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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錦欣清醒已經是半月後,她身體輕飄飄的,彷彿隨時能被一陣風吹走,婢女誠惶誠恐地扶著她起身,她才驚覺,堪堪半月,她已經在這深宮之中瘦弱到皮包骨頭。
偌大的清羽宮到處是童華清的眼線,所以童錦欣清醒的消息在一刻鐘內就傳遍了整個皇宮。
“錦妃娘娘,這是華妃娘娘方才派人送來的帖子,約你在灼華庭見面。”婢女垂頭從懷裡拿出了一團白色的東西,呈在童錦欣的面前,“這個東西是華妃娘娘讓奴婢交給您的,說您看了一定會赴約。”
那是她剩餘最後一條尾巴上一撮雪白的狐狸毛。
溫煜覺賜她封號,錦妃。
她知曉,這一切榮耀皆源於華妃。
灼華庭都是為華妃修建,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溫煜覺把最好的愛和一顆心全部錯給了童華清。
童錦欣斂眉,不動聲色地收斂自己所有的情緒,輕聲應道:“好。”
她換上了一襲素白的羅裙,身體挺的筆直,袖子都空蕩蕩的,彷彿不存在。
銅鏡裡她面容消瘦,眉目盡是憂愁。
描眉點脣,塗上豔紅的蔻丹,披上了一件血紅色的披風搖曳著去了灼華亭。
童華清慵懶地躺在藤椅上,正在把玩一件上好的翡翠,是溫煜覺曾贈送給童錦欣的禮物,自從她的容貌被童華清偷走,命運的齒輪便殘忍地啃噬她。
“你們先下去吧!”
童華清一臉嫌惡,逼退婢女,嬌柔的聲音隨風落進童錦欣的耳朵裡,“也不知道哪裡來的狐狸,騷氣重的很。”
童錦欣站在距離童華清三步開外的地方,她面容清冷,目不斜視,“妹妹今日找我所為何事?”
話音剛落,童華清就將自己面前石桌上杯子裡的液體朝著童錦欣灑了滿身。
空氣裡盡是烈酒的味道,涼風吹過,童錦欣冷的發抖,她咬牙,眼眶發熱,嘴脣嗡動:“你權勢滔天,弄死我比捏死一隻螞蟻還簡單,我死了,你也就毀了,你只有讓我苟延殘喘的活著,你才能繼續做你的華妃,頂著我的臉,享受溫煜覺的寵愛。”她聲音裡透出濃烈的恨意,到底是激怒了童華清。
身上的衣服已經完全濡溼,酒味縈繞在鼻尖,童錦欣看見童華清倏地起身,笑的張狂又妖豔,手中瞬間燃起了火摺子,朝著她身上扔過來。
“姐姐啊,你該不會是還對煜覺抱著幻想吧,所以盛裝打扮,中了我的圈套,可你看看你那副鬼樣!”童華清伸手推了童錦欣一把,她踉蹌著撞上了涼亭的柱子,後背有著穿骨的痛意,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身上的披風已經從腰部開始燃燒,及腰如瀑的長髮也被火苗吞噬,跳躍的火光有著燎原之勢,一寸一寸灼燒她的皮膚。
童錦欣臉頰發熱,雙手揮舞著想要撲滅身上的火,可那種刺燙的感覺讓她渾身綿軟,布料盡燃,刺鼻的氣味更勝。
她赴約確實存在私心,以為溫煜覺會在場,她想拆穿童華清的假面。
冷汗岑岑,她驟集全身的力量,想要撲滅身上的火,童錦欣皺眉,難捱蝕骨的滾燙,靈力釋放不出來,生生逼出一口腥甜噴在了硃紅色的柱子上,含有濃稠的血塊,汩汩滑下。
她視死如歸,終於縱身一躍,跳進了灼華亭旁邊的湖裡,水冰涼滲骨,她燒焦的皮膚與水接觸發出了恐怖如斯“滋滋”的響聲,耳裡混入童華清如魔鬼般的嘶吼,“要用你的血肉供養我腹中胎兒,就得先灼你那一身狐狸毛去去騷氣,姐姐放心,你的大恩大德妹妹沒齒難忘。”
童錦欣閉眼,鼻腔裡嘴裡耳朵裡悉數湧進冰涼的液體,世界終於一片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