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孫晴悅

來源：大大的世界和小小的人兒（dearqingyue）

01

之前寫了長得好看的健身教練，回過一次老家後發現不太好又回來了，在獨自打拼的十年裡，反反覆覆，最終在30歲到來之前，又回去了（可戳鏈接直接閱讀：一線城市女子圖鑑：她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女孩，可沒想到的是......）。

推送後，微信蹭蹭地在跳出新的對話框。

很多許久未聯繫的女友都給我發來這篇文章的鏈接，她們說，你年輕的讀者大概看不懂這個故事，甚至會不那麼喜歡這個故事。

“可是，我太喜歡這個故事，就像看到了自己。

生活本來就是如此，沒有奇蹟，沒有童話故事，試錯過一次，我們不一定會吸取教訓，我們可能會再試錯第二次。

但是我們都長大到能明白，timing不一樣了，還想再試的第二次境遇心情已經完全不同。

所以不要說撞了南牆不回頭，因為第二次撞的時候，又是全新的一次，完全有可能這次就對了，但也有可能再次失敗。 ”

“這個故事簡單的就像每一個普通的我們。”

說這些話的女友們其實都金光閃閃的，有女性投資人，有女外交官，有女記者，但她們都在我寫的其實再平常不過的故事裡，看到了自己。

“你年輕的讀者們，能喜歡你寫的這些普通人的掙扎嗎。”

我樂樂呵呵地回著微信，當然能看懂，哪怕再年輕都好，又或者比我們年長也好，總會有一個timing，我們的人生會進入反覆的調試期。

02

身邊越來越多女生，你問她們為什麼換工作，是甲方待得不開心，是加班太多，還是說直屬領導太難說話，她們紛紛都搖頭。

好像剛出校門那會兒，大家眼裡只有薪水職位或者發展空間，好像就是死死盯著目標，升職加薪，或者做個三五年肯定要跳槽。

你問她們跳槽的原因，基本上都會說，工資翻番啊在原來的公司升不上去啊blabla。

但是這兩年，身邊太多女生，你問她們換工作的原因，

她們大概率會說，因為我之前沒有做過xxxx，因為我想去這個新的行業，因為我對xxx感興趣，我想嘗試點不一樣的。

你再問她們薪水職位，她們會略微皺眉頭，然後說，嗯，你非要說薪水的話，那可能還不如之前的工作呢。

V小姐和我一樣是學葡語的，在央媒工作了六七年，幾乎和我同年辭職的。她辭職後不慌不忙去歐洲讀了一個聽上去很“沒用”的葡萄牙語語言文學的碩士。

然後的兩年裡，常常看到她在朋友圈裡說葡萄牙的文學和詩歌。

太浪漫主義了。

想起來我們西葡圈也有個女老師，愛極了葡國的文學和詩歌，打印出厚厚的費爾南多佩索阿的詩歌，和學生們聊葡國的風花雪月。

嗯，和我差不多年紀的女生，六七年工作經驗，如果是辭職去讀書，基本上首選是商學院。出國讀商學院也好，在國內全職MBA也好，都會選這樣更實際的，畢業後再入職場更加分的。

V小姐卻去攻讀葡國文學了。

讀出來有什麼用呢？

理論上說，如果想去高校當老師的話，那確實是有幫助的，也是必須的門檻了。這樣的小語種碩士還勉強能去高校當老師。除此以外，功利的角度來看，那就是沒什麼用了。

再功利點來看，未婚未育女性，讀兩三年，再年長兩三歲，在就業市場上的競爭力甚至是下滑的。

03

但其實，越長大你會發現，我們的人生就越不是有那麼直接客觀功利的標準來衡量的。

就像小時候，衡量標準太簡單了，就是分數而已，你只需要高考分數夠，你就能去你嚮往的學校。

你拼盡全力做到了A，你就能得到B。

但後來，上大學以後，進入職場，或者說過了30歲之後，你會發現，人生的衡量標準太多了，衡量的維度也太多了。沒有一個絕對的好壞，也沒有一個絕對的方向，你把A做到一百分你就能到達你想要去的B。

長大以後，再沒有這樣的邏輯了。

去了當年認為絕對好央媒部委也會辭職，本來可能想要去高校當老師，然後選擇去歐洲讀文學，熬夜從若澤薩拉馬戈研究到費爾南多佩索阿，用葡語寫了厚厚的論文，在雀躍中拍下了一張畢業照。

兩年後，在亮馬橋見V小姐，她卻興致勃勃和我講入職了互聯網。

講第一次聽說OKR的新鮮，講完全和臺裡不同的工作模式和氛圍，講那些年輕人的生機勃勃，講同一個team的歐洲男生有個交往很多年的中國女友，講剛來的拉美男生覺得騎自行車上下班太有意思了。

為什麼努力了兩三年，熬了這麼多夜，好不容易讀出了文學碩士，把A完成了以後，去高校當老師這個B唾手可得的時候，為什麼又去了C呢？

因為，我們不再是剛畢業的女大學生了，眼睛裡不再是隻有工作的性價比這一項。我們不再只看到薪水，職位，我們不再只盯著賺錢升職加薪，要做到什麼title這一項。

我們不再覺得做了A就是為了得到B。

你看V小姐對於新工作的描述，哪一項涉及了性價比。

這是我們剛畢業的時候，無法想象的。

04

我們的人生開始進入反覆的調試期。

我們開始反反覆覆去嘗試，去調試什麼才是最適合我們的生活方式。

好不容易讀完了幾十個葡國文學的大部頭，寫完了厚厚的論文，不當老師可惜嗎？

你要知道，後來，我們的人生不是這麼衡量的。

沒有A，非要到達B。

我們反覆去嘗試，也許讀完葡國文學後覺得，往後人生並無意在高校做研究，那也沒關係，甚至其實你只有先辭職去讀，先讀完，你才會知道你當時臆想的那個B是不是你真正想要的生活。

時間浪費了嗎?

一點也沒有。

因為，我們在那條路上看到過新的風景啊。

我們在里斯本聽過莫桑比克女歌手唱的法朵，我們跑到天涯海角，看過地盡於此，海始於斯，我們有機會用了人生的兩年時間，奢侈地在研讀詩歌。

後來呢？

後來，再走到北京的人潮裡，沒有到達B，去了新的互聯網領域，一樣的激動人心。

05

我們從來都不是為了某一個確定的終點，某一個結果而出發的，因為人生沒有一個標準答案的大團圓。每個人的感受，境遇，階段性的目標都是截然不同的。

這一兩年，身邊的女友工作也好，感情生活也好，都進入了反覆調試期。

再也沒有人說，哪份工作確定的好，大家衡量的維度越來越多，感情也是一樣。

85後有人戀愛，結婚，離婚，再結婚，太多了。和工作一樣，單身也好，婚姻也好，到底什麼樣的生活狀態適合自己，大家也不再像大學宿舍臥談時候那樣紙上談兵了。

甚至，也都不太會去諮詢閨蜜的意見。

就直接跳下海嘗試一下吧，誰也無法和我們感同身受，就在海里撲騰幾下再看吧。

是否繼續遊，是否上岸，是到一個更激烈的海里，還是在閒適的岸上悠哉，都嘗試後再決定吧。

是不是要嫁給眼前的這個人，是不是要換一份並不升職加薪的工作，其實也都不是什麼人生大事，別看得太重，別患得患失。

不過是進入了人生的反覆調試期而已。這樣想，自己就容易心安，未來也容易更激動人心。

和你們共勉。

孫晴悅：媒體人，原央視駐外記者，新一代女性勵志榜樣。新書《二十幾歲，沒有十年》全網上市，同名文章讓數億人熱淚盈眶。微信公眾號：大大的世界和小小的人兒（dearqingyue），微博@孫晴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