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丨又是一年春草綠,踏青採桑湖

散文丨又是一年春草綠,踏青採桑湖

文丨萬嶽斌

採桑湖溼地唐朝貴婦般豐腴肥美,採桑湖候鳥天使般靈秀俊美,在他人的指尖筆端,“前人之述備矣。”

當地傳說,採桑湖是因為舜帝“二妃”於此種桑而得名。我以為這算不上傳說,只能算是假設,故事也許沒有這麼簡單。採桑湖,一定有一個故事,這故事像外婆的紡線悠長,故事裡唱唸做打的主角兒,該是2000多年來至今尚在祠廟裡香火供奉著的“商聖”范蠡,還有兩千多年來至今無論誰憋著怨氣來打擂都不曾撼動第一嬌娥稱譽的西施。舜帝巡狩,最後崩於蒼梧之野的九嶷山,娥皇與女英二妃思夫情切,一路逢山過山遇水涉水尋找過來,驚聞駕崩,傷心而絕,在君山島上終成“當時血淚知多少,直到而今竹尚斑”,苦苦追尋的日子,豈有工夫在當初濁浪排空的雲夢之澤採桑養蠶?我以為這樣的傳說可以放進故紙堆了。

範夫子和西美女的到來,也許只是機緣巧合。兩千多年前的那一夜,忽明忽暗的火光,在黑暗的冷漠裡,西美女黑紗籠罩著傾國傾城的貌,褪了“響屐舞”裳,一隻蔥根小手被範夫子有力牽著,悄悄上了早已停靠的一葉扁舟,搖一槳相戀於紅塵又相忘於江湖的竊喜,劃破“飛鳥盡,良弓藏”的悲悽,從此這對人間鴛鴦泛舟五湖,浪跡天涯,去國千里,異鄉故鄉。

又是一年春草綠。半彎清澈的湖水,微風裡清波彈奏著舒緩的箏曲,水草踩著節拍舞動著輕柔。跑向湖心的洲灘上,這時並不生長著飛絮的蘆花,而是一片撐開油綠傘蓋的桑園,溼頭的水霧婀娜它的氤氳。這般詩化了的田園山水,舒了西美女舟車勞頓的蛾眉,感嘆處,拉上範夫子,棄舟上岸。從此,這裡多了一處竹籬,多了一戶炊煙,漁舟天天唱著“關關雎鳩,在河之洲”,從此這裡便成了一顰一笑都有人模仿的曠世佳人西施的另一故鄉。

也許有人責我瞎擺龍門陣,的確,我拿不出君山島上“君妃二魄芳千古”、岳陽樓下“銅雀春深鎖二喬”那般實證,正史裡的記載語焉不詳,太湖在爭,洞庭湖也在爭,誰也斷不了這樁公案。贊成范蠡和西施隱遁太湖者,皆因《史記》載有遊歷五湖和太湖的權威。諸君試想,今日之太湖是彼時太湖麼?今日之洞庭湖史上名稱甚多,單隻說《水經注》和《荊州記》便直呼“太湖”“洞庭湖”之名,直到《山海經·中山經》才首次見諸於世。想那範夫子何等洞明世事,豈會在反覆無常、性格乖戾的勾踐眼皮底下當“大隱”?“爰得我所”的樂土自然而然是他的楚國故園,翻一翻大清乾隆爺時的《乾隆嶽州府志》,那有點發黴的紙墨香裡載有范蠡之後範西戎墓碑銘。這方圓裡,至今尚存範施村。試想,她浣紗處,叫了浣紗溪,她沐浴處,叫了胭脂湖,她纖手養蠶處,自當取名採桑湖。

佇立湖岸,風隨心所欲地散亂了我的頭髮,我慢慢梳理散亂了的心情。我莫名地問自己,候鳥怎麼找到採桑湖?是否時光穿越到兩千年甚至更早之前,這裡的原住民本是它們,後來西施來了,它們和她相處在一起,它們教她跳百鳥朝鳳,西施教它們引頸高歌。從此認下這門親戚,年年如期而至,在此小住。後來西美女音容不再,它們懷念她,年年相約來憑弔,飛越關山重重,久而久之,這裡便成了它們血液裡遺傳的家園。

洲灘上,春天還縮在冷被裡,草地勉強維持著老青色,蝴蝶流連時的新綠要在候鳥臨走之前才盛裝出來,為它們吹著嫩香送行。

草叢中、湖水裡的候鳥,除了全身漿洗得白裡透光、只有長嘴被太陽俏皮地抹成紅色的白天鵝、中華秋沙鴨、小白額雁幾個老相識,其他都是陌生客,我無意結識也不會捨棄,因為無論哪一種哪一隻都是那麼令人憐惜。熱鬧是它們的,其實也是我們的,自由是它們的,其實也是我們的,它們自由地無拘無束地熱鬧,我們可以自由地無拘無束地看熱鬧。突然我心動了一下,它們不只是為了避寒而來,此行更有其他祕不可宣的目的。也許這裡是一個大型排練場,它們要利用這段時光排演一場《暢想春天》大型歌舞晚會。這臺晚會,想來我是沒有眼福了,一定是在冰雪開封的北國盛裝濃情演繹。

北歸的路依舊遙遠,想必不是筆直的,誰在路途指示信號,讓你們不會錯過在拐彎的路口?你們走時,也許我不能為你們收拾行囊,不會握手話別,記住帶上你們的同伴,帶上你新生的嬰兒,一個也不要拉下,還有江南的暖春,你們想帶走多少就帶走多少,一枚?一束?一片?不論我是否聽到你們臨別時的哭泣,我都會點一盞心燈,溫暖你前行的路程!

相關推薦

推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