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連良回憶“鼓王”劉寶全

馬連良 張順 藝術 京劇 餘叔巖 戲苑奇葩 2018-11-30

劉寶全先生生前曾經和我有過二十多年的交往。在過從之中,我們始終是親密無間,不分彼此,友誼非常深厚。

我第一次觀摩劉寶全先生的演出,是在一九二三年。那時候我才二十多歲,就已經久仰劉寶全先生的大名了。那天晚上,劉先生在前門外石頭衚衕"四海昇平"演出。這家雜耍園子在當時算是比較不錯的。門口上下都有廊子,掛著一塊綠底金字的牌匠。

馬連良回憶“鼓王”劉寶全

這一天,他穿的是銀灰色的長袍,上罩青緞子馬褂,下身是藏藍色的長褲,用飄帶綁住褲腿。魚口色的布襪子,配著一雙青雙臉的便鞋。雖然那一年他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紅光滿面,兩隻眼睛炯炯有神,給人一種精神、健壯、潔淨、大方的印象。

他滿面笑容向觀眾鞠躬致意,感謝觀眾在他出場時為他熱烈鼓掌。然後,從容不迫地脫下身上的馬褂,露出裡面的坎肩。談笑自若地表白了幾句“墊話”,接著拿起鼓楗,隨著弦師所彈的過門,輕敲幾下。頓時就把全場觀眾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的身上。使本來相當混亂的劇場秩序,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

馬連良回憶“鼓王”劉寶全
我表得是,宋江在烏龍院殺了閻氏,問了個充軍發配去到江州關。李萬、張千二長解,解著這位好漢叫黑宋三。白天不過帶著刑具走,趕到夜晚,划拳行令一處裡安眠。我有心叫他們一里二里的往前走,多咱晚才唱到那熱鬧中間。也無非走了今日再看明日,他走了一天又是一天。這一日正走抬頭看,江州城不遠在眼前……

幾句大腔過後,我和在場的觀眾,完全被他那精湛的演唱征服了。隨著故事情節的發展,我逐漸忘記了站在臺上演唱的劉寶全,而進入了一片藝術的幻景。似乎看到了那浩浩蕩蕩的江水,那順水飄來的小舟,那黑大粗壯的李逵,那身軀矯健的張順;聽到了李逵的叫嚷,張順的回答,二人的叫罵,雙方的廝打,甚至還聽到了二人搏鬥時由於用力過猛所引起的氣喘吁吁的聲音。

從此,我便成了“劉迷”,作了劉先生最忠實的觀眾。每逢劉先生有演出,只要我沒有戲,我是場場必到,風雨不誤。有時候我倒第二有戲,完了戲匆匆忙忙卸了戲裝,還趕到“水心亭”(天橋附近)去聽一場劉先生的演唱。

馬連良回憶“鼓王”劉寶全

過了一些日子,經已故著名京劇演員王瑤卿先生介紹,我認識了劉寶全先生。我們倆人是一見如故,很快就成了莫逆之交。此後有五年多的時間,我們是朝夕相處,形影不離。每天我到棉花九條他家裡去找他。一塊遛彎兒,散步,然後到“一品香”澡堂去洗澡。到了下午一塊兒到“兩益軒”去吃飯。吃罷飯,又一塊兒去劇場,觀摩餘叔巖、楊小樓的演出。

馬連良回憶“鼓王”劉寶全

這幾乎就是我們倆人每天的活動程序。倆人有一天不見面,就好像生活中缺少點什麼似的,覺得不舒服。我們之間,不論什麼事,都可以推心置腹,傾訴暢談。經過這一段時間的交往,不但使我對劉寶全先生的藝術生活、見解,有了更進一步的瞭解,而且,劉先生的言行舉止、藝術思想,對我的藝術生活、表演技巧,也發生了極大的影響。在交往中我深深認識到作為一個曲藝表演藝術家的劉寶全先生,確有許多令人佩服,值得學習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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