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漸漸明白,人這一生大抵如此,再努力也不過換來庸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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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漸漸明白,人這一生大抵如此,再努力也不過換來庸碌

2015年:畢業了

我記得很清楚,2015年的那個夏天。即便如今已經畢業多年,但是一旦回憶起來的時候,我仍然能夠感受得到當時空氣中瀰漫的畢業季的難別。

離開學校其實是在七月初。我們當時幾個要好的朋友答辯完並沒有急著離開,一直等到拿了畢業證才去公司報道入職。這之間,我們又再一次逛了這座城市的每一處地方。因為我們都知道,那年一別,再見不知會是何年何月。

畢業前夕,我們都找到了工作,這給了我們一些好好玩兩個月的勇氣。

我記得,兔子去了北京,狗子去了深圳,阿木去了廣州,而我去了上海。儘管現在我會意識到當時選擇去這些一線城市,也許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可是畢業那一年我們不會這麼想。一線城市有著專屬的魔力,牢牢地吸引了我們。那一年,我們說:要麼不去,去就一線。結果我們真的如願了。

儘管各自找到工作,但是工資都不高,我們都非名校生,去的公司也都一般。兔子在北京住著地下室,狗子和阿木住著城中村。而我在上海,住在遠郊的隔斷間。現實與夢想的差距,第一次這樣直觀地擺在我們的面前。

苦是苦點,但是對於未來的憧憬從未停過。

我們去了一線,就打算在一線紮根。現在回憶起來會覺得當初的這些想法幼稚又可笑,但當時我們確實仔細思考了這件事兒。

我們對阿木說:阿木,咱四個,就你那個房價便宜一點,你的壓力比我們小。

阿木笑了。

我在七月中旬一個下著雨的晚上離開的學校,一夜火車硬座,感覺腦袋就像是要掉了下來。當人生第一次踏上上海這片熱土,我真的有一種熱淚盈眶的感覺。我憧憬著,若干年以後在這座城市功成名就,在市區最繁華的地段擁有自己的一套房子,然後安居樂業。

年少輕狂,我們大概都曾這樣。往難聽了說,我們現在都會這麼評價自己當時的這些想法:那就是不知死活不自量力。

後來的事情按部就班,上班,然後上班。實習的經歷讓我們對職場有了一些瞭解,因為總的來說並非難以適應。只是,難以接受。

好像私人時間漸漸地少了,每一天的都是工作。每一天出入高端洋氣的CBD,夜幕降臨,回到各自的住處,才明白生活依然艱難,所有的風光不過表面,生活的苦只有自己明白。

2016年:頻繁換工作

我們四人還算堅持,至少在第一年再苦再累,但誰也沒有辭職。我們的同學中,辭職換了工作已有一大半。我們其實懂得這些道理:堅持,然後才有可能獲得勝利。後來事實告訴我們,現實沒那麼溫情。

2016年下半年,兔子被辭退了,原因是業績考核不通過。緊接著,阿木辭職,因為公司沒有給他買社保,他發現了之後毅然辭職。狗子隨後也辭職了,因為朝九晚九的工作他實在受不了了。

2016的夏天,成了我們四個昏暗的時刻,幾乎在一夜之間全都失了業。

我也有了離職的想法。但是工作將近一年,手裡卻沒有什麼存款。每個月的吃穿用度都需錢,房子到期二房東開始提漲房租的事情。我壓力倍增,也因此不敢輕易辭職。

辭職以後大家的生活都不如意。兔子花了一個月時間才找到工作,而這個工作比他之前那份工作差太多了。但是在北京,他實在無法承受更多失業的時間。狗子面試的公司工資都不高,他不甘心,這樣一拖就是三個月。

後來他還是妥協了,新工作依然朝九晚九。回到曾經放棄的地方,他有一些悲觀。

我在大概三個月以後也辭職離開,說沒有受到他們的影響是不可能的,但是辭職的原因不全來自他們,而是當時的上級實在無能。我在一年之前初進職場什麼都不懂,天真地當他為職場精英。如今一年之後,自己業務已經上手,才發現這個所謂的leader能力太差。我覺得為了往後的職場生涯,不能夠再呆在他的手下荒廢時光。

因此,我們一行四人在一年之後的夏天全都換了一份工作。

我們沒有一個人嘗試過做一份像樣的職業規劃,全是抱著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態,直到無路可走。

從失業到重新找到工作,在2016年的年尾,我們才最終重新安頓了下來。

農曆2016年的新年,新曆2017年的年初,我們的存款幾乎為零,與上年度持平。

2017年:職場的挫敗

以前我們經常說,要在一線城市紮根,十萬一平的房價談起來眼睛眨都不眨,彷彿自己早已手握數千萬,就等夠了指標。

現在想想,那時有這樣的想法,也真是可笑可嘆。

四月,阿木網投了簡歷,試著投了深圳的簡歷,算上來回奔波的時間,路上花了幾百塊錢,確實找到一份還不錯的工作,至少比他目前工資高。

他向來覺得廣州難以掙到錢,因此他再度辭職去了深圳,和狗子擠在狹小的單人間裡作為過渡。

兔子說領導很器重他,年底有可能給他升職,我們都很高興。七月,兔子談了女朋友。同一月,阿木與大學的女友分了手。我跟狗子一樣,還是單身狗。

四個人中,只有兔子有升職的希望,我們剩下的幾個人,還是隻有當顆螺絲釘的希望,每天在公司裡打卡上班,像在流水線上作業。看見了早上八九點鐘的太陽,也看到了深夜掛在半空的明月。

在職場的時間久了,漸漸地開始懂得了職場的社交的複雜,也漸漸地知道一心待人真誠,不一定換來對等真誠。

年底,兔子決定南下去杭州。我們都很詫異。兔子說,公司新一輪的人事任命已經結束,領導對他的承諾沒有實現,他心裡憤懣難平。兩年半的時間,他在北京見過了太多的心酸,實在熬不下去。談了幾個月的女友不久前已經分了。他決定去杭州發展,他有個親戚在那邊做生意。他想去幫忙。

2017年年底,我們還是如此平庸,什麼抱負也沒實現。存款最多的是阿木,有一萬多。最少的是兔子,外債十萬。這是他在北京期間琢磨創業欠下的錢。

2018年:抑鬱

2018年開春,我們的聊天群裡依然風平浪靜。三年前,每天群裡都能有幾千條聊天記錄,鬥個圖能鬥一兩個小時。但是後來隨著工作的時間越來越久,群裡就越來越冷清。

狗子患上了抑鬱症,這是阿木告訴我們的。

工作頻頻出錯、兩個月時間換過四份工作,他現在只能待在出租屋裡。阿木沒有那麼多時間照顧他。

他自殺過幾回,最後一回幾乎已經瀕臨死亡邊緣,是阿木忽然打來的一通電話,救了他的性命。

阿木有些累了,實在沒有精力照顧他,送了他回家之後,終於鬆了一口氣。

兩年零九個月,兔子和狗子先後離場。我和阿木說:還想留下嗎?阿木沒有說想還是不想,他只說:還能怎樣?都來了這麼久了,還不是隻能繼續做著。

所謂來了都來了。

但是這一年,我們都經歷了強烈的心靈拷問,兩三年前的雄心壯志正在被現實的殘酷一點一點地吞噬殆盡,我們已經不抱希望在這座城市買房,對於社保中斷也不再如之前那樣敏感。反正買不起,拿了指標又有什麼用?

但是唯一不甘心的是,一直碌碌無為。儘管我們明白,大多數人窮盡一生,不過如何努力,到最後仍然平庸。

有些道理我們懂,只是不願接受。

這個社會就是這樣殘酷,不會因為一個人勤勉刻苦就給他所有的榮耀。相反的,更多的可能是越努力越失敗。

以前我們不知道,也無法接受。可是這些年,在大城市的喧囂中,經歷著最差勁的生活。心裡有著一個最美好的生活,現實中過得卻是最操蛋的日子。我們知道,不是我們願不願意接受的問題。

但是誰也不甘心。

年底,我和阿木都已經有了離開打算。至於存款,不提也罷。

2019年:離開

最後我們都選擇了離開。

未來仍然充滿未知,但是,也許重新做一個選擇,結局會完全不一樣。哪怕,結局依然平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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