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球大勝之前，你對美國女足的印象是不是定格在這“驚世一脫”？

昨晚，女足世界盃賽場出現了一場一邊倒的比賽，在F組首輪較量中，美國女足13比0大勝泰國隊，刷新了自己的大賽歷史淨勝記錄。比賽中，最大功臣亞歷珊德拉·摩根打入5球，賽後她暖心的走向泰國隊替補席，安慰了泰國隊22歲的年輕前鋒米蘭達·尼爾德，她們都效力於加州伯克利的女足球隊。

這是一場足以載入史冊的比賽，13球的大勝也創下女足世界盃歷史上最懸殊比分記錄，之前的紀錄是德國隊於2007年女足世界盃創造的，彼時德國11比0戰勝阿根廷。

然而，回憶美國女足最令人們印象深刻的一幕，發生在20年前的女足世界盃決賽上……

美國後衛布蘭迪·查斯坦罰進點球后脫衣慶祝的畫面，成了女子體育史上的經典時刻。關於那一幕背後的故事，很少有人知道……

1999年7月10日，洛杉磯玫瑰碗體育場，9萬多名現場觀眾和億萬電視機前的世界球迷，見證了經典一刻。美國女足第5位出場主罰點球的布蘭迪·查斯坦把皮球送入高紅把守的大門後，令人意外地脫下球衣，緊攥雙拳跪地慶祝。她的叫喊沒有被東道主球迷的歡呼淹沒，那聲怒吼飽含著激情和快樂，人們看到了一名女性球員的腹肌，以及蘊藏在那裡的力量。

幾個小時後，查斯坦脫衣慶祝的照片出現在了美國各大媒體的封面上，從《新聞週刊》、《體育畫報》，再到《時代週刊》……隨後的20年，不斷有女性球員進球后脫衣慶祝，而人們總會說：“看那姑娘，就像查斯坦一樣。”

巧合中的完美

今夏就要年滿51歲的查斯坦，每到女足世界盃開始前都會接受一些採訪，她也多次對媒體表示，1999年自己的行為完全是激情驅使下的偶然。當時站在球門後的《體育畫報》攝影師羅伯特·貝克，也認為這是一個巧合。“我們倆根本都不應該出現在那個位置，正式處於這個原因，這張照片片才顯得如此完美！”

貝克定格這一經典瞬間，背後有很多小故事。這是一張讓查斯坦成為美國、乃至全球偶像的照片，為她打開了美國“空軍一號”的大門，讓她進入了《人物週刊》最有影響力人物排行榜。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教授傑米·舒爾茨表示：“這是一次閃耀女性運動歷史的慶祝，成為了一個永恆的影像。20年來，它出現在各處。比如為我出書的編輯們，堅持要用這張照片做封面。令人開心的是，在那個年代，這個動作和這張照片沒有招致與性別歧視有關的解讀。漸漸地，它成為了力量、激情和進步的象徵。”

曾代表美國女子國家足球隊出戰192場、打進30球的查斯坦，如今在故鄉聖何塞從事著青訓工作。對那一瞬間，她有著非常清晰的回憶。“1995年世界盃，我沒有參加，1999年能在主場參賽已經讓我很開心了。而那場決賽，我去主罰最後一個點球，也不是賽前安排好的。我知道，攝影師貝克原本也不會出現在球門後……將我們聯繫在一起的是最美妙的體育故事，完美的時機。”

1999年女足世界盃後，查斯坦瞬間成為名人，並多次和米婭·哈姆這樣的女足球王級人物出現在美國電視節目

主罰那個點球時，查斯坦將滿31歲，職業生涯經歷了起起伏伏，多次受傷。遺憾缺席1995年世界盃後，她被託尼·迪西科教練選入了本土世界盃大名單。那屆賽事，查斯坦和美國女足都取得了史無前例的成功，對陣中國隊的決賽也是夢幻一般。120分鐘結束，點球大戰，中國隊先罰，第3個出場的劉英失手。在查斯坦之前，奧弗貝克、福塞特、莉莉和米婭·哈姆都主罰命中……

多年後，主帥迪西科透露，將查斯坦列入主罰名單，在教練組內部遭到了極大的反對，因為她之前對中國隊罰丟過點球。查斯坦說：“如果是在常規時間獲得點球，教練一般會安排阿克爾斯踢，但我或許也有機會主罰。這是個很有爭議的話題，但我認為，無論如何我都應該成為5名主罰球員之一。”鮮為人知的是，那次重要的射門，竟然是這名美國邊衛職業生涯第一次用左腳罰點球！“我肯定，中國隊會觀看我們的公開訓練。我當時告訴自己，用左腳罰，會讓她們的門將感到困惑。”

衝擊力，影響力

罰進制勝點球后，查斯坦脫掉球衣、跪地慶祝，不遠處的貝克果斷按下快門。“應該說，我是在一個錯誤的時機出現在了正確的位置。之前我參與拍攝過的足球比賽，一隻手都能數出來。”

貝克的拍攝專長，其實是衝浪和滑板。那場女足世界盃決賽，他本來沒有進入內場的許可。開球前，貝克坐在看臺高處，為的是完成大角度全景拍攝。由於時任美國總統克林頓姍姍來遲，很長一段時間內，貝克只能呆在原地，無法行動。

“當助手告訴我‘點球大戰不可避免’時，我對他說，必須到場地裡面去。1999年，球場安保和現在沒法比，我很瞭解那座球場，於是我們從一個小通道溜了進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即將開始的點球大戰上，沒人發現我們。”

“進到內場後，我們發現每個角上都有兩名攝影記者，而球門後面沒人！我們本想伺機換個位置，但最終還是呆在了球門後，因為點球大戰要開始了……我們的運氣就在於沒時間挪位置了！”

球門後的攝影師，通常會拍到一些很特別的照片，但畫面質量無法保證。“太陽就快落山了，我很擔心……謝天謝地，那張照片很完美。”伴隨著一個簡單的“yes”，查斯坦脫衣慶祝的照片登上了7月19日《體育畫報》的封面，並引發了熱議和另類解讀。

傑米·舒爾茨解釋道：“有些人將之視作快樂的表達，而在另一些人看來，這是女性力量和她們在體育世界地位的詮釋。”不過也有記者認為，查斯坦的慶祝是一種挑釁，他們甚至用“脫衣舞”來形容，因為他們只看到了一個身穿內衣的女性。當事人給出了自己的答案：“那是一次自然反應，純粹的激情。老實說，根本沒有事先謀劃。”

那場決賽結束後，查斯坦和貝克見過兩次面。貝克回憶說：“2009年，我們有幸相遇，她激動地與我擁抱，幾乎流下眼淚。她當時對我說：‘您不知道這張照片改變了多少美國女孩的命運。她們告訴自己，有朝一日也能登上《體育畫報》封面。’說實話，我從未從這個角度想過我的作品……”

20年前的驚世一脫，讓查斯坦成為了全球焦點，也讓萬千美國女孩以她為偶像，走上了足球之路。

20年來，這張照片一直是貝克獲得公眾認可的標誌，朋友們甚至會將這位攝影師稱為“1999年給布蘭迪·查斯坦拍照的那個人”。每次談到貝克，查斯坦都會露出滿足的笑容。“羅伯特就是我的‘隊友’，我們相互認可和欣賞，那張照片，改變了我們倆隨後的命運。”

和那位所謂的“隊友”一樣，查斯坦也是很謙虛的人。在她位於聖何塞的漂亮別墅裡，那張著名的照片沒有被放大很多倍、擺在客廳或其他醒目位置。而那件著名的黑色內衣，也只是被它的主人放進玻璃框、置於衛生間的牆上。

目前從事足球培訓工作的查斯坦，對於管理男足球員也是頗有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