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可能成為下一個韓寒、郭敬明
但在80、90後心目中,
這裡是文學少年少女們的夢工廠
新概念作文大賽工作組委會、《萌芽》雜誌社就在裡面
三年前一個臨近春節的清晨,我獨自坐高鐵來到上海,參加新概念作文大賽的複賽。
考場在上海市一所中學內。我遲到了,錯過了新聞裡報導的“人山人海”,校門口只有十幾個家長在寒風中等待。
衝進考場,桌上已經放好了試卷,我打開一看,命題文章:《自拍》。
作為大學生,我真的很久很久沒寫過命題作文了。
說不想拿獎是絕世大騙子,但我的答題卷被畫的亂七八糟,事先沒做準備,也沒打草稿,寫著寫著又想改動順序,只能標上不同的箭頭。
第二天下午,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我艱難地找到了青松城酒店,歷年新概念大賽都於此頒獎,那些名字出現在新聞裡的大作家就在這裡審閱複賽稿件。
肯定會讓你們失望的是,比賽結果公佈得很潦草。兩三張A4紙貼在架子上被搬出來,無數人湧了上去。我站在人群之外,覺得這些人很無聊:又不是搶在前頭就能拿一等獎。
這一屆新概念有8萬多人蔘賽,最後能拿獎的只有200人。
等人群慢慢散開,我上前找自己的名字,C組人不多,我從二等獎開始找,視線移到一等獎那張紙上,我看到了自己。
我沒有很激動,但走開的時候有點同手同腳。
我抱著可以和評委握手的心態邁進宴會廳,只看見有工作人員在指揮,“一等獎排一列、二等獎排一列,拿到獎就可以回去了。”整個過程不到三分鐘就結束了。
我抱著一本獎狀和一個讓人嫌沉的水晶獎盃踏上了回程的列車。我媽開心地拍照發朋友圈,我覺得有點羞恥。
我當然也發了朋友圈,只不過沒拍水晶杯。
但這樣的感受只有一次,哪怕以後再拿獎,也不會有這樣的心情了。
走出考場的時候,好像沒有任何感覺。但一步一步下樓、越走越遠,走在塑膠跑道上,走出校門,看到有端著攝像機的記者像抓小雞一樣抓中學生大小的選手進行採訪。我這個大齡選手突然一瞬間覺得,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被我錯過了。我青春裡所有洶湧澎拜的故事都停在了這裡,停在了我這一輩子應該不會來第二次的小巷之中。
拿獎之後,99.99%的人都會面對這樣的提問,“你是不是要當作家了?”
不開玩笑,我小時候也想當作家,但在這個時候,我也非常清楚地明白,拿了新概念並不意味著就可以當作家,成為韓寒、郭敬明更是沒有可能,你看我現在就在給外灘打工。
但所有拿過獎卻在賣房子、賣保險的文學老青年不要失望。《萌芽》的編輯對我說,從郝景芳得新概念到憑《北京摺疊》得雨果獎,經過了十多年的時間。
機會,從來是人人平等。
01
無法磨滅的青春記憶
新概念作文大賽始於1998年,當時的《萌芽》主編趙長天(被稱為“新概念之父”)試圖在學校的語文作文之外,開闢一條文學的作文之路。
趙長天已經過世,但辦公室仍保持原樣
這個比賽真正被人熟知,是因為郭敬明和韓寒的異軍突起。
此後的十來年時間裡,這兩個人攪亂了一整個文學市場,可以說哪裡有韓寒的粉絲,哪裡就有郭敬明的粉絲和他對槓。
直到2008年,在新概念十週年的新書發佈會上,被封為“上海絕戀” CP的兩人才第一次見面。那場新聞發佈會上,《萌芽》雜誌社邀請了韓寒、郭敬明、張悅然三人進行對談。
談了什麼已不可考,但從留下的記錄而言,韓寒的嘴皮子功夫是比不過郭敬明的,當然,韓寒的粉絲認為是自家偶像懶得和郭說話。
新概念十週年慶典
但也只有韓寒、郭敬明,此後新概念再沒出現過這樣的大“IP”。
今年年初,韓寒在電影《飛馳人生》的片尾感謝了《萌芽》,但現在《萌芽》和新概念的活動,已不會邀請韓寒和郭敬明,“一個作家是很反感別人總叫他青春文學作家的。”《萌芽》的編輯徐敏霞說道。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兩個人都已經轉戰影視界,但他們仍不可避免地被放在一起比較。他們的人生從新概念開始,就一直在相同領域“打架”。
現在的孩子不看韓寒郭敬明瞭,在看什麼呢?
也許還在看《萌芽》。只不過上面的作者已經換了好幾批,我在編輯室隨手拿起一本今年的雜誌,已經沒有我熟悉的名字。
來自豆瓣網友的評價
巔峰時期的《萌芽》,曾創下月銷40到50萬冊的紀錄, 如今徐敏霞笑著揮手說,“沒可能了。”
低頭的不是新概念和《萌芽》。青春文學紅了二十年,不可避免地走了下坡路。
曾是《萌芽》同類雜誌中最大競爭對手的《最小說》,由郭敬明在2006年創立,銷量號稱每月55萬冊,最高達到70萬冊。
在2017年,《最小說》停刊了。
郭敬明旗下雜誌均已停刊
《萌芽》和新概念一直處於雙生的狀態,也許這是雜誌能存活的一大原因。今天,《萌芽》的月平均銷量是十萬左右。
這個數字很不簡單。
我也曾為《萌芽》貢獻了幾百冊的銷量吧。現在回憶起來,當年看“青春小說”的自己幼稚非常,但這也是有且僅有這一次的青春了,而青春是無價的。
02
培養下一個韓寒郭敬明不是目標
四月份的時候,《萌芽》雜誌社的編輯呂正、徐敏霞(第一屆新概念作文大賽一等獎獲得者)邀請了從新概念走出的作家王若虛(第六屆新概念作文大賽二等獎)、李田(第十二屆全國新概念作文大賽一等獎)舉辦一場二十年文集的讀者見面會。
《新概念作文大賽20年精選》
王若虛和李田恰恰能代表參加“新概念”的兩種人——不想當作家和想當作家。
王若虛是那個不想當作家的人,陰錯陽差之下,他當上了中國作家協會的專業作家,拿國家工資的那種。
而從小想當作家的李田,現在成了偶像劇編劇。我在這裡就不說出名字了,以免大家像王若虛一樣批評他“為了錢出賣靈魂”。
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現在《萌芽》的稿費約為千字200元,《收穫》最多可開到1字1元。普通作家無法靠微薄的稿費維持生計。
王若虛(左)
王若虛小說作品《馬賊》、《尾巴》,豆瓣評分均過8分
名氣比不上韓、郭,但他們仍然在堅持寫作。更多從新概念出來的人,和王若虛一樣,沒有放棄文學這條路。
編輯呂正說新概念的目標從來不是培養韓寒、郭敬明,“新概念要把自己的作者從《萌芽》送到‘樓上’去。”
《萌芽》樓上就是《收穫》的辦公室,也是金宇澄的辦公地。
《萌芽》雜誌社
《萌芽》雜誌社的走廊
編輯辦公室
這不是空想。
同樣從新概念起家的張怡微現在是復旦大學創意寫作專業的講師,拿了臺北文學獎散文首獎等獎項;
張悅然創辦了《鯉》書系,憑作品《大喬小喬》獲汪曾祺華語小說獎,現在是中國人民大學的講師;
周嘉寧作為第二屆的一等獎,被複旦大學中文系提前錄取,現在是《鯉》的文字總監;
顏歌在2010年獲巴金文學獎,作品多見於《收穫》和《人民文學》,還被翻譯成多種語言遠銷海外;
郝景芳在2016年獲雨果獎,是第二位得到該國際權威獎項認可的中國作家。
張悅然(左)、郝景芳(右)
還會出現下一個韓寒、郭敬明嗎?
王若虛覺得這是很有可能的,“風水輪流轉。”
就像誰也猜不到郝景芳會在十多年後拿到雨果獎。
2002年,郝景芳獲新概念一等獎的時候,她的文章被讀者拿到貼吧上討論,“這個人寫的什麼東西?”
王若虛和李田當年都把郝景芳的文章跳過去了,因為“不知道她在寫什麼。”
郝景芳
2016年,郝景芳的《北京摺疊》拿獎了,王若虛才重新把她的文章拿出來看。
誰都無法複製韓寒、郭敬明的軌跡,也不想複製。新概念之後的路,要自己走。
03
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
2018年,大賽組委會收到了來自全國各地的9萬份參賽稿,打破了歷年記錄。
有一年韓寒來辦公室參觀,被堆積的文稿嚇了一跳。這裡不光是露臺被用來堆稿子,走廊上也座無虛席。
二十年前,還是在這個辦公室,只有四千多份稿子等著被評判。
每一年的數據都在顯示書籍銷量的下滑,但也許根本不用擔心文學沒落。一代人灰了心,還有下一代的人站起來,接過筆繼續寫下去。
韓寒、郭敬明曾代表80後的叛逆青年,新的95後、00後也需要屬於他們這個時代有夢想激情,又筆耕不輟的年輕偶像。
“新概念”就是這樣一個造星平臺,它在守株待兔。說不準哪一天又走出一個賣座寫手,也說不準哪一天走出一個茅盾文學獎作家,更說不準有多少孩子在截稿日的前幾天輾轉反側。
這一切不過從一篇不到5000字的文章開始。三年前在校門口郵寄出初賽文章的我,根本想不到能拿獎。
你也可以。
只要還沒超過30歲,你就還有機會搭上這輛名為新概念的時光機,在成為中年人之前,重返一次18歲。
文 /siri110
部分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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