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讀丨沅陵縣向家界村易地扶貧搬遷樣本解析

三農 畜牧業 農業 種植業 湖南日報 2017-05-07
深讀丨沅陵縣向家界村易地扶貧搬遷樣本解析

① 4月25日,沅陵縣向家界村向家界安置點,工人正在加緊建設。

深讀丨沅陵縣向家界村易地扶貧搬遷樣本解析

② 4月25日,沅陵縣向家界村向家界安置點,工人施工正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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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4月25日,沅陵縣向家界村月木埡安置點,工作人員在進行地形測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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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 4月25日,沅陵縣向家界村月木埡安置點,易地扶貧搬遷戶在新房前準備晾晒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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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 4月25日,沅陵縣向家界村月木埡安置點,建檔立卡貧困戶張連忠(左)和老伴坐在易地扶貧搬遷房前休息。

深讀丨沅陵縣向家界村易地扶貧搬遷樣本解析

⑥ 4月25日,沅陵縣向家界村向家界安置點施工現場。

(本版照片均由 傅聰 瞿宏紅 攝影報道)

製圖/劉錚錚

深讀丨沅陵縣向家界村易地扶貧搬遷樣本解析

4月25日,沅陵縣向家界村,正在建設中的向家界安置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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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5日,沅陵縣向家界村月木埡安置點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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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5日,沅陵縣向家界村月木埡安置點,易地扶貧搬遷房已有了濃濃的生活氣息。

湖南日報記者 彭雅惠

三千里碧水為路,五萬峰青山作營。在沈從文筆下,懷化沅陵縣一些村落“美得讓人心痛”,而它們的另一面,因處於深山區、邊遠區,卻寫著個大大的“窮”字。

向家界村就是其中之一,看上去風景秀麗,卻是個貧困村,距離縣城北15公里的大山中,村裡438戶1929人分散生活在13.6平方公里的崇山峻嶺之間。通過精準識別,貧困人口達231戶876人,貧困發生率近50%。

2016年,這個全縣有名的“窮窩窩”,通過易地扶貧搬遷,村民的生產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向家界村一躍成為全縣脫貧致富的示範村。

4月下旬,記者走進向家界村,耳聞目睹一個山村的痛與變,折射出大湘西山區脫貧攻堅的挑戰和希望。

1 “窮根子”得從源頭拔

四月的向家界村,山嶺上繁花如錦,山風夾著暖意撩起孟春華的衣襟。“每天吸這樣的空氣,能多活幾年。”孟春華說,外出打工20多年來,這是他頭一次回來看春天的家鄉:“不搬遷,誰也不願回來,這裡風景雖好,但苦得沒辦法。”

孟家世代居住向家界村,世代都過苦日子,只因村裡有聞名全縣的“三大難”。

行路難。全村唯一與外界連通的道路是一條從“村頂”穿過的沅鳳公路。“三分之一的村民住在山窩,到公路得步行一兩個小時。”孟春華說,實際上10個村組一半以上不通公路,晴天滿身土、雨天一腳泥,路不通,也造成了村裡孩子上學難,老人就醫難。“沒有路,其實一切都難。”

喝水難。向家界村所在山地為紅砂岩,難以蓄水,家家戶戶用水都得去幾裡外山泉水塘挑,路途遙遠,地形險惡,挑一擔水至少一小時,遇到雨雪天氣,稍有不慎就會摔下山坡。且水塘水質渾濁,飲水安全無法保證。

居住難。村裡貧困戶大多住在土木結構、石板瓦的危房裡,環山而居,每逢下雨,山體隨時可能垮塌。“賺了錢也修不了房子,材料運不進去,只能提心吊膽將就著住。”孟春華感嘆,多年來,每次回到家裡,脫貧的信心就被一點一點侵蝕。

“全村近三分之一的村戶生活在不通路、不通水的山窩,大部分是貧困戶,就地發展,無法脫貧。”向家界村村黨支部書記張珍才表示,要整體改變落後和貧困狀況,易地搬遷是最好選擇。

2016年,向家界村被列入統籌易地扶貧搬遷與農村危房改造省級試點項目,貧困人口可獲得人均2.5萬元的建房補貼和逾2萬元基礎設施建設補貼。“再加上村集體的部分補貼,在標準範圍內,貧困戶不用掏一分錢可住上新房。”張珍才笑道,“這下真是從源頭看到拔掉窮根的希望了。”

2 情感、生計兩個“滿意”

一場春雨一抹綠,眼下正是茶樹抽芽長葉的時候。向長玉每天都到自家110畝茶園轉轉,瞧著日日見高的茶樹苗,心裡說不出的熨帖。

他的茶園為向家界村易地扶貧搬遷作出了重要“貢獻”。

“剛聽說要搬遷,我不相信能成。”向長玉一家5口,全靠他一人打工養家。聽說搬遷,向長玉歡喜了一瞬就陷入擔憂:搬去哪裡?去城裡,田地怎麼辦?進城什麼都得花錢,生活開銷會更大?家裡老人肯背井離鄉?

不久,村“兩委”聯繫上在外打工的向長玉。得知他的擔憂後,不提搬遷,卻邀請他回村開茶園,由村裡幫他爭取貸款,並聯系茶葉公司收購。

向長玉很快辭工回村,按村裡安排,用扶貧貼息貸款等扶助資金,在靠近沅鳳公路的山坡上開荒栽茶。

110畝茶園栽好了苗,鎮、村、組也召開了三級會議:根據村民意見,向家界村搬遷“上山、不出村、臨公路”,在沅鳳公路旁開闢月木埡、王家坪兩塊集中安置點。

對於還在猶豫的貧困戶,村幹部算起了賬:向長玉的茶園管護、採摘等一年可帶動30人就業,產茶後以70-80元/公斤的價格銷售,可人均年增收近萬元。類似向長玉這樣被邀請回村創業的“大戶”還有八九個,能提供幾百個就業崗位。這些大戶的產業都分佈在安置點附近,搬遷後村民可在“家門口”掙工資。

不離村還能生計無憂,搬遷方案得到搬遷戶一致通過。

為了確保遷建公開、公平,村裡在每一家搬遷戶中選出一位代表,組成村遷建群眾理事會,並在理事會中成立臨時黨支部,遷建過程每遇到矛盾,則由村“兩委”、黨員和群眾代表共同解決。

“戶型選擇、房屋朝向、舊宅丈量方案、水電路網方案……都討論商定,都是自己的事,沒人不積極。”向長玉說,代表們幾乎每天都到安置點工地上“視察”一番,監督房屋建設進度和質量。

2016年8月,遷建工程動土。12月底,向家界村建檔立卡貧困戶32戶128人,歡天喜地搬進了月木埡集中安置點的新房。

記者到訪時,眼見一棟棟小平房整齊有致地分佈在沅鳳公路旁,灰頂黃牆,乾淨明麗,一色的雕花窗平添幾分傳統之美,水泥小路通向每一戶人家門口。新房人均居住面積25平方米,水、電、網絡設施完備,房前屋後分別是綠地和花壇,紅白喜事另設專門場地。“大夥心裡都美得很。”向長玉笑道。

不遠處,王家坪集中安置點也完成了主體工程建設,正在加緊進行汙水管網及道路硬化工程,74戶383人今年將完成搬遷。

3 企業村民都得利才是“金簸籮”

為什麼不早些邀請村民回村創業當“大戶”?

“沒條件啊。”黃清龍說這事他最清楚:農民賠不起,不解決資本、技術、市場銷路三大難題,沒人敢回村創業,“所以得采取‘公司+基地+大戶’模式,要有企業當‘領頭羊’。”

黃清龍也是向家界村人,打工賺得“第一桶金”後,2011年回鄉創建懷化親農農林開發公司,主要經營高原茶和經濟林木,“茶葉基地和林木基地都在山上,搬遷前村民大多住在山窩,到基地做工得爬三個小時山路。”

受居住條件所限,村民難以參與基地生產和管理,公司受用工掣肘無心擴大產業規模,“在原村組發展種植大戶,連肥料都運不進去,收購產品也成問題,公司沒法扶持。”

確定“上山、不出村、臨公路”的搬遷方案後,向家界村村“兩委”用全村貧困戶的產業扶持資金130萬元,以“公司開發、農戶參股、面積到人、股權到戶、定額分紅”方式入股親農公司,貧困戶人均擁有0.4畝茶園10年股權,每年人均定額分紅300元;貧困戶在0.4畝股權茶園採茶,公司按高出市場40%的價格收購。

“搬遷後,兩個集中安置點都靠近公司基地,用工不成問題。”黃清龍有意擴大現有產業規模,開始著手培育種植大戶。向長玉等第一批村種植大戶正是由親農公司扶持,今後產出也由該公司收購。

2016年底,憑入股茶葉開發,向家界村貧困戶享受到定額分紅28.98萬元。村黨支部書記張珍才估計,今後加上產業基地生產管理收入,村貧困戶戶均可實現年收入2萬元左右。

“單種茶葉,發不了財,搬遷帶來的商機不止如此。”黃清龍高興地說。

搬遷後,他將投資1300萬元,將原村組改建為大型能繁母豬養殖場,並修通安置點到養殖場的簡易水泥路,然後採取“產業入股”模式,養殖500頭以上母豬,每年為村民戶均增收1萬元以上。

“距離安置點較遠的田地可改建為水果、蔬菜種植基地;安置點居住配套設施完備,有條件發展鄉村旅遊。”黃清龍說,這些產業或在建設、或在規劃中,“大家的好日子看得到,馬上就聚攏來了。”

【向家界村檔案】

向家界村地處懷化市沅陵縣沅陵鎮北部,位於武陵山與雪峰山交會處山區,距縣城15公里。2005年時,由原向家界村和軍馬坪村合併而成,管轄面積約13.6平方公里,村民環山而居,是全縣分佈最散的行政村之一。

整村為砂岩地貌,地表蓄水能力差,飲水安全問題突出,地質災害頻發,居住條件惡劣,列入統籌易地扶貧搬遷與農村危房改造省級試點項目。

全村有10個村民小組,共438戶1929人,常住人口不到50%,留守人員基本為老弱病殘。村建檔立卡貧困戶231戶875人。

通過易地搬遷、發展產業、開展旅遊等扶貧措施,2016年底,該村退出貧困村序列。

【記者手記】

把“熬日子”搬成“奔日子”

彭雅惠

易地扶貧搬遷,矛盾集中、涉及領域寬泛、工作鏈條長,是脫貧攻堅難啃的“硬骨頭”。

對於基層政府來說,讓貧困村民挪出窮窩,搬出來不易,更難的問題卻集中在如何“穩得住”“能富裕”。

向家界村易地扶貧搬遷在這兩點上的經驗值得借鑑。

在已完成搬遷的月木埡安置點採訪時,記者發現沒有空置新房現象,每一戶人家都表示能安居樂業。73歲的瞿明珍反覆跟記者說:“以前是熬日子,今後生活有了奔頭。”

過去,瞿明珍因祖屋損毀,無家可回,兒子只能在外打工,老人家則孤身租住縣城10平方米的單間。

搬遷後,瞿明珍從縣城回遷,不僅省下房租和生活費,還因入股懷化親農農林開發公司新增了“入股分紅”,生活更有保障,自然能安居新家。同時,這家公司還帶領村民發展種養殖,致富也有希望。

顯然,解決“穩得住”和“能富裕”兩個難題,向家界村還是依靠發展產業。

但村“兩委”並沒有簡單地對親農公司“求幫助”,而是利用搬遷,充分為公司謀得擴大規模條件、多元化發展空間,並且讓今後公司與扶貧形成“相輔相成”的關係:公司發展越好,村民分紅越多;村民中種養殖大戶越多,公司規模就越大。

賺錢是企業的本性,一味索取,企業不可能生存發展。只有當企業在帶動村民就業、扶助村民致富過程中,同時也獲得發展和盈利,產業扶貧才能形成良性循環,才能真正為今後的日子搬來“奔頭”。

【脫貧者實話實說】

口述:張永,48歲,因病、因學致貧,2016年底脫貧。

我的母親有嚴重心臟病,妻子甲亢,每年所需醫藥費一萬元以上。兩個孩子都在讀書,學費、生活費一年需要兩萬元。

年紀大了,打工難。前兩年我乾脆回村創業,養殖山羊。村裡不通公路、不能上網,沒辦法瞭解市場行情,採購商以12元/公斤的價格買走了我的羊,後來我才知道,市場價格是30元/公斤。

去年搬家,公路直通縣城,又能上網,很快就聯繫上採購商,按市場價賣掉了羊,賺了12000元,再加上入股分紅、扶貧補助和妻子工資,全家總收入超過3萬元。

今年,我會擴大山羊養殖規模,收益肯定能更高。

口述:張光來,2015年因病返貧,2016年底脫貧。

2014年我家已經脫貧,誰也想不到2015年老婆打工摔傷,腰椎斷裂,治療把積蓄用光了,又變成貧困戶。

孩子還在上學,全家就剩我一個勞動力,還要照顧老婆、孩子,不能外出打工,沒有生活來源。

去年,村裡和親農公司合作,讓我除草,一年8000元工資;還讓我到遷建安置點打工,一天能賺130元;各種扶貧補助一年有4000元;入股分紅900元。

新家有自來水、能上網、能打電話,買東西也方便,感覺生活很有保障。

口述:孟祥中,72歲,無子女,2016年靠異地搬遷和“五保”政策脫貧。

我做夢都想不到這把年紀還能搬進水泥地板、亮堂堂的新屋。

年輕時務農,也做過村幹部,沒存下什麼錢。老了幹不動農活了,吃的米、菜都得爬山到公路上進城買再背下來,這幾年越來越跑不動、背不動了。

搬到新房子,可以在附近採茶、種菜,可以在屋門口買米買油,村裡還幫我申請了“五保”。

2016年,我領到了幾千元,日子過得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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