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的遊戲》終章：他在凜冬最後的長夜倒下，完成了一生的救贖

01從小，他就生活在一句祖訓中——“凜冬將至”。

那不是他的族語，但是貫穿了他的前半生。

祖訓不僅僅是一句警示。

凜冬已然到來，死亡大軍攜長夜與風雪殺人如麻，刺骨的寒意，掩蓋不了無數倒下去的身影，和空氣中的血腥味。

一雙雙不帶任何感情的藍色眼睛向他逼近，他含著淚水看向身後輪椅上的男孩，差點死在他手下的養父之子布蘭·史塔克，聽他平靜地說，“你是個好人，席恩，謝謝你。

”四下已經沒有活人的氣息，面前是龍焰都殺不死的異鬼夜王。

席恩的眼淚和臉部肌肉不停地顫抖，像當年那個史塔克家族的背叛者，像被閹割之後的廢物臭佬，像丟下親姐姐苟且偷生的懦夫。

他舉起長矛，孤身一人，向死亡發起最後的衝鋒。冰冷刺穿了他的肺腑，他倒下去，眼淚還在眼眶裡。這一生羞恥與罪惡，終於用命償還了。02席恩·葛雷喬伊，鐵群島巴隆大王僅存的兒子，鐵群島繼承人。臨冬城城主奈德·史塔克擊潰了叛亂的鐵民，十歲的席恩就被帶到北境，成為了奈德的養子，實質上的人質。權力的遊戲輪番上演，身為卒子只能早早捲進了角鬥場。幸運的是，品格高尚寬厚的史塔克家族並沒有苛待他，他受到了與其他幾個史塔克孩子同等的成長待遇，學習騎射格鬥、征戰沙場。

史塔克家族的族徽是冰原狼，狼家人堅忍不屈，骨血裡都是狼的剛正與倔強。席恩也渴慕這種狼性，甚至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匹狼。他對奈德言聽計從，做他忠心的侍衛；跟奈德長子羅柏十分親近，看做自己最信任的親兄長；跟妹妹珊莎同仇敵愾，厭棄私生子雪諾，嘲笑他、排擠他、欺侮他。一次狩獵，奈德的子女每人得到了一隻冰原狼。雪諾發現石縫裡還有一隻弱小的狼崽，毛色雪白，是一隻得了白化病的小狼，於是收留了它。席恩走過來看著雪諾和病狼，露出玩味的笑容：“也是一隻雜種啊。”在臨冬城中，他們本應惺惺相惜。同是沒有根的兩個人，得不到真正的關愛和肯定，境遇是最相似的。但席恩卻不厭其煩地傷害雪諾，好像痛擊自己的影子，就能寬慰心底深處的自卑和恐懼。03權力的博弈風雲變幻，一招不慎，滿盤皆輸。除了生與死，沒有中間地帶。隨著奈德在首都君臨人頭落地，七國打響混戰，史塔克家族徹底墜入深淵，而席恩也逐漸向那個致命的生命節點逼近。羅柏起兵稱王為父報仇，席恩是他最堅定的擁護者和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但是羅柏天生的傲慢總是不經意間像一記重錘砸醒他：不管再怎麼努力，席恩終究揹負著葛雷喬伊的姓氏，永遠都是史塔克家族的外人，是人質。

他更加渴望證明自己的忠誠。戰事吃緊，他回到自己的領地，試圖說服生父巴隆出兵救援。闊別已久的鐵群島還是當年的模樣，只是遊子席恩帶著異鄉人的氣息。常年寄人籬下，練就了敏銳如他，在父親和姐姐的眼裡看到了嫌棄和鄙夷。臨冬城的席恩早已不是父親朝思暮想的兒子，而是鐵民敗落的恥辱。巴隆回絕了席恩出兵的請求，放蕩不羈的鐵民面對未來的繼承人毫無尊敬，親姐姐假裝成漁民調戲他，再將他嘲弄的一無是處。迷茫與恨意徹底裹挾了他。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哪裡才是真正的歸宿。他撕碎了寄給羅柏的信件，接受了鐵群島的洗禮，說服自己怨恨奈德——如果不是淪為質子，又怎會如此痛苦？然後，他做出了他將為之後悔一生的決定——攻打臨冬城，向鐵群島證明自己是一名真正的、有勇有謀的、值得尊敬的鐵種。04這一仗打的毫不費力，羅柏在前線來不及抽身，守城的布蘭只是一個輪椅上年幼的殘疾人。那大概是席恩的人生巔峰，通體享受著一種扭曲到極致的快樂。臨冬城內的舊相識是他前恥的見證人，他聽不得勸阻，只要不臣服者，無論是誰，殺！鐵民生來荒淫無度，席恩終於脫下了狼家的道德束縛，夜夜縱情，中了女野人的圈套，史塔克嫡子布蘭和瑞肯得以逃脫。

此時他已瘋魔，不顧昔日兄弟情誼和老學士苦苦哀求，決絕地帶兵追殺。實在追不到，為了找回顏面，他殘忍地殺害了兩個年齡相仿的孩子，燒焦了屍體示眾。壓死駱駝的或許不是席恩這一根稻草，但臨冬城失守，確實將史塔克家族逼上了絕路。狼家人驍勇善戰，卻在政治謀略上缺乏洞見，慌了陣腳的羅柏接連犯下致命失誤，在血色婚禮上遭遇團滅，腦袋被割下來替換上他的冰原狼頭，四處遊行。一代被寄予厚望的少狼主，還沒風光幾天，就如此不體面的在人前走了最後一遭。消息傳來時，臨冬城已經再次易主，席恩淪為拉姆斯的階下囚，吊在刑架上昏昏垂死。聽到羅柏遭難，他自顧不暇，卻還是為逝去的兄長掉下了眼淚。05與拉姆斯相比，席恩在臨冬城犯下的惡行簡直如兒戲。在拉姆斯眼裡，不存在人的概念，只有一個個在他手下慘叫著、扭動著、哀求著的玩物。不管生來是身形彪悍的鐵種，還是一度堅韌的狼子，刑架上赤裸裸的席恩丟失了最後一塊做為人的遮羞布。拉姆斯一點一點碾碎他的手指，剝下他的皮膚，劇烈的痛苦使他哭著哀求快點砍掉它，承認自己是臭佬。為了讓遊戲更精彩，拉姆斯找了兩個妓女挑逗席恩，激發出鐵民根性的荒淫與衝動，然後將他生生閹割了。

說來諷刺，在臨冬城，他曾經是無根之人。現在，還是在臨冬城，他成了真正意義上的無根之人。只是他再無反抗之力，精神崩潰，神志不清。從此，席恩已死，只有拉姆斯的奴狗臭佬。這種精神的虐殺，比肉體上的虐待還要深刻。就算他拿著鋒利的刀片幫拉姆斯剃鬚，也絕不敢妄想“不小心”割斷他的喉嚨。絕望了的人，做什麼都沒有分別了。06折磨不會因為他的逆來順受而停止。一人絕望也就罷了，那是他的報應，可接下來，他眼睜睜看著單純的妹妹珊莎·史塔克為了回到臨冬城，嫁給了拉姆斯。羊入虎穴，只能待宰。她以為他只是政局上的一枚棋子。大錯特錯。他是地獄，有千百種酷刑等待著摧殘她孱弱的身體。席恩被安排在曾經熟悉無比的寢室裡，全程觀看妹妹被拉姆斯奪走貞潔，而且是妓院老闆熟悉的下流手段。他是臭佬，他只能袖手旁觀。夜夜如此，循環往復。他看著美麗的妹妹被蹂躪的憔悴不堪，痛苦得幾乎發瘋。他是臭佬，他只能袖手旁觀。但也就是在這時，他逐漸明白了自己的心——他是真的愛史塔克，那是他骨血裡的親情。所以在珊莎即將被殺害的那一刻，席恩終於戰勝了臭佬。他拼命護送珊莎逃離了魔爪，卻又回絕了珊莎的挽留，堅決地踏上了迴歸鐵群島的路。

07他愛史塔克，可他不敢面對那些信任過他，又遭他背叛的親人。他也愛葛雷喬伊，為了曾試圖營救他的姐姐，他要回家彌補錯失的時光。可他又一次令人失望了。當姐姐被惡魔的匕首扼住喉嚨時，眼前搖晃的火光和慘叫聲，突然喚起了臭佬的記憶。席恩的眼裡充滿淚水，自從他受到虐待之後，眼淚就成了他的標配。他跳入水中逃走了。等他召集人馬營救姐姐時，所有人都不再對他抱有希望。鐵民們羞辱他、鄙棄他，就要離他而去。一瞬間，鐵種的熱血與狼家的不屈同時爆發，席恩向鬧事者揮出拳頭，一次次被打倒，又一次次爬起來，終於贏得了鐵民的再一次擁護，救出了姐姐。時過境遷，姐姐終於懂得了弟弟的苦心。她明白，席恩從當年被送走的那一刻起，就註定要在家族榮譽、親情忠義之間兩難。他無法選擇，逃不開的，只有去面對。“去吧，去為史塔克家族戰鬥吧。”“Whatisdeadmayneverdie.(逝者不死，必將再起)”鐵群島洗禮時的這句話，席恩終於懂了。異鬼大軍即將攻陷臨冬城，這不是權力的遊戲，是生與死的考驗，史塔克家族將誓死保衛蒼生，守護臨冬城。08席恩沒有那麼高尚，他顧全不到蒼生。有些人註定平庸，他不再想要證明自己了。

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回到布蘭和珊莎身邊。當年他從布蘭手下奪走過臨冬城，現在，他將用生命守護他，至死方休。一雙雙不帶任何感情的藍色眼睛向他逼近，四下已經沒有活人的氣息。他含著淚水看向身後輪椅上的男孩，差點死在他手下的養父之子布蘭·史塔克，聽他平靜地說，“你是個好人，席恩，謝謝你。”你是個好人。這大概是席恩活過一生的意義了。就像雪諾說的，你不用選擇，你是葛雷喬伊，你也是史塔克。他善用弓箭，而此時箭囊已空。可這一次，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堅定，他舉起長矛，孤身一人，向死亡發起最後的衝鋒。冰冷刺穿了他的肺腑，他倒下去，眼淚還在眼眶裡。前半生，忠誠大義與奸邪醜惡，席恩全都實現了。他找不準自己的位置，以為將過去的痕跡趕盡殺絕，就能迎來新生。後半生，他沉浸在無休止的悔恨裡，被恐懼裹挾，被命運驅趕，背叛成了他終其餘生不敢觸碰的痛。他壞不徹底，也無法堅守正義；他渴望認同，卻只能譁眾取寵。這是他註定的悲劇，一個平庸的人，被造化草率地塞進了權力的遊戲，卻從未真正當過一回玩家，永遠做不了自己的主宰。也正因為如此，回到遊戲的起點，是他最好的歸宿。本文作者：衷曲無聞，喜歡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