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強東,彭城下相人也。
少時家貧,祖無顯業,二老以渡泊為生,乃遷子於祖母所,以故強東曰:“吾幼惟祖母是依,向自獨立,用事由己,無顧他人言語。”
強東為人,和顏而悅色,無須發之白,鮮衰老之紋,明眸皓齒,意氣蒸然。仁而愛人,喜施,意豁如也。
勤事產業,經營不廢,其後得嬌妻,顧家,嘗語人曰:“吾聞京城有佳人者,性善而好文,迨取之如家,至今三歲,美顏不自覺。”一時引為趣聞。
壬申(1992)年,畢業,入官學。強東嗜學,而無從致書以觀,每假借於藏書之室,手自筆錄,計日以還。親戚聞其好學,遂集五百金與之,強東恐其遺漏,乃縫於褻褲之中,自語曰:“日後有顯,必報答之。”
於是三年不問糧餉,父母奇之,乃竊觀其所為,乃知強東常與人僱傭故也。
庠序間紈絝者眾,同舍生皆被綺繡,腰白玉之環,左佩璧帶,右佩容臭。床覆錦衾,座中溫柔,出則佳人捧觴,入則僮隨僕流。
強東觀之若若,唏噓不已,則發書記之曰:“大丈夫當如是也。”
會互聯登中國,強東喜之,而尤善編程。常為廢寢忘食,至於日月不分,朝夕不別,同舍以為異焉。居數月,強東為有司、客棧請,受千金,始貴。
至學三,會“大哥大”來,乃自購之,去金兩萬餘,時人無不慕矣。
學四,引其父母親戚,集二十萬金為客棧。其間,修繕房屋,更善飲食,待人如故,處事若己,員工因以愛之。
其後客棧有不倫不法者,竊公濟私,而強東不能制焉,故扃客棧而自省:少不經事,但倚意氣;常易事實,不求踏地。
世紀之交,天下遽變,乃中國互聯紅利之始也。戊寅,南嶺馬化騰創騰訊,己卯,馬雲築阿里巴巴,庚辰,李彥宏立百度,是乃中國三巨頭者,至今猶然。
強東亦逮逢其時,為“京東多媒體”,售刻錄、光碟之具,而辛巳稱“京東商城”者,專易光磁之品也。
癸未(2003)年,非典君來,非典君者,非人也,病毒也,殺人於無形,毀跡於無時,至於舉世之間,無人不恐者。
強東亦懼之,遂扃其門店一打,致力於線上。迨非典君去,線上線下皆事也。
左右曰:“吾聞同行皆歇業,而京東猶力爭之,君何故若此?”
強東曰:“遭難經災之時,往往超越之機也。”皆拜服。
由是乃知,強東之才,非獨運籌帷幄之中,而能決勝千里之外者也。且素簡樸,無形式風,無官僚氣,經三四年,京東於電商始據一席之地
甲申(2004)年,強東忽集會曰:“自今而後,京東無問線下,但為線上而已矣。”
後三歲,強東受資千萬金,節制漸甚,而從者無不敢服耳。既有權,行事易,乃延其線,拓其面,且自為倉庫,經物流,一體而終也。
於是京東蒸蒸然,絕青天,攬日月。丁亥以來,獲利無算,而形神振於同行,聲聞鄰國。
當是時,強東志向高遠,無足慮者。行在遐邇,遊於上相,見蘇寧猶存,乃放言曰:“今者何昔,何以蘇寧存焉,是京東之大恥也!”
蘇寧主事侯恩龍聞之,戲曰:“世界之大,蘇寧益廣。觀之以恥,置之心憂,強東,悲哉!”
京東之於蘇寧,常凌其地,拔數城,而蘇寧不敢言,近者尤甚。時聞蘇寧以邊邑請和,則強東不許,曰:“吾不知何故,攻略不能止焉。”蘇寧無語。
又喜羈旅,好遊歷,每歲必為沙漠之旅,至於十餘日,經年不止。
問其故,則曰:“吾素聞,長立行道者,不可不雨其身,久居鬧市者,則不可不浣其心。沙漠之中,不見高樓,不得紅綠,唯有一色而已,純粹如此,激盪吾心,故為之。”
強東既為賈人,而常思佈施之事。建學堂而濟教育,資遺孤而扶窮困,鄉人慕其德行,親謂之“東哥”,事可見也。
蘇子嘗為詩而笑子野,曰:“十八新娘八十郎,蒼蒼白髮對紅妝。鴛鴦被裡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
今有好事者論強東,言其梨花者,何也?
自強東創京東後,居十一年,金陵有妙女,執奶茶立於室,舉之若輕。
近觀則嘆曰:此不為絕世之美乎?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金陵,迷杭城。
於是時人乃名其“奶茶妹妹”也。
奶茶妹妹者,章澤天也。三歲能歌舞,六歲能學詩,八歲則笑靨生花,十二即傾國傾城。
辛卯(2011)年,澤天長成,往京都求學,入於清華,眾人乃嘆曰:“顏值且高,而學有所成,是不為人生勝者邪?”
有術士笑曰:“此何足道哉,吾觀其言行,合其八字,蓋前途未可知也。”
後果然,強東尋芳百處,終至於是。於亭臺間,得觀西施之貌,貴妃之容,遂迷,不復得路。
視其面,則為詞《虞美人》雲:
尋芳問跡何時了,辛苦知多少。臥榻昨夜漏東風,孤枕那堪不眠三更中。
寶囊珍饈今猶在,只待佳人來。問我能有幾多愁,恰似一嘴涎水向東流。
澤天曰:“善,汝者雖無俊顏,而才華不鮮,年歲且長而氣質未淹,妾願從之。”
乙未(2015)年,喜結良緣。
好事者不服,乃出楹聯詈之,時人以為褻語,且怨恨尤深,以為辱其女神,遂人肉之,後遂無問事者。
戊戌歲,孟秋,有留學女伏闕上書告美利堅曰:“強東欺我。”是言傳之互聯,舉世皆知,一時人聲鼎沸。
當是時也,好事者持事弄堂,口誅筆伐者眾,至於日夜不息。強東怯俱不敢上,身陷囹圄之中,且犯事相見光,雖欲言,終不能釋。
仲冬,強東獲釋歸國,顏色憔悴,形容枯槁,已而放言微博曰:“流言止於智者。”
又曰:“吾以一時之激,負妻累子,此天性之害我,非餘之固意也。惟望來日親妻子,舉事業,贖罪可矣!”
太史聞其言,以為意氣之盛,猶然稱壯,是事之蹊蹺者,蓋莫能言。
君不見,古人乃雲: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此強東之適焉,方其創京東,暴霜露,斬荊棘,以有如日中天之勢也,艱辛之苦,豈惟匹夫知之者。
迨其創業有成,洞房花燭之夜,雙喜臨門之時,而豎子夜投石以入室,妄以亂之,且曰:“吾不服也。”竊以為天下笑。
思厥其先犯事,坐懷以亂,而後臨危不懼。居三月,見釋乃出,控告者失言而寡助,而強東竟得回頭浪子之名,且京東之業,猶然如火如荼,豈不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