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形天空下的樹

跑步 耳機 山野 生機 美文 辰鐵生 2019-03-16

我莫名地被人拖到了這裡,一個位於三層樓、連接一群樓宇的天台,平臺中間算是一個小花園,我就被按在這小花園的中間。

我原本是生活在遼闊的山野上的,天是圓的,那是蒼穹;而我是要長成蒼天大樹的!那時太陽能滿滿地照在我身上,那時我的根可以盡情地向下延伸,到土地深處去吸取營養。

可現在,天是方的,橫豎左右看都是方的,從夾縫能往遠處看,看到的也是高樓的腳手架。而我的根下,土壤太少了,稍稍向下伸展,碰到的就是堅硬的水泥,無法向下也沒有營養!我該怎麼辦?我還沒長大呢!我怎麼才能長成蒼天大樹?我在高樓的陰影中天天傷懷!

在這無聊而看不到前途的日子裡,只有每天清晨我會感覺到一點生機,因為清晨能有一縷陽光短暫地照在我身上;還因為每天清晨有個小夥子都會在我身邊鍛鍊,這是個有點胖有點憨的小夥子,每天早晨在這小花園跑步,花園小,他就繞著花園跑很多圈,然後就在我身邊做操,一邊做一邊戴著耳機、說著嘰哩瓜啦的話,好像是說給我聽,但我根本聽不懂,真有意思!

後來,清晨跑步多了一個女孩,是個漂亮的女生,晨練也打扮得美美的,靚麗的運動套裝,雪白的運動帽,也戴著耳機,也繞著小花園跑很多圈。她總比小夥來得遲一些,她跑步時,小夥已跑步結束在我身邊做操。逐漸,他們擦肩而過時,會互相點頭微笑。

有天,小夥子在做操,女孩又路過,對他說:

“昨天在中介看到你了。”

“哦,是的,我其實也看到你了,我們出來時,看你正進去。你是有房出租?”

男孩回答著,摘下耳機,靦腆地注視著女孩。

“哪有?”女孩笑了,“我也是在這租房子,最近房租都漲了,我想重新找個便宜點的。”

“哦,我們也是,想重新找房。”

“你挺努力的,一直堅持晨練,還聽、讀英語!”女孩讚賞地說。

“你不也是嗎?”小夥說,“你也很努力!”

“哈,算是吧!在這,也只有自己努力,才有可能、有希望走出這裡!總不能永遠窩在這吧?”女孩說完,又繼續跑開了!

“是的,只有自己努力!”小夥子抬起頭,自言自語又像對我說。

這句話,卻重重點醒了我!是啊,在這沒得選的環境裡,我也必須靠自己,靠自己更努力地生長,不能向下我就向左、向右、向四周,讓自己足夠大,大到這個小土堆難以承載,我就會有機會、有可能,被移出這小平臺,移到更廣闊的天地裡,就有機會長成蒼天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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