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鑄:我長著最凶惡的臉,卻寫有最唯美的詞

賀鑄,字方回,北宋後期著名詞人。他是個性和詞風都極為特別的詞人,長相奇醜,身高七尺,面色青黑如鐵,眉目聳拔,人送外號“賀鬼頭”。

就是這樣一個長相粗獷的摳腳大漢,竟然左手執劍,右手調琴,一面是劍吼西風的豪放派,一面是唯美柔情的婉約詞,可謂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先來看他豪放的一面,賀鑄年輕時為人豪爽精悍,如武林俠客,“少時俠氣蓋一座,馳馬走狗,飲酒如長鯨”,如果遇上令狐沖,說不定能成為一對好友。

賀鑄:我長著最凶惡的臉,卻寫有最唯美的詞

可惜的是,賀鑄生活在北宋最昏昧的時期,新舊黨爭烏煙瘴氣,對外委屈求和。面對這種情況,賀鑄義憤填膺,揮毫潑墨寫下了一首劍氣沖天的《六州歌頭》:

少年俠氣,交結五都雄。肝膽洞,毛髮聳。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推翹勇,矜豪縱。輕蓋擁,聯飛鞚,斗城東。轟飲酒壚,春色浮寒甕,吸海垂虹。閒呼鷹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樂匆匆。

似黃粱夢,辭丹鳳;明月共,漾孤蓬。官冗從,懷倥傯;落塵籠,簿書叢。鶡弁如雲眾,供粗用,忽奇功。笳鼓動,漁陽弄,思悲翁。不請長纓,系取天驕種,劍吼西風。恨登山臨水,手寄七絃桐,目送歸鴻。

豪放詞雖然誕生在北宋,但在北宋這種慷慨激昂的豪放詞還是比較少見的,辛棄疾也受到賀鑄的影響。此詞的硬語盤空、英姿磊落即使比之辛棄疾,也毫不落下風。

賀鑄:我長著最凶惡的臉,卻寫有最唯美的詞

然而,剛烈、豪爽的賀鑄,還有著溫柔、深情的另一面。這兩種氣質看似對立,實則是統一的,無論對國家,還是對個人,他始終是以真心相待。

中年時,仕途困頓的賀鑄輾轉各地擔任低級官職,鬱郁不得志。恰巧此時,他的妻子因病去世,給了賀鑄莫大的打擊,寫下了一首情深意重的悼亡詞:

《鷓鴣天》

重過閶門萬事非。同來何事不同歸。梧桐半死清霜後,頭白鴛鴦失伴飛。

原上草,露初晞。舊棲新壠兩依依。空床臥聽南窗雨,誰復挑燈夜補衣。

賀鑄:我長著最凶惡的臉,卻寫有最唯美的詞

這是一首情真意切、語深辭美、哀傷動人的悼亡詞,是中國文學史上與潘岳《悼亡》、元稹《遣悲懷》、蘇軾《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等同題材作品並傳不朽的名篇。

除了“賀鬼頭”,賀鑄還有一個“賀梅子”的外號,出自他的另一首名作:

《青玉案》

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錦瑟華年誰與度?月橋花院,瑣窗朱戶,只有春知處。

飛雲冉冉蘅皋暮,彩筆新題斷腸句。試問閒情都幾許?一川菸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賀鑄:我長著最凶惡的臉,卻寫有最唯美的詞

關於這首詞的妙處,歷來評家讚歎不絕,也無需我再多廢口舌。僅在宋金時期,詞人步其韻唱和仿效者多達25人28首,可見它的魅力之大。最後,再讀一首:

《芳心苦》

楊柳回塘,鴛鴦別浦。綠萍漲斷蓮舟路。斷無蜂蝶慕幽香,紅衣脫盡芳心苦。

返照迎潮,行雲帶雨。依依似與騷人語。當年不肯嫁春風,無端卻被秋風誤。

在這首詞裡,賀鑄借荷花以自喻,將荷花比作一位幽潔貞靜、身世飄零的女子,藉以抒發自己淪落不遇的感慨。最後兩句尤其經典,歷來為人所稱道。

如果不告訴你作者,很多人會以為這首詞出自晏幾道或秦觀之手,更不會想到居然和《六州歌頭》是同一個作者。詞風反差如此之大,不能說絕有僅有,也是極為罕見吧。

相關推薦

推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