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看新文化運動百年,魯迅《狂人日記》並非“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第一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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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看新文化運動百年,魯迅《狂人日記》並非“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第一篇小說”?

......“圖畫書界奧斯卡”

回看百年前的“新文化運動”,如果說到第一部白話文小說,大多數默認的就是魯迅的《狂人日記》。101年前的昨天,1918年5月15日,《新青年》第四卷第五號刊發了一篇署名“魯迅”的小說——《狂人日記》。

回看新文化運動百年,魯迅《狂人日記》並非“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第一篇小說”?

想必拿到這期《新青年》的讀者該是感到陌生的。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小說,用現代白話文寫就,也是第一次見到“魯迅”這個名字。誰也不曾料到,“魯迅”和他這篇“拙作”的發表,竟成為中國文學史上極其重要的人物與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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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刻《狂人日記》趙延年,1985,浙江美術館藏

然而,在文學史研究界,“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第一篇小說為誰”並非確定的問題,比如夏志清寫了《小論陳衡哲》,提出“最早一篇現代白話小說是陳衡哲的《一日》”,錢理群等著《中國現代文學三十年》(修訂本)就一方面把《一日》列為“新文學第一個十年”(1917年-1927年)小說年表的第一篇;近年來又有論者相繼提出在《一日》之前,還有李劼人的《遊園會》,還有劉韻琴的《大公子》等等。

究竟誰才是“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第一篇小說作者”?這對於研究百年新文化運動與新文學史是一個重要的根本問題,下面這篇文章簡略考察了爭議的發生以及各個作品的發表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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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韻琴:以文字託業於新聞

劉韻琴,名羽詵,其祖父劉熙載是知名的教育家、文藝評論家。劉韻琴於1883年出生於江蘇興化城西城內城隍廟東巷祖宅內。她幼年喪父,由寡母許氏撫養長大。其母讀書識字,其兄均能詩詞。劉韻琴幼年就讀私塾,“聰明好學,九歲能詩”。1903年,20歲的劉韻琴因不滿家庭束縛,赴上海神州女校任教。1907年,與劉韻琴相識的鑑湖女俠秋瑾不幸遇害的消息深深觸動了她,她滿腔憤怒地在報上發表悼念亡友的七律詩。

1913年劉韻琴東赴日本留學,就讀於東京中央大學,目的如她在《滌穢》一文中所說:“吾嘗至日本,觀其政治風俗及五十年維新史”,研究“明治維新”的意義。

在留日期間,劉韻琴與反帝反袁革命鬥士黃興、宋教仁、譚延闓、邵飄萍等人交往。後因留日學生總會解散,劉韻琴等留日學生被迫中斷學業回國。同年,她被上海《中華新報》館聘用。在多家女校任教後,1933年,年屆半百的劉韻琴回到闊別已久的故鄉興化,創辦私立女子學校,以實踐自己“開啟民智,救國救民”的宏願。1945年8月14日,62歲的劉韻琴病逝,一生無子女。

1916年8月,泰東圖書局編印出版發行了劉韻琴的詩文集《韻琴雜著》,收入多種體裁的作品近十萬字,白話小說《大公子》赫然在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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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琴雜著》複印的肖像與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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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韻琴不但能創作優美的古體詩詞,而且堅持用白話文進行小說、散文、新聞通訊寫作,以及翻譯外國文學作品,因而她在中國近現代文學史上有較高地位。二十世紀初,《中華新報》記者陳榮廣在《韻琴雜著》的序言裡就盛讚劉韻琴,說:“吾國女界,能以文字託業於新聞,影響政局、啟迪人群者,當推劉女士韻琴始矣。”1996年3月,劉韻琴的詩詞經由李西亭編注,書名為《韻琴詩詞》,由武漢工業大學出版社出版。詩人臧克家為該書題名及作序。

毫無疑問,《韻琴詩詞》的出版為研究中國近現代文學史提供了一份翔實的閱讀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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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現代文學史上第一篇白話小說的說法似乎已經有了定論,但是又好像還沒有定論。陳子善教授認為,自從夏志清寫了《小論陳衡哲》,提出“最早一篇現代白話小說是陳衡哲的《一日》”,“《一日》毫無疑義是響應胡適‘文學革命’最早的一篇小說”的觀點,三十年來爭論一直不斷。錢理群等著《中國現代文學三十年》(修訂本)就一方面把《一日》列為“新文學第一個十年”(1917年-1927年)小說年表的第一篇,另一方面又認為“現代白話小說的開山之作,是1918年5月魯迅發表於《新青年》第4卷第5期的《狂人日記》”。近年來又有論者相繼提出在《一日》之前,還有李劼人的《遊園會》,還有劉韻琴的《大公子》等,“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第一篇小說為誰”之爭煞是熱鬧,塵埃至今未能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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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衡哲,1914,(1890年-1976年)

其中,李劼人被認為是中國現代具有世界影響的文學家之一,代表作有《死水微瀾》《暴風雨前》和《大波》。1912年春,李劼人寫出了第一篇白話小說《遊園會》,發表在進步報刊《晨鐘報》上。但是,這篇小說現已找不到了。據說,刊登小說的《晨鐘報》張掛街頭,他跑去探察讀者反映,看見有七八個人在閱讀,很欣賞的樣子,“這一下就給了我勇氣,認為群眾批准了。從那時起,我就立志當作家”。(《李劼人談創作經驗》,《草地》1957年12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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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劼人(1891年-1962年)

陳衡哲的《一日》最初發表於1917年6月美國《留美學生季報》新4卷夏季2號,11年後收入《小雨點》。陳衡哲說:“《一日》是我最初的試作,是在一九一七年寫的。那時在留美學生界中,正當白話與文言之爭達到最激烈的時候。我因為自己在幼時所受教育的經驗,同情是趨向於白話的;不過因為兩方面都有朋友,便不願加入那個有聲有色的戰爭了。這白話文的實際試用,乃是我用來表示我同情傾向的唯一風針。”現在的文學史家一般認為,陳衡哲的《一日》是現代文學史上第一篇白話小說。

回看新文化運動百年,魯迅《狂人日記》並非“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第一篇小說”?

魯迅的《狂人日記》,首發於1918年5月15日4卷5號《新青年》月刊,是魯迅的一篇短篇作品,收錄在魯迅的短篇小說集《吶喊》中。雖然《狂人日記》的巨大影響遠非《一日》可比,但若從時間上看,誰都無法否認,《一日》的發表早於《狂人日記》幾近一年。而據馬勤勤在《清末民初女小說家劉韻琴及其反袁小說》一文的考證,劉韻琴的白話小說《大公子》發表於1915年12月20-23日的《中華新報》,《大公子》早於《一日》,更早於《狂人日記》。馬勤勤列舉了劉韻琴創作、翻譯的小說共有19篇,有8篇是白話小說,1篇文白夾雜的小說,除了兩篇時間不詳外,其餘17篇發表時間最遲的一篇《望帝魂》(白話小說),也要比陳衡哲的《一日》發表的時間早。

《大公子》共5500多字,講述了安徽前國會議員戴某,聽到北京發起“求暗會”(即是籌安會),他想趁機會撈個一官半職,於是,戴某賣掉了祖上的產業,到北京活動。小說既描述了袁世凱長子驕奢淫逸的生活,又譏諷了士人戴某的投機心裡和行徑。對袁世凱復闢帝制進行了激烈的批判和辛辣的嘲諷。

就小說的形式而言,劉韻琴在小說故事情節的前面寫了一段話,意在標明小說是對生活的真實反映,目的在於啟迪民智,暴露現實。她說:“……我可先對讀者發個天誅地滅的誓:我這小說不是捏造出來的,不是有營業性質的,是要使我們中華民國的國民,知道於今政界種種的黑暗事實,都是由這萬惡的(袁世凱)政府醞釀出來的,我絕對認為於人心世道上有絕大關係,決非浪費筆墨,供人玩笑。本意已明,便敘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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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聿光,1911年,《民立畫報》諷刺漫畫《袁世凱騎木馬》

如果說,陳衡哲的小說集《小雨點》結集於1928年,當時新文學運動高潮已經過去而不被重視,那麼,劉韻琴的詩文集《韻琴雜著》出版於1916年,則是由於當時新文學運動高潮還沒有到來而不被重視。無論是《大公子》最初發表的日期,還是結集於《韻琴雜著》,《韻琴雜著》的出版日期,均早於陳衡哲的《一日》,更早於魯迅的《狂人日記》。若從時間上判定,劉韻琴的白話小說《大公子》應當是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第一篇小說。其實,新文化運動也好,白話文運動也罷,其理論的提出總應該是在實踐的基礎上提出的,或者說有了實踐的需要了,才會有運動和關於理論的總結等等。或許說不定還有比劉韻琴的白話小說《大公子》更早的沒有被發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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