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抱月亮的民族
從雲南江城出發，二百公里後就到了老撾。瀾滄江發源於青藏高原，卻沿老撾逶迤而過。江城到老撾的路，帶著兩岸的風，在時光之河中走過一年又一年。老撾是一個和月亮息息相關的民族，其國旗組成部分之一就是藍色的長條上一個白色的圓，象徵月下的湄公河。從一個國家到另一個國家，從一段旅途到另一個旅途。步履匆匆，只是為了在抵達湄公河畔這個國土的時候，看一眼，月下的湄公河畔，這個民族的起舞。
江城地處雲南普洱，全稱江城哈尼族彝族自治縣，小小的縣城自成一景，藏在大山深處。江城有六個世居民族，各民族都有自己的語言，其中除哈尼族和拉祜族外都有文字，各少數民族的文字主要用於記錄經書或歌詞，現存一部分手抄本。這裡的民族有自己的宗教信仰，信仰原始宗教、佛教和基督教。這是一處不染塵埃的世界，深幽靜謐的村道和高山、獨特的民居建築和民族服飾，峰迴路轉，遇見悠然。
晨霧還未散去，這個小縣城就和打鳴的公雞一起醒來了。炊煙從屋頂冒出，雞鳴狗吠聲隱隱傳來，遠處的茶山，早已飄出了採茶的歌謠。到這裡，舉木燃火，和村民們牽手過一個原汁原味的火把節，或在盤王節時，和瑤族同胞一起用最盛大的活動和最虔誠的心祭奠盤瓠，讓一顆心靜下來，去聽最初的信仰；如果足夠幸運，還可以體驗原生態的十月年，看看哈尼族的辭舊迎新，在歡笑熱鬧裡吃一箸長街宴的美味……不過此時就很好，在晨霧裡甦醒，爬上茶山頂，採一枝嫩嫩的芽，這便是最好的季節。
到達江城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一路沿著村裡的小道往前，路過樹蔭下襬了一地新鮮水果、蔬菜出售的當地村民，側頭望去，村民們三三兩兩坐在一起，悠然交談，有些手裡拿著針線正在刺繡，背後是深溝，面前的蔬菜葉上，還帶著晨露，甚是可人，簡易的帳篷裡，茶葉、咖啡和飲料成行成列，整齊排列。在“雞鳴聞三國”的江城，最不缺的，或許就是行色匆匆的路人了吧，從天南海北來這裡相聚，而後又陸續踏上二百里的路，走向另一個陌生而不遙遠的國度。
在江城的第二天，聽說這裡有一個保存完好的傣族古村寨。這個叫曼灘古鎮的地方在江城整董鎮，如一個被時光遺忘的所在，在這裡，山水悠然，日子是一隻爬上葉尖的蝸牛，慢慢地挪動它的雙足，卻總夠不到遠方。
寨子依山勢而建，傣族典型的幹欄式民居在這裡隨處可見，據傳明末清初時就曾有人在這裡生活。數百年過去了，今日的民居仍是黑色泥土的瓦片，欲飛的傣族幹欄式樓房，仍然戶戶都有竹子圍成的籬笆，籬笆裡是花和草的世界，一朵花開，一世花開。粗壯的柱子上，昔日的刻痕還有淡淡的痕跡，深淺不一的綠色叢林裡，黑色的房頂若隱若現，和遠山一起，莊重而肅穆。村寨裡道路旁，不知名的樹開滿了花朵，竹子從屋後長出，經過冬季的洗禮，此時的曼灘古鎮顯出一片生命的氣息。
數百年的時光已然逝去，之於曼灘古鎮，歲月正靜好。
身上還帶著江城古寨裡的氣息，雙腳就已經踏進了老撾豐沙裡，腦海裡還是古屋老宅，一簇簇花開卻倏忽入了眼。
豐沙裡是老撾的一個省，首府為豐沙裡，西、北毗鄰中國雲南。這個老撾最北端的地方，房屋低矮，牆壁呈現藍、白、粉色，道路蜿蜒逼仄，戶戶種花，一個掃帚、一把鏟子，加上開得正豔的幾盆花就是木門前的風景，門前小徑長掃，多的是信步到訪的遊人。門外街道上，不時會遇見攜伴出遊的雞和四處張望的黃狗，行走處，路過的就是風景。三條粗糙的石頭小巷和一條蜿蜒的街道構成了面積不大的老城區，街道兩側，有著傳統的雲南商鋪門臉，走在老城，不禁讓人疑心自己是到了老昆明的舊時光裡。
豐沙裡最令人流連的還是它獨特的山地部落。豐沙裡的山地部落徒步遊是老撾同類遊覽活動中最地道且內容最豐富的。團隊遊強調生態和文化保護理念，收益的很大一部分歸遊客所參觀村莊的發展基金。秩序井然的遊客中心會推出各種經過精心策劃的徒步路線。大多數徒步遊可以在報名第二天成行，如果提前致電，則把握更大。叢林徒步很受歡迎，沿途會參觀當地特色族村莊並穿越罕見的原始森林。
找一個當地導遊，折一支枯木當做柺杖，花兩天時間，穿過村莊、越過森林，來一段山地徒步是豐沙裡遊不可或缺的體驗。經過一個又一個村寨，細數23個民族的服飾差異和文化差別，看著眼前不斷變換的民居建築，是徒步之旅，更是探祕之行。從村寨到森林，從聚集而居到渺無人煙，原始森林的出現意味著此次徒步之旅開始了另一種方式。古木參天，遮蔽天日，路越來越難走，森林卻一直吸引著人們往裡走去。人煙荒蕪，讓森林裡一隻松鼠在樹枝上跳躍的聲音也變得清晰。汗珠混合著泥土在身後綻放，這是徒步的力量。
見過世居民族的安然生活，也走過原始森林難行的小道，旅途中，越來越深刻地瞭解自己。下一站是老撾首都萬象，一步一步，這是一段不停止的旅程。
始建於公元前4世紀的萬象是老撾首都，位於老撾南部，湄公河中游北岸的河谷平原上，是世界上少有的位於邊境的首都。萬象市隔著湄公河與泰國相望，每到枯水季節，湄公河的大半個河床的淺灘顯露出來，中間僅剩下一條小小的溪流，人們可以涉水走到泰國。東西長、南北窄，從空中俯瞰，狀似一彎新月，故被稱為“月亮之城”。萬象是一座歷史古城，自16世紀中葉塞塔提臘國王從琅勃拉邦遷都於此後，這裡一直是老撾政治、經濟和文化的中心。城市沿湄公河而建，呈月牙形。
走進萬象市區，街道並不十分寬闊，但市面很熱鬧。街道兩側盡是商店，其中以百貨、飲食、照相和服裝商店為最多，商店的店面裝飾講究精緻，並且各有特色。街道上小汽車、摩托車、三輪車交叉往來，絡繹不絕。偶爾可以看到木輪子跟人差不多高的牛車悠閒而過，充滿了生活本真的古樸。老撾華僑眾多，約有3萬多人，每當天矇矇亮，整座城市還未完全從沉睡中清醒過來的時候，許多腦後打著別緻的髮髻，下身穿著鑲有金絲銀線織成的花邊筒裙的老龍族婦女和華僑婦女提著竹籃紛紛上市採購，這是一幅日常的圖景，優雅迷人。萬象市內設有多處清晨市場，而以市區中心東西兩端的大型早市最為熱鬧，除賣蔬菜魚肉的挑販外，還有賣百貨、工藝品、土特產的攤商，人山人海，熙熙攘攘。
老撾居民85%以上信奉佛教，萬象市內多寺廟、古塔。建於公元1560年賽塔提臘國王統治時期的塔鑾寺，位於萬象市區東北約3公里處的塔鑾廣場，是佛教文化藝術的結晶，被視為老撾的國寶。塔鑾寺是在一古塔的基礎上歷時6年擴建而成的，後來屢遭損壞，也屢經修繕，方保存至今。現在的塔鑾是一座磚石結構的佛教建築群，是一組群塔建築，在建築藝術上享有盛譽。塔鑾寺佔地8400多平方米，整個建築呈四方形，灰磚結構，建築風格獨特。主塔底部由3層巨大的方座構成，寓意佛說三界。
萬象的寺廟少了香客和遊人，顯得寧靜清幽，寺廟裡，年幼的和尚在學習佛法、經書，也學習英語、中文，在這個時光輕輕晃過的國度，寺廟裡的日子無聲無息、漸漸流逝，如流水，亦如花開。
凱旋門是萬象的著名景點，見證著歷史上的侵略，也象徵著中老兩國的友誼。早年法國入侵老撾後，為了炫耀勝利，曾打算按照法國凱旋門的形象在萬象市中心修建一座縮小了的紀念碑。只不過這座紀念碑尚未建完，法國軍隊就因奠邊府一役，戰敗落荒而逃，僅留下一地殘痕。1975年老撾共產黨解放全國，萬象市民的慶祝遊行隊伍曾從這座建築物的大門通過。為紀念這一歷史性事件，特將此建築物正式命名為“凱旋門”。老撾獨立後，政府按照老撾建築風格進行了凱旋門的改建。20世紀六十年代末，中國政府捐資幫助老撾政府重新修繕了凱旋門和廣場，使它成為今天的開放式公園。歷史曾經留下創傷，但是值得被銘記。走在廣場上，凱旋門旁，腦海裡回想起歷史上一次次的戰爭，為了自保，也為了佔有，歷史上戰爭從未停息，再看看身旁，人們悠閒走過，和平的鐘聲正長鳴，今天的凱旋門，更是一種紀念。
瀾滄江—湄公河發源於我國境內，從西雙版納出境後被稱為湄公河。萬象市沿湄公河而建，傍晚或入夜後到湄公河公園走走，沿著河邊的綠地，去拜訪公園裡的國王Chao Anouvong雕像，涼風吹來，翻閱歷史這本鉅著，感慨於國王的無聲討伐；走到保護神納迦的水池旁，看明月高懸，月朗星稀。曾經，很多老撾人相信佛塔內居住著七頭蛇納迦，在暹羅焚城時使當地人民免遭迫害，因而視納迦為保護神。
耳旁別一朵雞蛋花，沿湄公河走一段，聞著花香去看湄公河畔的國度，看著月亮升起、移過江面，月朗星稀時，聽歷史發出聲音，吟一曲對月吟。美景不曾被辜負，在時光的手裡，這個民族起舞著，不曾停息。
編:Kay 文:Connie
圖片：普中華 解飛 劉建明 王英 張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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