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驢”養怪獸(民間故事)

林鳳祥 民俗 故事 七彩風箏 七彩風箏 2017-11-02

 林鳳祥生在長白山下的疙瘩崴子屯。他打小很聰明,讀小學時,回回考試,成績都名列全年段前三名。十三歲那年,他得了一場重病,縣裡、市裡治不了,媽媽把他送到省裡醫院,才搶回一條命。他讀初中時,媽媽在外面找了份工作,一邊還債,一邊供他讀書。十六歲他初中畢業,考入市重點高中,正在這時候,出了大事,他媽媽被鄉派出所押送回屯子裡。原來,林鳳祥的爸爸死得早,家裡靠媽媽獨立撐著。林鳳祥得了那場病,花費達3萬元,林鳳祥的媽當時三十剛出頭,人長得漂亮,為了還債咬咬牙當了“小姐”。她認為做得謹慎,結果還是被掃黃的抓住了……鳳祥媽受不了鄉鄰們蔑視的目光,回來不久,就喝農藥死了。從此,這個講起外面的新聞口若懸河的林鳳祥輟學了,隨後他一句話也沒了,幹完活,不是看書,就是坐在媽媽的墳邊發愣。漸漸地,林鳳祥就得了個“悶驢”的外號。

  這年初夏,一夥沿途收購菜牛的販子,趕著四十多頭牛,路過疙瘩崴子屯。因為“悶驢”就一個人,還不收他們住宿錢,牛販子們回回路過,就在他家住宿。安頓下後,有人去割草,有人挨家打聽,有沒有牛賣給他們……傍晚,那個當頭兒的牽回一大一小兩頭牛,對同夥們說:“咱晚來一天,讓別人早下了手,就剩這兩廢物,六百塊錢這大的能賣回本兒,小的今晚就烤了吃。”

  “悶驢”過去一看,那頭大的是本屯子老白家養的母牛,小的是它下的犢子。母牛瘦弱,犁拉不動,草料卻不少吃,主人本來盼望它能下個好犢子,誰知道它下的崽兒跟羊似的,扁著個身子,六個多月了,連叫都不會叫,老白天天罵它是喪門星。這次將它們脫了手,老白準高興得在家喝小酒呢。

  “悶驢”正瞅著瘦母牛發呆,母牛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手背,舔得他心頭一陣溫暖。媽死去好幾年了,這山溝會喘氣的誰都不搭理他,難得這畜生……“悶驢”忙著給客人做飯,始終覺得那手背有異樣的感覺。

  牛販子們要把那小牛犢殺掉,烤著下酒,小東西嚇得直往母牛肚子底下躲。母牛給拴得牢牢的,動不了,嘴裡只會哀哀地叫。牛販子笑著說:“你還護著它,若不是養了這麼個窩囊兒子,你也不至於送城裡下湯鍋。”

  這時,只聽“嗷”的一嗓子,“悶驢”驚天動地地放聲大哭,那聲音比驢叫差不了多少。牛販子頭兒問:“鳳祥,你咋的啦?”

  “我受不了。我醃著一百個鹹鵝蛋,我拿出來給你們下酒,你們就別吃小牛犢了!“

  “傻話!你救得了它一夜,能救它一生嗎?”牛販子望著林鳳祥,大聲笑著說。

  “你們就別吃小牛犢了!我想買下它,這孃兒倆我都買下。”

  “你有病啊,”頭兒說,“這都是菜牛,只能下湯鍋。想養,買頭好的回來,伺候大了,那才賣得上好價錢哩。”

  “我想起俺媽來了,我得買。”

  牛販子見勸說沒用,只好嘆口氣,把牛留下了。

  “悶驢”花六百塊錢買了一對“張口獸”,滿疙瘩崴子屯笑得打哆嗦:“瞧這一家子,爹短命,娘破鞋,兒子連悶捎著呆!老白仗著媳婦臉蛋好看,好歹把那敗家玩藝兒忽悠出去,他卻花錢買下,還倒貼一百鹹鵝蛋!”小孩子就編了歌謠滿溝筒子唱:“傻‘悶驢’,不聽勸,六百塊錢一百蛋……”

  再說“悶驢”,買下這對母子牛,臉上竟有了笑模樣兒。他前頭走,這孃兒倆就跟在後面,啥草都吃,就是不吃莊稼苗。疙瘩崴子屯的人就說:“人有人言,獸有獸語,這兩笨牛聽得懂‘悶驢’的話。”此後,“悶驢”給山民們的生活添了不少笑料。

  別說,那瘦母牛到了“悶驢”手裡,沒幾天工夫,竟變了模樣,厚厚的長毛都褪了去,渾身油亮亮的;再後來,肚子鼓了起來,它懷了崽兒啦!老白有些後悔,他媽的,怎麼沒注意到這一點呢,如果下個犢子,那就不是六百塊的事兒啦。

  老白就醞釀好一副笑臉,去了“悶驢”家:“大侄子,你看我一時糊塗,讓你賠了錢,這牛我還是贖回去吧。”

  “休想。”

  “我給你八百塊。”

  “八千塊也不賣!”

  又過了三個月,母牛下了一頭牛犢,個子挺大。溝里人一看,當場笑倒好幾個:這牛犢左肋上,多出了一條軟腿!當即就有人嘲諷說:“‘悶驢’這是賺著了,牛犢子養大,殺了吃還多一塊肉呢!”

  從此“悶驢”後面多了一頭牛。大牛犢有兩百斤重了吧,頭上沒長角,尾巴才半尺長;小牛犢四條腿跑路,肩上還扛著一條,跟吉普車似的,還有備用胎呢。人們笑得前仰後合:“這一共四個怪物呢,母牛專下怪崽,主人專養怪獸,哪有一個正常的!”

  第二年春天,突然有兩輛摩托車開進山溝,來人是鄉里的幹部和一位戴眼鏡的年輕人,直奔“悶驢”家。好奇的人們立刻擠了一院子。

  那年輕人是省城某農學院的研究生,外號叫眼鏡,這次專為“悶驢”的怪獸而來。他跟“悶驢”商量:“這地方沒汙染,為什麼這頭牛連生兩個怪胎?我認為這是難得的變異現象。你把它們給我搞科研怎麼樣?”

  “悶驢”就一個字兒:“不。”

  “我請示了,上面可以給一萬元。”眼鏡說。

  我的老祖宗哎,一萬元!可“悶驢”反問:“不賣,你們可以搶嗎?可以沒收嗎?”

  “那怎麼會?”

  “好,你們請回吧,我跟它們處出了感情,離開它們,我活不下去。”

  眼鏡遺憾地走了,“悶驢”遭了鄉鄰們的一通罵:“都說唸書有什麼什麼好,真愚到家啦,一萬塊錢還不賣!”

  “悶驢”不管這些,依然帶著他那三頭活寶去野外幹活。“悶驢”扯著嗓子嚎兩聲,那兩怪犢子立刻跟著叫,要多難聽有多難聽,但“悶驢”卻樂得跟孩子似的。

  眼鏡離開一個月後,帶著一幫人又來到疙瘩崴子屯。其中有個滿頭白髮的老教授圍著三頭牛左轉右轉,對“悶驢”說:“小夥子,這孃兒仨的確有研究價值,你也得體諒國家,沒有更多的經費。這次我親自來,儘可能給你加一些錢。”

  圍觀的山民中有好奇的,有妒忌的,議論紛紛。

  只見“悶驢”抱著頭蹲下,好一陣沒出聲。臨了,站起來,撲打撲打雙手:“不是殺了做標本吧?”

  “能那麼幹嗎?誰捨得呀?”

  “我當時是想起我媽當初護我的那段感情,才贖下它們的。國家有用,我不敢自個佔著。你們要待它們好,就趕走吧,我一分錢不要。這是我的患難朋友啊,我不能賣了它們。”

  “小夥子,政府會感謝你的。”老教授感到有些意外,誠懇地表示了謝意。然而,那三頭牛從來不拴,冷不丁給套上韁繩,也許是不習慣,誰牽也不走。娘仨齊刷刷地跪在“悶驢”腳前,就那麼舔主人的手背。

  “悶驢”又一次扯起嗓子哭了起來。

  老教授是學院的院長,他沉思了一會兒,問:“小夥子,我看你屋裡那麼多書,想必是好學的。你願不願意跟我到省城去,同你這三個朋友作伴啊?如果有興趣,我會設法讓你繼續讀書;不成,就當專職飼養員……”

  “悶驢”把他的書打成捆,馱在母牛背上,房門一鎖,帶著三頭怪獸,隨那幫人走了。

  疙瘩崴子屯的人全傻眼了,他們誰也沒料到:“悶驢”養怪獸竟養出了這麼大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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