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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 昝秀麗
受近期美國股市回調、預期經濟復甦接近尾聲等影響，市場對於美聯儲本輪加息週期即將結束的聲音四起。11月28日美聯儲主席鮑威爾的講話關係到未來美聯儲加息的步伐，因此，此次講話被外界看作是鮑威爾擔任美聯儲主席以來最重要的講話。
一改10月初“距離中性利率還有一段長路”的論斷，鮑威爾在紐約經濟俱樂部午餐會上的這次講話稱，美國經濟前景穩固，利率“略低於”中性區間。多數機構指出，鮑威爾此舉或暗示未來美聯儲加息次數或將減少，此外2019年美債、美股及美元走勢將現拐點。
鮑威爾措辭轉向
“我和FOMC的同事以及很多私營部門的經濟學家都預計，（美國經濟會）持續穩步增長，失業（水平）低，通脹接近2%。”鮑威爾稱：“以歷史標準看，（美聯儲的基準）利率仍低，它們仍略低於預測對經濟影響為中性的廣泛區間。”
然而這與鮑威爾上月初講話有著重要區別。10月3日鮑威爾表示，美國經濟表現“相當正面”，美聯儲再也不需要保持超低利率，要循序漸進地轉向中性利率，“當前可能距離中性利率還有一段長路”。市場普遍認為，鮑威爾稱聯儲基準利率已接近中性水平，暗示未來加息次數可能較少。
鮑威爾28日言論似乎感受到了來自於美國總統特朗普和市場的多重巨大壓力。鮑威爾10月講話後，引發了美股多輪跳水，三大指數先後進入修正區間（自高點回落超10%）。此前，美國總統特朗普因加息問題多次“炮轟”美聯儲。
光大證券指出，鮑威爾之所以“鴿”聲嘹亮，一是安撫市場情緒，對10月過於鷹派的講話加以糾正；二是表達對全球經濟下行的擔憂，在最近發佈的全球金融穩定報告中，美聯儲指出歐洲地緣政治、新興市場經濟走弱可能對美國金融市場穩定性帶來威脅；三是當前美國通脹比較穩定，經濟沒有明顯過熱跡象，美聯儲沒有必要過度強調貨幣緊縮。
預言加息路徑轉向為時尚早
市場正在從鮑威爾的最新講話中探尋未來加息路徑的蛛絲馬跡。多數機構樂觀地認為，暫停加息會比此前預期更快到來。BMO Securities提到，鮑威爾講話中“略低於”的措辭，就是在暗示對加息週期按下暫停鍵會比市場此前預期要更快到來。華爾街日報指出，鮑威爾兩次講話的矛盾令人驚訝，或許這將開啟美聯儲潛在鴿派的道路。資管公司Bleakley Financial評論稱，如果下月聯儲再加息一次，美國聯邦基金利率區間會達到2.25%-2.5%。如果3%是中性水平，那麼2.5%就是略低於3%，市場將此理解為，可能還剩兩次加息就結束了。野村證券認為，如果2019年全年美聯儲只有一次加息，那將是在12月，除非經濟變得非常好，加息才可能會多於一次。
不過謹慎派觀點指出，市場很有可能高估了本次講話的鴿派程度，認定加息路徑大幅變化為時尚早。宏觀經濟研究公司Pantheon Macro表示，鮑威爾本人並未傳遞出任何的關於FOMC點陣圖會出現變化的意思，且加息週期中就業情況未顯著走弱，美聯儲在收緊政策上依然有很大空間，不能低估美聯儲加息底氣。道明證券稱，市場只是在尋找一切可能暗含暫停加息信號措辭所帶來的機會，這不應被視為真正的暫停加息的信號。FTN Financial認為，政策仍將取決於經濟數據表現。
目前市場普遍預期，美聯儲12月加息板上釘釘，但在2019年加息幾次的問題上分歧巨大。此前美聯儲點陣圖顯示，2019年將加息三次，鮑威爾講話後，芝加哥商業交易所（CME）的“美聯儲觀察工具”顯示，從今年12月到明年12月，美聯儲合計加息兩次的機率為38.6%，一天前預計為36.7%，一個月前為32.9%；合計加息三次的機率較低，為22.9%，一天前預計為25.6%，一個月前為30.1%。不過高盛和摩根大通近期仍堅持美聯儲到2019年底還有五次加息的預期不變。
即便如此，投資者顯然更願意相信樂觀派的看法，鮑威爾“放鴿”後，美元指數應聲跳水，跌0.53%報96.8641，創一週新低。美國10年期基準國債收益率上漲0.18個基點，至3.059%。美三大股市全線走高，道指大漲超600點，創8個月來最大漲幅，納指漲近3%，標普500指數上漲2.3%。
部分機構還指出，鮑威爾的講話或為美股近期走勢“築底”。投行B Riley FBR表示，美股兩個最大的不利因素是貿易摩擦以及對美聯儲不顧數據表現盲目推進加息的擔憂，消除其中一大阻力是市場築底過程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富國銀行指出，股市修正10%的時候，人們開始過度關注美聯儲政策，但風險往往會以一種有利於市場的方式自我化解。另外值得關注的是，鮑威爾講話透露了美股沒有泡沫的重要判斷，其稱股票市場價格與遠期市盈率等歷史基準大體一致，且從金融穩定的角度來看，並不認為股市身處險境。
美股美債美元逼近拐點
分析人士指出，自2009年二季度以來，美國經濟已持續擴張111個月，擴張時間僅次於1991年3月至2001年3月間的120個月，目前美國經濟強復甦已面臨拐點的風險，加之加息週期進入尾聲，結合歷史數據分析，美債、美股及美元走勢逼近拐點。
中國建設銀行金融市場部研究員胡珊珊表示，2015年12月至今，美聯儲共加息8次，相應聯邦基金目標利率區間由0-0.25%調升至2%-2.25%，美國也隨之進入經濟擴張及加息週期的雙期疊加中後期，透過美國1983年以來的3次經濟衰退期前及5次完整的加息週期後美債、美股及美元的表現，美債、美股及美元走勢將現拐點。
歷史數據顯示，經濟擴張後期至衰退期，美股第一階段往往延續此前加息週期中的走勢繼續上行，但隨著美國經濟衰退風險增加，擴張週期逐步結束，美股或同步出現拐點。華爾街投行發佈的2019年展望報告顯示，美股危機在逐漸臨近。摩根士丹利將2019年美股評級下調至減持，指出投資美股是下策，預計2019年底標普500指數達到2750點。美銀美林也表示，隨著信貸環境收緊和企業盈利增長放緩，美股2019年下跌是大概率事件。高盛稱，2019年現金為王的時代將來臨，並推薦買入防禦性股票。
美債收益率往往隨著美聯儲的加息不斷上行，美聯儲停止加息時美債收益率逼近拐點，近3次經濟擴張後期至衰退期，10年期美債收益率分別下行了75個基點、165個基點、169個基點。從現階段情況分析，瑞銀認為債券價格已反映了加息預期，國債能對投資組合中的風險資產（主要是股票及信用）起到分散風險的作用。摩根士丹利的2019年展望報告也建議2019年超配美國國債。瑞信集團投資展望報告中稱，2019年投資者應開始轉向期限較長的美國債券。
近期華爾街投行也幾乎一致唱衰美元2019年表現。美銀美林分析師表示：“雖然美聯儲未來加息計劃仍可能在年底前為美元帶來支撐，我們依然相信經濟增長差異將會在2019年成為美元震盪的關鍵因素。赤字規模以及政治局勢的不確定性有可能會令美元貶值。”高盛直言，強勁了一整年的美元很難堅挺地度過2019年，包括歐元在內的多個貨幣將會對美元升值。摩根大通則給出了美元將從2019年底開始下跌的三大理由，即美聯儲可能暫停加息，美國經濟可能減速，其他國家經濟增長大概率持穩或略微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