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版南北戰爭”（11）
上一篇，我們說到兩湖軍隊武裝開撕，誰會是贏家呢？
在很多人印象裡，湘軍特別能打，湖北軍隊似乎不咋地。何況湖北軍隊在武昌起義後被北洋軍打得落花流水，而三千湘軍卻擊敗過八萬北洋軍。看起來，湖北軍根本不是湖南軍對手，但結果卻讓人大跌眼鏡。
湖南督軍趙恆惕率軍大舉進攻湖北，中路第一關是羊樓司，守備羊樓司的正是後來大名鼎鼎的五省聯帥孫傳芳。說來還真是巧了，趙恆惕和孫傳芳的關係不一般：他們都是日本士官學校的畢業生，還是同一期的同學——士官六期。這一期真是名將輩出，除了他們兩個，還有唐繼堯、閻錫山、程潛、李烈鈞、劉存厚等人。剛開始，趙恆惕並沒有把自己這位老同學放在眼裡，認為憑藉4倍於孫傳芳的兵力，拿下羊樓司，甚至活捉老同學應該沒有任何問題。
孫傳芳
誰能想到，孫傳芳太能打了。從7月29日打到8月5日。整整八天時間，趙恆惕的湘軍硬是一步都前進不了。趙恆惕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自己的這位老同學如此能打。在羊樓司和趙李橋，鄂軍陣地幾番失守，孫傳芳幾番奪回，犬牙交錯，你死我活。湘軍主力硬是被牢牢的釘在這裡，陣亡人數達到數千之眾，師長魯滌平也因為疲勞過度，昏倒在前敵指揮部。
打到8月6日，孫傳芳實在頂不住了。畢竟，湘軍人數眾多，戰鬥力旺盛。最關鍵的是，孫傳芳沒有援軍，孤軍頂了整整8天，幾乎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而援軍卻杳無音訊。萬般無奈之下，孫傳芳為了避免全軍覆滅，只能選擇撤退。至此，湖北防線中路的門戶大開。
王佔元
那麼，王佔元為什麼不派出援軍增援孫傳芳呢？
原因很簡單。湘軍三路出擊，王佔元能用的部隊都頂上去了，手裡除了一個衛戍武漢的警衛團以外，再也調不出部隊。當然，王佔元也不是完全沒辦法，作為直系長江三督之一，他當然要向直系高層求救。說白了，也就是向吳佩孚求救。吳佩孚接到王佔元的求救電報，也不示弱，立即派出直系主力第25師，在援鄂軍總司令、師長蕭耀南的親自指揮下，向武漢進發，援救湖北。
第25師無愧是直系精銳，7月27日開到孝感，7月31日進抵武漢。王佔元大喜，他立刻請求蕭耀南率部增援羊樓司的孫傳芳。當時的形勢，只要第25師到羊樓司前線，那麼湘軍必敗。一個孫傳芳已經讓他們手忙腳亂，加上一個蕭耀南，湘軍肯定扛不住。
蕭耀南
可是，怪事出現了：一直行動迅速的直軍第25師，到了武漢以後，就像換了一個人。蕭耀南藉口錢糧不足，就是不肯開拔去前線。王佔元趕忙給25師補充了給養，蕭耀南還是藉口天氣太熱，不肯開拔。不管王佔元怎麼說盡好話，蕭耀南就是一步都不離開武漢。這下子，王佔元算是看明白了，原來蕭耀南來武漢不是幫助自己，而是看上了湖北地盤，替吳佩孚來接收自己地盤的！
王佔元瞬間都快崩潰了。8月6日，他接到孫傳芳抵擋不住的電報後，知道大勢已去，於是在湖北軍政聯席大會上宣佈辭去湖北督軍的職務，黯然下臺，告別湖北。8月9日，北京政府正式任命吳佩孚為兩湖巡閱使，蕭耀南為湖北督軍。至此，吳佩孚的計劃完美實現，利用湘軍驅除王佔元，讓自己的愛將蕭耀南藉機督軍湖北。趙恆惕這下子才明白，自己原來替他人做了嫁衣，大罵吳佩孚，蕭耀南不要臉。
8月11日，王佔元正式被解除職務，坐輪船離開武漢去了上海。王佔元離開的第二天，吳佩孚就到達武漢，接掌兩湖巡閱使。他一到，立刻提拔因為自己的關係被王佔元罷免的寇英傑為旅長，同時又保薦能征慣戰，血戰羊樓司的孫傳芳為中央陸軍第2師師長兼長江上游總司令，坐鎮宜昌，使孫傳芳成為麾下非常重要的將領。這樣一來，吳佩孚迅速穩住了湖北的軍心和民心。
吳佩孚
接下來，吳佩孚還得面對湘軍的進攻。當時，湘軍剛拿下羊樓司，士氣高漲，戰鬥力旺盛。吳佩孚手裡的兵力並不佔據優勢，也沒有把握立刻能打退湘軍。聰明的吳佩孚開始玩弄和談的鬼把戲，希望用和談拖住湘軍，以便為自己部隊的集中和調動贏得時間。
趙恆惕會上當嗎？
他被吳佩孚的威名嚇住了，已經喪失了奪取湖北的雄心，只希望能得到一點補償就退出湖北，把湖北讓給直系。他提出四個條件：一、湖南承認蕭耀南的實際地位，但直系要承認湖北是自治，蕭耀南不能稱督軍，而要稱湖北總司令，以符合西南自治的體制（這一條，說白了，就是自己給自己一個臺階下）；二、吳佩孚不能當兩湖巡閱使；三、湖南推舉蔣作賓出任湖北省長；四、直系賠償湘軍軍費500萬。
說實話，趙恆惕開出的這幾個條件其實已經承認了蕭耀南的地位，並把湖北讓給了直系，除了要直系給500萬以外，其他都是文字遊戲。趙恆惕認為，吳佩孚正面臨南有孫先生，北有張作霖的威脅，斷然不敢和自己翻臉，這些條件又很優厚，直系和吳佩孚沒有理由不答應。
沒想到，吳佩孚已經完成了部隊的集結，根本就不考慮湘軍的這些條件。吳佩孚明言，如果湘軍堅持這些條件的話，就只有用手裡的槍炮來繼續交談。
聽到吳佩孚這樣的戰爭威脅，趙恆惕和湘軍將領嚇壞了。趙恆惕連忙派出總部祕書長鍾才宏，參謀長唐義彬，軍法處長蕭光利等人到湖北，和蕭耀南密談。蕭耀南表示，除了可以答應賠償湘軍100萬軍費，其他條件自己無權作答，只有等吳巡閱使來了以後再決定。趙恆惕等不及了，接著派人去北京找剛剛從漢口返回的吳佩孚。吳佩孚卻說事情太多，太忙，拒不接見趙恆惕的使者。
就這樣，湘軍和直軍開始處於這種不戰不和的狀態，直軍和湘軍的將領們都不清楚自己的老闆到底怎麼想的，到底該怎麼辦？那麼，這個僵局又將如何打破呢？吳佩孚到底想怎麼做呢？我們下期再接著聊。
參考資料：
1.胡繩：《從鴉片戰爭到五四運動》
2.徐海：《段祺瑞傳》
3.彭秀良：《馮國璋傳》
4.王雲高：《草莽上將軍：陸榮廷傳奇》
“許述工作室”核心成員查佳峰主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