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洪武年間的一天,京城突降大雪,氣溫驟降。幾天後的早朝上,明太祖朱元璋烏青著臉對著一干文武官員吼了起來。
本來,突降大雪後的第二天,朱元璋就微服私訪,在京城內轉了大半天,是越看心越沉。京城應天府本屬江南,氣候溫暖,可俄然間一場百年難遇的大雪來臨,凍死了許多無家可歸的大眾。朱元璋忍著肝火,等官員們向自己報告。可誰料一連幾天過去了,文武百官上朝仍是休養生息的那一套。朱元璋不由得了,因而這天的早朝上,從丞相開始挨個兒大罵了一通。
百官戰戰兢兢地聽著,其實,有些官員想稟報的但不敢。怎麼稟報?說萬歲啊,突降大雪凍死了許多乞丐。別忘了朱元璋就當過乞丐的,依朱元璋那多疑尖刻的脾氣,搞不好就要被殺頭,所以這次百官不約而同:裝不知道罵死不吭聲。
朱元璋罵夠了,臉色這才緩和了些,說:“朕自登基的那天起,就發下過誓言,全國大眾皆朕骨血。卻沒想到一場大雪就平白凍死這麼多人。來人,傳朕旨意:選一空位為無家可歸的大眾建築房子。”
皇帝在震怒下降旨,哪個敢拖延。從工部尚書到應天府尹,忙得恨不能劈成兩人用。也就半年多點兒時刻,房子蓋好了,總共有二百六十套。朱元璋親率百官前來觀賞,十分滿足。下旨重獎工部尚書等人。跟著就昭告那些在應天府無家可歸的人,都來這兒居住,一分房租不收,能幹活的國家擔任組織活兒幹,雖管飯但沒有工資。老弱病殘的國家養活起來。
登時,應天府的老大眾們都歡呼雀躍,紛繁表揚朱元璋的仁德,百官也跟著喊“千古榜首仁君”。一片表揚中,唯有劉伯溫不言不語。
這天,劉伯溫求見朱元璋,先把朱元璋捧了一通後,跟著話鋒一轉,說道:“萬歲仁德,古今榜首。只是有句話臣不知當說不妥說。”
朱元璋點了允許,說:“有話就直說,不用拐彎抹角。說吧,是不是想勸朕,仁德不宜濫用?否則恐怕以後會難以管理啊?”
劉伯溫說:“正是。老子曾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大眾為芻狗’,現在我大明初建不久,根基尚淺,國庫空無,正應無為而治,與民療養。此仁德事,不行多為。”
朱元璋聽完,嘿嘿一陣冷笑,說:“果然高論。無為而治,說得好。現在朕就通知你,朕要做有為君主,讓全國大眾都休養生息,而我大明官員,也需有為猛進,想做無為官?在朕這兒是行不通的。”提到這兒,哼了一聲,又道,“你退下吧,不用再說了。”
又是幾天過去了,這天早朝上,朱元璋俄然又下建房令,讓劉伯溫親赴華亭縣,為那裡無家可歸的大眾建築房子。劉伯溫只得接旨。
也就只是過了四個多月,劉伯溫建築完房子後,回到應天府。哪料當晚,就被朱元璋叫到了御書房內,朱元璋問道:“劉愛卿此去華亭縣,那裡民生怎麼?”
劉伯溫搖頭說道:“華亭民生艱苦,多有販兒賣女,甚至餓死者,臣痛心不已。”
朱元璋點了允許,說:“那你還堅持無為而治嗎?”
劉伯溫偷看了眼朱元璋,低聲說:“是!無為,並非是不作為。而是為官者不要亂髮號令,讓大眾自己想方法自己養命。雖看似殘暴,其實是最大的仁慈。”
“一派胡言!”朱元璋氣得差點沒給劉伯溫一個嘴巴,“大眾都已賣兒賣女了,你卻還要不作為。”
“萬歲!”劉伯溫也有點急了,“臣是說該救助的必需要救助,但不能事事都要由官府督辦。仁德不行濫施,否則必會國虛民懶。到那時一旦有變,國將不國。”
朱元璋怒不行遏,吼怒起來:“仁德惠民,嚴苛責官。你跟朕多年,沒想到朕為大眾蓋房子,你卻認為是朕在濫施仁政!”
劉伯溫一愣,有點兒異常地看了眼朱元璋,莫名地一股寒意湧上心頭——萬歲這是話裡有話,難道……朱元璋中止了吼怒,喘了半氣候才說道:“好了,你退下吧,明日正式覆命時仍是少說話為好。”
就這樣,轉過天的早朝上,劉伯溫向朱元璋覆命,果真是簡略簡明。朱元璋聽完,下旨重賞劉伯溫和華亭縣令。賞賜完畢後,朱元璋環視著百官說:“朕年少時,孤苦無依,深知大眾生活困難。現在雖當上了皇帝,但年少時的情形卻常入夢中。”提到這兒,俄然腔調提高了許多,“傳旨下去,我大明各地各縣,都要為無家可歸的大眾締造房子,讓他們有棲息之所。”跟著一指工部尚書和劉伯溫說,“此事由你倆全權擔任。”
就這樣,一場大規模建房運動,在全國開展起來了。可還沒倆月,各地消息就接連不斷。工部尚書和劉伯溫登時就咧了嘴。行動起來的還真不多,不是“我們府條件不符合”,就是“俺們縣有困難,無法處理”,總結起來,其實就是倆字——沒錢!
工部尚書和劉伯溫匆忙向朱元璋稟報。朱元璋說:“依愛卿的意思,該怎麼處理呢?”
工部尚書小心謹慎地說:“依臣鄙意,這無非是各地官員的託言,令其自行處理便可。”
朱元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說:“愛卿在應天府締造房子時,可曾遇到這狀況?”
工部尚書俄然一哆嗦,說:“應天府締造房子時,金錢皆由應天府尹擔任,臣不太清楚。”
朱元璋點了允許說:“已然如此,不如愛卿好好想想,看看能否想得起來。”提到這兒,看著劉伯溫說:“劉愛卿可有什麼方法?說來不妨。”
劉伯溫把頭一低,俄然撩衣服跪倒在地說:“臣罪不容誅。華亭縣民生困難,官庫空無,沒方法締造房子,臣便自作主張,虛報說已蓋完房子,其實根本就沒蓋。”
朱元璋看著劉伯溫,說:“所以你回來後,才給朕說什麼無為而治,仁政不行濫施。”
劉伯溫點了允許,說:“是,不入民間不知大眾苦,臣不想再擾民、害民。故欺君罔上,臣死罪!”
朱元璋嘆了口氣說:“這些事朕早已知道了。並且你和華亭縣令,還把朕的賞銀都分給了華亭縣的大眾,你們已然心有大眾,朕就不責罰你們了。”說完,朱元璋轉向了工部尚書,問,“你想起來了嗎,還要想多久啊?”
現在的工部尚書,已嚇得渾身哆嗦,面如白紙,撲通也跪下了,號哭道:“臣死罪,臣死罪!”
朱元璋臉色烏青地喝道:“你和應天府尹,借為大眾建房之名貪婪腐化,中飽私囊,認為朕不知道是嗎?現在撞了南牆才知是死罪。好,朕滿足你們,來人!將工部尚書、應天府尹倆人打入死牢,待秋後問斬。”
第二天,早朝上朱元璋下旨中止“蓋房運動”,令劉伯溫代替自己巡查全國。假使發現有借蓋房之名貪婪、擾民的官員,一概拿下。
終究,朱元璋正顏厲色地喝道:“朕最憂者,就是怕我大明大眾,無衣、無食、無居處,爾等已然當上我大明的官員,就應替朕分憂,不行成為貪官。如若否則,朕寧肯擔負暴君臭名,也定要爾等性命,殺盡全國貪官!”
就這樣,本是一場“蓋房運動”,終究卻演化成了一場整飭吏治、衝擊貪婪的長期鬥爭。但不論怎樣,逼著官員為窮苦大眾蓋房子的皇帝,在中國歷史上,也僅有朱元璋這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