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帕兒,一個時代的情物

農村 不完美媽媽 戀愛 發現佩奇 作家鄭旭東 2019-06-15
手帕兒,一個時代的情物

手帕,俺鄉下的人都叫它手絹兒。現在說出來心裡就有些香甜——

小的時候,我比較願意流清鼻涕,總往袖頭上抹,袖頭子抹的鏡亮鏡亮的。為這,小朋友都不大願意和我玩。班級裡有幾個是哈爾濱下放戶的孩子,他們愛乾淨,每個人都有一個小手帕,成為我們農村孩子羨慕的寶物。那時候供銷社賣的手帕才八分錢,我讓母親買,母親給我撕一塊舊布當手帕,不敢在同學面前用,只能偷偷背地裡用。為了面子,三年級的時候,我終於有了一個新手帕,那是我用大鵝蛋換的。

農村都是散養的雞鴨鵝,滿大街都是,夏天的時候,中午天熱了,雞鴨鵝就去村子邊的水坑旁或者井沿邊找水喝,一不小心,雞鴨鵝“憋”不住了:下蛋了。婦女們管這種情況叫“丟蛋了”,就是說,它們沒有把蛋下到自己主人的家的窩裡。如果,雞鴨鵝老丟蛋,到過年就殺了它吃肉。我那次就撿了一個大鵝丟的蛋,到供銷社換了錢,買了一個白色的,方方正正的手帕。這個手帕,都在學校用,回到家馬上藏起來,怕捱罵。那陣子的八分錢,買鹽夠一家人吃個半月的了。

那個手帕一直使用到小學畢業頭一天,給了那個她。記得,那是我們去鄉里考中學,在回家的路上,她的腿磕壞了,鮮血直流,我用那個手帕給包上了,她什麼也沒有說,含情脈脈地走了,從此,我們一直沒有見面,她沒有考上中學,參加生產隊勞動了。也許,那年月我們都不懂愛情。

手帕兒,一個時代的情物

我的第二塊手帕是中學畢業回家參加勞動的時候,我的下班同學的她送給我的畢業禮物,那是最早的情竇初開,它伴我走過了那段艱苦的難以忘懷的年月,至今,還刻骨銘心。我用它在憶苦思甜的會議上擦過眼淚,在學大寨勞動中擦過汗水,它的上面有我的淚,有我的汗,有我的膚香……..

我們年輕的時候,農村愛情的土壤太貧瘠了,年輕人的愛情就像長在高山懸崖上的一株野玫瑰,芳香而嬌豔,但是,大地沒有給她們土壤,水分,一旦,一陣狂風吹來,這隻野玫瑰花將被吹到山崖下,摔的粉身碎骨的。沒有傾談,沒有默許,一個手帕,代表了一個時代的愛情:“不寫情詞不寫詩,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拿了顛倒看,橫也絲來豎也絲,這般心事有誰知”。多少年來,每當想到那個年代,情不自禁就會想起那一方手帕,想起一個年輕的她,想起那一片土地,想起那炊煙裊裊的茅草屋…….

它是那樣溫暖、那樣溫馨、那樣純潔、那樣富有詩意——

週日聚會,餐桌上,大家都用紙巾,唯有我掏出來是手帕,大家好奇地好像發現了新大陸,異口同聲說我是老派男人。是啊,時代變了,我只好笑笑了之。

我知道我這個老派男人與眼下新生代們某些觀念上的差異。手帕與紙巾印正了某個時代的象徵:紙巾是現代的、速朽的;手帕是傳統的、長久的。紙巾用了可隨手擲去,其狀瀟灑;手帕常洗常新,雖說費力,但乾乾淨淨,方方正正,放在口袋裡別有一種情調。 我不反對用紙巾,可是,我反對象紙巾那樣,一張張地擦拭掉每一天生活留給我們的痕跡,連一點回味的芳香也不留。我依然鍾愛那方方正正、闆闆整整、帶有膚香味的手帕,它有汗、淚等各種滋味,更有我們這一代人的特殊情結,因為手帕在心裡、在夢裡——

手帕兒,一個時代的情物

手帕兒,一個時代的情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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