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詞話》：詞中情致悠悠揚

領讀者：歧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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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至今一想到《詩·蒹葭》就仍想搖頭晃腦的念著“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時隔了千年，詩人深遠的情致到現在都仍能感人肺腑，其中蘊含的真摯情感仍然讓人心中悸動不已。其實，不僅詩能夠蘊含真摯情感，詞也一樣。我們不妨來看一看晏殊的《蝶戀花》：

蝶戀花·檻菊愁煙蘭泣露

宋代：晏殊

檻菊愁煙蘭泣露，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雙飛去 一作：雙來去 離恨苦 一作：離別苦)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蝶戀花》是晏殊的得意之作，其“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堪稱絕唱。

在《人間詞話》的第24則中，中，王國維稱這一句和《蒹葭》一樣最能體現作者的深遠情致，區別只是《蒹葭》灑落，《蝶戀花》悲壯罷了。

《詩·蒹葭》一篇，最得風人深致。晏同叔之“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意頗近之。但一灑落，一悲壯耳。(《人間詞話》二十四)

同樣是無可奈何的惆悵，《蒹葭》是少年對愛情的求之不可得，而晏殊的這一句所傳達的悲傷直透心靈，一個“凋”字浮現出了詞人的孤苦和失落感，一個“盡”字把詞人所有的情致完全點現。

晏殊的這篇詞原是相思的愛情詞，但因他在這詞中賦予的濃厚情致，使它擁有了別緻而雋永的藝術魅力。一詩一詞能流傳千古

像這樣寄予了豐富情感的詞還有很多，《人間詞話》裡面列舉的還有很多，例如在第二十五則中引用了馮延巳的《鵲踏枝》，王國維稱這首詞裡的“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車系在誰家樹”飽含詞人對人生人世的憂愁。和《詩經·小雅·節南山》裡的“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騁”以及《飲酒》（第二十首）裡的“終日馳車走，不見所問津”有異曲同工之妙。

當人們面對無限宇宙和茫茫歷史長河，發現自己渺小又短暫的生命永遠擺脫不了死亡籠罩的命運時，總會生出悲哀，為其所處的時世及世事而憂慮，尋找那份屬於自己心靈的歸屬感，馮延巳詞句裡描繪的場景，正是作者在世事中對他的歸屬感到的迷茫，從而感到的憂愁。

02

除了哀婉憂愁的情致外，在《人間詞話》里豪邁灑脫的詞也有很多。例如在第二十七則中提及到的《玉樓春》

玉樓春·尊前擬把歸期說

宋代：歐陽修

尊前擬把歸期說，欲語春容先慘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

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

這首詞婉約之中孕有豁達，豪放之間滿是深情，正是歐陽修詞的風格，深得後人讚歎，王國維如此欣賞他也是有原因的。

王國維稱這首詞的“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以及“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在豪放之中孕有沉著，婉約之中帶著豪邁。用前兩句擴大了離別之情，說到離情別恨是人與生俱來的與風月無關，發人深思；又用想象奇特的後兩句，用豪情壯志來表達作者對人生無常的悲慨和對美好事物的嚮往，使人隨著豁然開朗，不得不佩服歐陽修的高明之處。

03

飽含情感的詩詞人在情致漸濃的時候，經常會發生許多有趣的事呢。就例如說，有人在很久很久的以前，在還沒有科學證明之前，就想到了月亮是繞著太陽轉的。不信？我們來看看辛棄疾用天問體作的《木蘭花慢》

木蘭花慢·可憐今夕月

宋代：辛棄疾

中秋飲酒將旦，客謂前人詩詞有賦待月無送月者，因用《天問》體賦。

可憐今夕月，向何處，去悠悠？是別有人間，那邊才見，光影東頭？是天外。空汗漫，但長風浩浩送中秋？飛鏡無根誰系？姮娥不嫁誰留？

謂經海底問無由，恍惚使人愁。怕萬里長鯨，縱橫觸破，玉殿瓊樓。蝦蟆故堪浴水，問云何玉兔解沉浮？若道都齊無恙，云何漸漸如鉤？

要不是王國維在第四十七則中寫了出來，我可能到現在都不知道呢，哈哈哈說的自己都有點尷尬了。好了我們換回一副正規臉，引用這首詞當然不僅僅是為了證明率先發現月亮繞太陽轉是我國古代的一名偉大詞人，還有其他意思呢：

在四十七則中王國維認為辛棄疾的“可憐今夕月，向何處、去悠悠？是別有人間，那邊才見，光影東頭”通過自己的發現和匪夷所思的想象能夠悟出月亮繞著地球轉這種現代人才懂的道理，是“神悟”。

古代詞人也好，現今科學家也好，都是好奇心和認真勁驅使著他們在各自的領域內孜孜不倦地追求完美。詞人能得到更完美的詞作，科學家能更接近宇宙的真理，都是因為不停的積累和突破，才能達到。

那些詞人之所以成為詞壇大家，那些詞作之所以能夠在歷史長河的洗滌中流傳下來膾炙人口，都是有其原因的：有人飽讀萬千書卷，有人為了詩詞放棄官爵，有人在困頓愁苦之中咬牙堅持，有人徹夜改稿茶飯不思——他們用心的對待他們的詩詞，他們為了詞作傾盡了心血，這是他們應得的結果。

成功只留給有準備的人。其實也正是了我今天想用來結尾的話。明天我們將一起來了解《人間詞話》裡面的詞之氣象，期待和你們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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