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 題/位於“死亡之海”中的未解之謎——尼雅文明
• 文/心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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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雅遺址位於現今的新疆豐縣卡巴阿斯卡村（大馬紮）北面的沙漠裡，順著尼雅河的古代河床，散佈在長25公里、寬7公里的狹長地帶。尼雅所處的沙漠是有“死亡之海”之稱的塔克瑪幹沙漠。

中國的尼雅遺址由於英國人斯坦因的發現而聞名於世。

斯坦因

1901年1月，斯坦因進發尼雅考察。斯坦因在途徑克里雅村時，聽一位老者說，他曾經在尼雅以北的沙漠看到過古代的居民，這就使得斯坦因的心中踏實了許多。

而在另一村子裡，斯坦因的駝夫哈桑打聽到有個村民見到兩塊有字的木簡，據說即是從尼雅廢墟得到的。

斯坦因未經周折便得到價值千金的木簡，絕對有理由為他的意外收穫感到竊喜，不期而至的兩片木簡意味著他的尼雅之行不會踏空。

尼雅遺址

斯坦因得到的那兩片木簡，正是被當地的磨坊主丟棄在路上的。斯坦因趕緊追尋那幾片被當作“玩具”的木簡，可是這些並不結實的“玩具”早就在打打殺殺的遊戲中“粉身碎骨”了，這使得斯坦因十分心疼。

後來，斯坦因在北廂房的一間小屋裡挖出了數目可觀的木簡，心情十分暢快。但是，激動之餘，斯坦因心中仍有一絲顧慮。

這些木簡會不會是複製件呢？會不會是其他宗教經典中的某些段落呢？

尼雅遺址

於是，當天晚上，斯坦因裹著皮衣，在燈光下細細地審視木簡，一研究就是一整宿的。

微微的東北風從剛才掘起的垃圾中煽起一陣微塵，用凍僵了的手仔細記錄每一塊有字的木簡，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所得的沒件事的相應位置都必須要仔細地記錄下來，一點也不容出錯。

斯坦因在這次考察中飽吸了古代塵土的氣味，雖在幾個世紀以後，仍然異常刺鼻。

尼雅遺址

在遠古時期，由於天山和崑崙山脈積雪的滋潤，在塔克拉瑪干沙漠的外緣形成了環狀的綠洲地帶，這是大自然恩賜給人類的家園。

然而時過境遷，許多古代的綠洲如今融入了沙漠。

塔克拉瑪干沙漠

歷史上尼雅一帶的降雨量不一定比現在大得多。

但從古代河床遺蹟來看，尼雅河的水量比較充裕，這是尼雅文明存在與發展的前提條件。

然而千餘年後，尼雅成了塔克拉瑪干沙漠最為乾旱的地區之一。

在這裡，沒有動物，沒有植物，一眼望去，滿目黃沙。

間或可以看到枯萎的樹木和插在沙裡的房樑，提醒著人們這裡也曾是人類的家園。

尼雅文明想象圖

也正是這些毫無氣勢可言的殘垣斷樑，見證了尼雅人神祕的歷史，多舛的命運。

根據《漢書·西域傳》所記載的信息來看：西漢時期，尼雅被稱為“精絕國”，是紛呈西域的小國。西漢後期，這個小國被莎車征服。

直至東漢、魏晉時期，尼雅淪為鄯善國的屬地，是鄯善西部的重鎮。

精絕國遺址

也正是在漢晉之間，中原文化開始傳入西域。

尼雅在當時作為絲綢之路的要津，尼雅文化深深烙上了中原文化的印跡。

同時，佛教文化、伊斯蘭文化也先後滲透進這一地區，使尼雅文明具有多種文明融合的特徵。

絲綢之路簡圖，可以看到尼雅城

從有字的木簡上記載的“佉樓文”文字，可以知道，這是古代印度北部流行的文字，產生於公元前3世紀。

佉樓文

根據《出三藏記集》所記載，貴霜王朝統治這一地區期間（公元1——5世紀），佉盧文傳入西域南部，成為古代于闐、鄯善你等國的通用文字。

根據《酉陽雜俎》所記載，盛唐之後，中原王朝物理顧及西域，文獻中再也無佉盧文的記載。

佉盧文流行的地區，頻繁淪為異族統治之地，這種古老的文字最終被棄用，成為一種死文字，埋沒在黃沙之下。

佉盧文竹簡

在尼雅遺址，我們還可以看到希臘文明的影子。

在封泥上，刻畫的人物形象有雅典娜、伊洛斯、赫拉克里斯，一些佛教畫像也有明顯的希臘文化的痕跡，一把破椅的扶手也具有希臘風格。

由此可以想象古代雅爾人的生活情形：一雙木質筷子，一個補鼠夾，一支紅柳筆，花園裡種植著蘋果、桃、杏、梅、桑樹......

尼雅遺址出土的藍白印花白染品

尼雅文明充分體現了座位東西方文明交匯處的地理重要性。

它的文明具有中國、波斯、羅馬、希臘、印度以及中亞各國的特點。

百餘年前，人們無法想象在這片不毛之地上曾經存在過偉大的人類文明。

百餘年後，當人們認識到尼雅文明的存在是不爭的事實之後，不禁會問，尼雅文明是如何衰落的呢？

精絕古國

根據出自尼雅木簡上用佉盧文的文字所記載，尼雅文明的衰落，是歷史時期民族間的大規模戰爭所致。

出自尼雅佉盧文文書中多次提到來自一個叫蘇毗的部落的威脅。

如一文書上說，“現有眾多的蘇毗人已經到達納縛縣”。

另一文書則記載，為了防止蘇毗人的掠奪，尼雅地方政府“將州邦之百姓安置於城內”。

尼雅遺址

但是，歷史上並沒有明文記載，蘇毗人是否征服了尼雅。

而且考古專家們也沒有看到任何戰爭留下的痕跡。

另外，即使蘇毗人取代了尼雅的原住居民，併成為尼雅的新主人，是否就一定意味著尼雅文明的衰落呢？

如果蘇毗人真的征服了尼雅，他們為什麼要破壞尼雅文明，而不是像其他征服者那樣使它發揚光大或者把它納入自己的文明體系中呢？

由此看來，“戰爭毀滅說”尚且缺乏必要的證據來證明尼雅文明的衰落。

尼雅遺址

另外，還有一種觀點，即“自然變遷論”導致尼雅文明的衰落。

這一觀點得到較多的學者認可。

尼雅地處沙漠之中，文明興衰皆繫於水。

對尼雅人有著生死存亡意義的水包括雨雪、尼雅的河水。

尼雅遺蹟

根據史書所記載，當時的尼雅地區降水量比現在要充裕，因而孕育了尼雅文明。

但是，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麼那些被丟棄在外的古物又怎麼會完好無損地保存至今呢？

眾所周知，異乎尋常的乾燥才能使得沙漠地區成為絕佳的文物保存環境。

由此看來，對尼雅文明的興衰更具有現實意義的乃是尼雅河水量的榮枯變化。

尼雅河

根據歷史資料所記載，從春秋到西漢，中國溫暖的氣候持續了800多年。

在這一時期，發源於崑崙山的尼雅河流量充裕且穩定，尼雅綠洲的灌溉農業得以保障，尼雅文明呈現出欣欣向榮的景象。

而從東漢直至南北朝時期，中國的氣候進入了一個寒冷的時期，崑崙山冰雪融化受到影響，尼雅河的水量也隨之減少，因此，尼雅人不得不長期面對供水不足的困境。

為了解決水的問題，尼雅人在所居住的附近修建蓄水池，也就是今天新疆人還在使用的“澇壩”。

澇壩

現今的考古專家在考古的過程中也發現了幾處“澇壩”的遺蹟，其中較大的一座面積接近1萬平方米。

同時，也有佉盧文書提到一匹駱駝淹沒在一個蓄水池裡的事情，也正好說明水池的水位是相當高的。

正是因為當時供水的緊張，“借水”成為尼雅地區的獨特現象。

出土的尼雅古傢俱

根據木簡上一文書所記載了一位政府官員的話可知，尼雅人借水可能就像內地人借錢或借糧一樣平常。調節、管理用水成為尼雅地方政府的重要職責。

另外還有一文書記載：“按照該地從國王陛下處接受之情況來看，該地屬汝所有。汝處或許有關於水和籽種之任何親筆信，若有內具詳情之命令書，應找出關此。若無此類，水費及籽種費應由汝送來，耕種將在此進行”。

這大概是世界上最早的徵收水費的記錄。

儘管尼雅人以儘可能合理的方法來用水，但尼雅河水一年少似一年，他們對此無能為力。

尼雅遺址

當尼雅河在大瑪扎一帶變得乾涸之後，尼雅人不得不離開家園，另尋棲息地。他們的故園逐漸被風沙淹沒，並逐漸消失。

對於尼雅文明的衰落，你又會怎麼看呢？

文己所思，書己所想。

隨心所欲，不畏世俗眼光。

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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