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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樂無拍,魏晉間有宋纖,善擊節,始製為拍。後經過民間藝人打磨實踐,吸收更夫梆子打擊入戲樂,以梆為板,及雜劇伴奏樂器中的鑼鼓、笛子等。梆子腔形成嬗變是個復染的過程,定型後的梆子腔與皮黃腔、崑腔、高腔並稱為中國戲曲四大聲腔。據金院本有劇目《串梆子》,說明“梆子腔”已經有藝人串演了。敲起梆子吼亂彈,鄉音撩人撒心歡,家鄉的蒲劇(山陝梆子)就是梆子戲,鄉人呼為梆子、亂彈,據墨遺萍考證,蒲劇唱腔形成得益於呂洞賓初創“悟聲”式“法曲”,最初表演形式為木偶皮影戲,元代後期真人登臺演唱代木偶皮影,舊時戲班後臺供奉莊王。

蒲劇興起於蒲州,流行於同州陝州地區,它古老而厚重,音調高亢,擅長於表現慷慨悲壯的歷史題材故事。音樂和表演藝術傳統深厚,尤以要帽翅、翎子、甩髮、蹺功、水袖等特技見長,鮮明的特點是火爆奔放,剛健大方,舒展明快,含蓄細膩,注重做工,擅用特技表現人物。早在乾隆年間,秦腔(山陝梆子)進京,與崑腔(崑曲)競爭,就是中國戲曲史上的花雅之爭。經較量,花部秦腔(山陝梆子)終以“其文直質”、“其音慷慨”的優勢取代雅部崑曲王者地位,崑腔隨之衰微,一時間“六大班伶人失業,爭附入秦班覓食,以免凍餓而已”。嘉慶時學者焦循《花部農譚》對“花部”戲曲的評價:“梨園共尚吳音。‘花部’者,其曲文俚質,共稱為‘亂彈’者也,乃餘獨好之。蓋吳音繁縟,其曲雖極諧於律,而聽者使未睹本文,無不茫然不知所謂。......花部原本於元劇,其事多忠孝節義,足以動人;其詞直質,雖婦孺亦能解;其音慷慨,血氣為之動盪。郭外各村,於二、八月間遞相演唱,農叟漁父,聚以為歡,由來久矣。”《梨園佳話》:“以山陝為最純正,故京師偏重之”。自清乾隆中期至民國,山陝梆子(蒲劇)代有大家,如葵娃、魏長生,薛四兒,郭寶臣,侯俊山,王存才,閻逢春等名伶大家,享有盛譽!

楊紹萱在延安時說:“蒲州梆子是北劇中最古老者“。墨遺萍說“蒲劇集山、陝、豫三角地帶民歌之總大成者,簡言之,蒲劇,亦即三角地帶以蒲州為中心的民歌集成”,是梆子腔的源頭,這個說法被大部分研究梆子腔學者越來越認同。蒲劇老藝人楊老六:“蒲劇是遠在崑腔和各種地方戲之前就在了。試看蒲劇的文場樂器只有兩種,一笛一胡琴。笛傳給了崑腔,胡琴傳給了亂彈(京劇)。”清乾隆時至同治百餘年間,是蒲劇在京冀的輝煌期;民國初至解放前,是蒲劇在西安的興盛期,蒲州梆子擁有極雄厚的群眾基礎,當地人譽之為“大戲”,是中國梆子腔系的母本,是謂西梆。在延安多稱為“晉劇”、“晉腔”或“山西戲”,在西安稱“東路戲”,在上黨稱“西府戲”,在太原稱“南路戲”、“蒲州梆子”,早年在京冀津也曾以“西腔”、“西部”、“勾腔”、“山西梆子”、“山陝梆子”與“西曲”。因蒲州語音與陝西關中語音相同,同屬陝西關中語系,故以“秦腔”之名而稱之。

諸宮調的故鄉在北方,創始人孔三傳,北宋澤州(山西晉城)人。於北宋熙寧、元豐、元祐年間(1068—1086年)首創“諸宮調”,開不同宮調曲牌連綴之先河,堪稱中國古代的音樂大師,孔氏多以說唱山西故事《劉知遠》、《西廂記》、《天寶遺事》諸宮調馳名,故自號三傳,是雜劇的開山祖師。雜劇在宋遼金的過渡、完善,到元代趨臻成熟。梆子戲起於民間,在北雜劇的影響下,逐漸成熟。元末明初,山陝梆子戲(蒲劇)替代了北雜劇。蒲劇繼承了北雜劇慷慨激昂,將雜劇部分曲牌唱腔音樂作為蒲劇中皇帝臨殿、將帥升帳、迎親迎客的嗩吶音樂及過門,戲文不再是曲牌體,而用適合大眾的上下句體戲文,通俗易懂,多演忠孝節義的故事,融合了晉南、陝東、豫西的民間小調的婉轉,汲取元雜劇北曲“輔音不壓字”至今,有人說蒲劇為北曲遺響,此言非虛也。山陝梆子戲為民間大戲,繼而走進都市廟堂。解放初一位老教授喬鶴仙說“河津魏家院出過一個左右開弓的名小旦魏敦敦,即演曲牌體‘北曲’,也演板腔體‘梆子’。(魏敦子的故事發生在明洪武時,至今河津還相傳“七個舉人八個監,打不過魏敦一條旦”的爭水官司。)日本波多野乾一的《支那劇大觀》稱“梆子腔系發源于山西的腔調,曾稱勾腔”。明洪武二年,明朝大將馮勝西征,征討勝利後在甘肅高臺樂善堡。曾記載當地“鑼鼓戲弦他都有”戲班子,當年馮勝的軍隊裡帶著軍戲班子,就是山西的梆子戲。1953年高臺縣在開展破除迷信活動中,毀神拆廟,在拉倒樂善堡關帝廟前旗杆石,從杆頂匣中發現忠義班賬簿一本,上面有“洪武十一年(1380)整建樂善忠義戲班”字樣。1938年在吉縣壺口附近龍王辿破廟裡,有重修樂樓記碑,是明嘉靖年間勒石的,碑文內刻“正月吉日由蒲州義和班獻演”字樣。專家考證,元代稱散樂人,如“堯都大行散樂人張德好在此作場”;明清稱班(如“樂善忠義班”);民國稱社(如“晉風社、虞風社”);解放後稱院團(如“晉南專區蒲劇院青年團”)。《中國戲曲志-甘肅卷》載,大槐樹移民至甘肅樂善堡時,他們帶著鑼鼓戲箱,農閒時唱山陝梆子腔,後來兼融了當地民歌小調,便產生了西秦腔,清代山陝班藝人魏長生改革了西秦腔。清嘉慶間

《聽春新詠》:“以二黃為徽部,以梆子為西部(山陝梆子),而西秦腔附焉”。

蒲劇兼容性強,凡有營養的就吸收,歌唱家龔琳娜在2012年曾經在運城收集民歌,結果沒有找到一首。蒲劇研究專家楊煥育說,蒲劇早就把當地所有的民歌都利用消化了。難怪墨遺萍說,戲曲發達的地方,民歌不發達,民歌發達的地方,戲曲不發達。蒲劇適應性強,先後探足於西安、蘭州、西寧、烏魯木齊、寧夏、包頭、三邊、大同、宣化、張家口、北京,還有湖北老河口,雲貴等地。蒲劇有南路西路之分,西路火爆。清代李聲振雲其“耳熱歌呼土語真”。平陽徐昆是個崑曲迷,喬居蒲州歷山下,一改蒲州梆子火爆為文雅,據《燕蘭小譜》得知蒲州薛四兒名良官,為“西旦之秀穎者”,在太和班唱勾腔,韻藉宜人,名震京國。注:“山西勾腔,似崑曲而音宏亮,介乎京腔(戈陽腔)之間”,實為崑曲與蒲梆的結合體,李聲振《北京竹枝詞》釋為“昆梆”,謂蒲州梆子南路戲,戲長於故事的鋪排,注重對白;西路戲長於大段唱腔,注重做功。民國時南路西路合流。山陝梆子(蒲劇)大眾性強,到哪裡都能生根,新衍生出各路梆子戲,都以“蒲白”為最地道。日本戲曲家辻聽花的《中國戲曲》稱“梆子腔以起源於山西蒲州者為最純正”。後來這些落地生根的梆子戲結合當地秧歌小調及方言,適應了當地群眾口味,使梆子戲地方化,成為梆子腔系的家族成員。派生了中路梆子(晉劇)、上黨梆子、北路梆子,河北梆子、山東梆子、河南梆子、陝西梆子、淮北梆子等。解放前,各路梆子區別並不大,藝人們相互延師授藝,搭班獻藝。四川彈戲、雲南絲絃等等也還是山陝梆子衍生的呢!1952年,全國戲曲會演,川劇老藝人說四川彈戲源於蒲劇(山陝梆子)。易中天教授說,“在京劇(漢劇和徽劇)中的“皮黃”和秦腔(山陝梆子-同州梆子)都有一點瓜葛,秦腔(山陝梆子-同州梆子)從襄陽到武昌再到漢口,就成了“西皮”,傳到了安微,就成了“高拔子”,高拔子還有吹腔又演變成了“二黃”,西皮、漢調、二黃、徽調進京之後一攪和,就成了京劇”。

明清的文字記載山陝梆子為秦腔,一些學者專家不正視不辯證,將泛稱“秦腔”作為梆子腔始自陝西為論點,但綜合各種史實認為,梆子戲始於陝西一地之說缺乏充實的論據。一是梆子戲最早的記載不在陝西,而在北京、平陽,所載述的秦腔注為山陝梆子或山西梆子。二是元代雜劇三大中心即北京、杭州、平陽。《宋元戲曲史》稱:“元曲作家,北人之中,除大都外以平陽為最多”,元曲四大家其中三位是山西人,三位中的兩位是晉南人。三是文字記載的梆子腔藝人大都皆非陝西人,而是山西人居多。四是中國現存的十數座金元舞臺都在山西晉南而非陝西。五是陝西一些專家所表述的藝人魏長生是四川人,從藝于山陝戲班,唱的是山陝梆子,而非現代秦腔。山陝梆子流行蒲州,同州、陝州地區,晉南稱蒲州梆子,豫西稱亂彈、陝州梆子,陝東稱同州梆子,所以說山陝梆子(蒲劇)不單是山西的地方戲,而是三個省的共有地方戲,解放前,王存才,楊登雲,閆逢春,楊虎山,王秀蘭,張慶奎等等蒲劇藝人都是在西安唱紅的,享譽西北。陝西還有多個蒲劇班社演唱蒲劇。徐慕雲《中國戲劇史》說:“因當時以秦地為主,故統名之曰秦腔也......國人只以熟聞山西梆子(蒲劇)而便認為秦腔僅系山西梆子(蒲劇)之專門名詞,然尚不知陝西梆子與河南梆子固亦得稱為秦腔也......蜀伶魏長生在雙慶部......惟此所謂秦腔者,確非陝西梆子,實則山西梆子(蒲劇)是也”。蒲劇的不同時代名稱相承是:老秦腔→秦腔→山陝梆子→山西梆子→蒲州梆子。王紹猷《秦腔記聞》73頁提到同州梆子(山陝梆子)武丑碟碟子時稱:“蓋同州梆子導源山西”。怪不得網上蒲劇視頻被山陝以外的網民稱作秦腔,清代京冀津一帶對蒲劇的描述稱秦腔就不奇怪了。網絡視頻《周仁回府》,唱腔是現代秦腔,伴奏是蒲劇音樂,很驚奇,如此嚴絲合縫,清代《河汾旅話》說得對“秦腔即是山陝梆子,可見明清的秦腔與山陝梆子腔(蒲劇)是相通的”。

蒲劇劇目極為豐富,除了自己的稍戲以外,能搬演元雜劇劇目,又改編了稍後的戈陽腔劇本,又移植了崑曲二十四大本戲,清末戲曲行界皆以蒲州梆子劇本為範本。文化大革命時搬演京劇十大部樣板戲等等。古藝人們就有“唐三千,宋八百,數不清的三、列國”之說,這些傳言,極言其甚,說明它數量之多。1963年晉南蒲劇院資料室統計為1364個,1989年由寶文堂書店出版的《蒲州梆子劇目辭典》收錄劇目達1400個。2005年5月,蒲州梆子定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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