後馬上急道,“你這臉畫得太濃了!這怎麼行……”

趁還有一段主持人的撐場表演,我被她倉促地拉去盥洗室卸妝。

“可以不卸嗎?”我試圖拖延。

儘管知道該來的躲不掉,卻難做到順其自然,還想負隅頑抗。

“你還真愛上這張臉了啊?平時也不見你化妝,怎麼,終於還是覺得這樣子更漂亮了?”楊老師開笑我,一邊已經在我臉上拍上卸妝的東西。

“好了,我自己來吧……”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往事如風,此去經年,我也只求形同陌路。

“還記得嗎?可不短,一千字呢,你確定不帶講稿?要是卡了我可救不了你啊。”楊老師揮了揮手裡的講稿。

她比我大兩歲,在學校是學生輔導員兼行政助理,在我大二的時候才來的江北,為人性急,和我正好處。

“給我吧。”其實根本不需要,但抽走她手上的講稿可以讓她放心。

“這就對了,凡事都要給自己留條後路嘛,留著命才有的玩。”她拍拍我肩頭。

聽到主持人的邀請,我從帷幕後走到前臺,在舞臺中央擺著麥克風的位置站定。

我抬頭,微笑,我的細膩的聲音朗朗響起,我的堅定的目光滿場遊離,沒有卡殼,沒有停歇,我就那樣聲音嘹亮地,從頭唸到尾。

“時光匆匆,歲月如梭,在蟬聲停駐校園的時候,我們又迎來…………悲歡離合,晦明朝暝,我們終將告別過去,起航迎新。”

黑壓壓的人群,一些人被我那動情的致辭戳哭,抖著手拿紙巾抹淚水;一些人神情緊繃,被我箇中幽默的語句刺中,咧咧嘴,配合著笑起身。

安靜的會場,我一個人的聲音在獨唱。

不是沒看到,只是我刻意,刻意忽略了那一道從頭到尾繾綣不散的目光。

它熱切而肆意地鑽研著我,幾次想離座,而我就像那掩耳盜鈴的人,捂上自己的耳朵,以為別人也聽不見;矇蔽自己的雙眼,認為也沒人發現得了我。

致辭一結束,回到後臺,匆匆跟楊老師招呼了聲,我就拿包離開了會場。

夏日的晚風颼颼涼,出來學校西大門的時候,迎面吹來一陣冷風,將身上的雞皮疙瘩全都喚了醒。

路燈昏黃的光線灑下來,大門口各色的麵包車車主可了勁兒地朝我喊,“同學,去哪裡?用車不?”

不用。

我埋著頭只顧趕路,希望回去還能給老媽煲上一鍋粥。老太太的情況不太好,一頓飯吃的很少,只有多做幾餐。

“林年!怎麼又不給我打電話?”一道熟悉的男聲從身後飛來。

是陳江學長,我回頭,看他穿著件白色的外套,乘風而來。

這男人挺會大驚小怪的,每次我回家都堅持送我,不讓還不依,這不,又不知道從哪兒跑出來的。

從學校到家也不過走上十分鐘的路程,我是真覺得沒那個送的必要,可他堅持。所以幾年來都是這個狀況,伴我左右,保駕護航,就怕我一個不小心攤上危險。

然而我總不識好歹,“都懷疑你放了眼線在我身邊。”我咕噥著,繼而催促道,“你回去吧,這路我都走兩年了。”

他對我的話充耳不聞,只猛了勁兒地往前走。

夜深人靜,一會兒他才開口問,“真的決定不讀研了?”

陳江,他希望我讀研。他自己已經是研一的學生,現在拼命地勸我,無非也是想我留下與他並肩作戰。

然而我不能再自私地只為自己的人生考量,家裡生病的母親還等著我去贍養,書也已經讀得夠多了,是時候用知識改變命運去了。

賺錢吧,賺很多錢。

“我家怎麼樣你很清楚,以後別再跟我提這個。”我語氣堅決道。

陳江卻很不甘,替我惋惜起來,語氣無奈,“你還是保研的,不讀就太可惜了……”

可惜嗎?

正要駁他一句,身後一輛車子的大燈忽地刺眼地射過來,我反應敏捷地推著陳江往路邊移了移,以為那車會開上來,卻並沒有。

心裡一個咯噔,遲鈍的腦子閃過一道模糊的影子。我拽住陳江,往他身上一靠。

“怎麼了?冷了嗎?”

“是啊,還不快把外套脫下來給我!”我胡亂應道,抖著手扯起他的衣服,他卻故意跑起來。

“站住!別讓我追到你!”我撒腿跑上,腳下始終一片光亮。

身後的車一直尾隨著,我不敢回頭。燈光那麼亮,刺瞎眼怎麼辦呢。

還沒跑多遠就累得喘不過氣來,我拉著陳江粗鄙的胳臂,借他的力量支撐著已經虛脫的身體。

步子沉重地幾乎要掛到他身上去,他說要揹我,我遲疑著,還是搖了搖頭。

才發覺,歲月流轉間,我們已經過了嬉戲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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